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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刚过完,杭州城里的年味儿还没散尽,城南天机院兵工坊的围墙内,却已经是另一番火热景象。燧发坊那扇厚重的包铁木门从年初三就再没关严实过,日夜都有叮当声、锯木声、鼓风声透出来。

马老三的头发,似乎比去年冬天又白了一层。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两块烧透了的炭。

他正站在燧发坊院子中央,脚下踩着一个新夯实的土台子,手里拿着个铁皮卷的喇叭筒——这是他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为了让声音传得更远些。周围,黑压压站着近两百号人,几乎囊括了燧发坊现有的所有工匠、学徒,还有从格物院调来帮忙的几个年轻书生。

空气里飘着一股新鲜木头、熟铁和石灰水混合的气味。院子东边,一溜十几间原本各自为政的工棚,中间的隔墙被打通了,只留下必要的承重柱,形成了一个狭长的、贯通的大厂房。窗户也全换了新的,糊上了透光更好的桑皮纸,还用竹片加固。地面重新用三合土夯过,平整得像面镜子。

最扎眼的是,厂房里面,按照一定的间距,用新伐的杉木和厚木板,搭起了一条长长的、齐腰高的“流水台”。台子有三尺宽,从头到尾怕不有三十丈长,被几盏从梁上垂下的、新制的多芯油灯照得通明。

“都静一静!”马老三举起喇叭筒,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头。

底下嗡嗡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看向他。

“从今天起!”马老三清了清嗓子,“咱们燧发坊,换新章程干活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看见这条长台子没?这叫‘流水线’!以后,造枪不在一间屋子里从头干到尾了!咱们分开干,一人,就干一小段!”

底下顿时起了骚动。工匠们交头接耳,脸上都是疑惑和不以为然。他们都是老师傅,习惯了一支枪从选料到成型,全在自己手里过一遍,那才有把握,才叫手艺。分开干?那成了什么?跟街边切糕的、擀面的似的?

“吵什么吵!”马老三眼睛一瞪,“听我说完!”

他走到流水线起始的位置,那里堆着一摞摞已经粗加工好的熟铁棒和核桃木板材。

“这儿,是头一道!张三,李四,王五,你们几个,专管领料、验料!料对不对,尺寸合不合‘标准’(他特意加重了这两个字),你们说了算!不合格的,立刻给我打回去!这儿有沈先生给你们的最新‘标准册’,上面写清楚了,枪管用料的长度、直径、材质要求,枪托木板的种类、厚度、含水率……都给我按着册子来,一点不能差!”

被点名的三个老工匠互相看了看,有些忐忑地接过旁边沈括递过来的、厚厚一沓用线装订好的册子。册子封皮上写着《炎武一式燧发枪原料标准及检验规程(试行)》。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字,还配着简单的图示,详细规定了每一种原材料的技术要求。

“领完料,合格的,就放到这个木托盘上。”马老三拍了拍流水线起点处放着的一种带低矮围边的长方形木托盘,“顺着台子,推到下一站!”

他沿着流水台往前走几步,来到一片区域,这里摆放着几台经过改造的水力钻床。钻头被仔细地固定在一个可以微调的夹具上,旁边还多了一个奇怪的、带刻度的铜制圆盘装置——那是沈括带着格物院的人,根据方腊“卡尺”的启发,琢磨出来的“千分尺”雏形,虽然粗糙,但测量精度已经远超过去的“目测手掂”。

“这儿,是第二道!专钻孔!钻枪管的,钻枪机座安装孔的,都在这一块!孙铁锤,赵陀子,你们两组人,就干这个!看见这台子上刻的线没?托盘推到这儿,停住!你们就从托盘里拿出料,上钻床,钻孔!钻完,立刻用这个‘千分尺’量!尺寸必须卡在册子上写的‘三分七厘五毫,正负半毫’之内!超了,哪怕只是一丁点,这件料就算废了,扔旁边废料筐,在你们工牌上记一笔!合格的,放回托盘,再往前推!”

负责钻孔的工匠们脸色都凝重起来。他们习惯了凭手感,现在却要对着一个铜疙瘩上的刻度干活,还不能有丝毫差错?这简直……

马老三不理他们,继续往前走。流水线被清晰地划分成一个个功能区:锻造区(专门锻造击锤、燧石夹、阻铁等小零件)、热处理区(新设的,用焦炭炉和油槽进行淬火、回火)、精加工区(用车床、铣床——也是新改造的,利用水力驱动皮带轮——对零件进行精细修形)、抛光打磨区、装配区、最后是测试区。

每一个区域,都有明确的分工和负责的工匠小组,都有对应的“标准册”和专用的测量工具(卡尺、环规、塞规、角度规等)。每个区域的工匠,只负责完成自己那一道工序,然后将半成品放入木托盘,推到下一站。

“看见没?”马老三走到流水线末端,那里已经摆着两支装配完毕、等待测试的燧发枪,“从头到尾,一支枪要过十三道关!每一道,都有人把关,都按标准来!最后到了这儿——”

他拿起其中一支枪,递给旁边一个专门负责测试的老工匠:“老吴,你们测试组,就干一件事!试枪!装药,装弹,按照测试章程,打!检查发火率、射程、精度、可靠性!合格的,贴上‘检’字标签,入库!不合格的,立刻拆开,顺着流水线倒查回去,看是哪一关出了问题!查到谁,谁负责!”

老吴郑重地接过枪,点了点头。

马老三放下喇叭筒,双手叉腰,看着面前这庞大的、还有些茫然的工匠队伍,提高了嗓门:

“我知道,大伙儿不习惯!觉得麻烦!觉得憋屈!觉得没了手艺人的脸面!”

“可我要告诉你们!”他猛地一挥手臂,指向那条长长的流水线,“咱们现在造的,不是菜刀,不是锄头!是枪!是战场上弟兄们保命杀敌的家伙!一支枪卡了壳,哑了火,可能就是一个好弟兄的命没了!咱们能马虎吗?能凭感觉吗?!”

“不能!”底下有人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对!不能!”马老三吼道,“所以,就得立规矩!就得有标准!就得让咱们每一个人,都变成一个螺丝钉,牢牢拧在这条线上,做出分毫不差的东西来!”

他放缓了语气,但更加恳切:“刚开始,肯定慢,肯定别扭,肯定出错。不要紧!错了,咱们改!慢了,咱们练!沈先生和他的徒弟们,就常驻在坊里,随时帮咱们解决难题。格物院也在拼命改进工具,琢磨更好的法子。”

“咱们的目标,就一个——”他伸出三根手指,又弯下一根,“三个月!三个月内,我要让这条线,一个月能出一百支合格的燧发枪!”

“一百支?”底下惊呼声一片。去年他们拼死拼活,月产才三十支出头,还质量参差不齐。一百支?还是合格的?这怎么可能?

“觉得不可能?”马老三冷笑,“那是老黄历了!现在有了标准,有了分工,有了这条线!只要你按章程来,把你自己那点活干精了,干熟了,一百支,只是开始!”

他不再多说,跳下土台:“各就各位!先试运行三天!不考核产量,只熟悉流程,发现问题!开始!”

命令一下,整个燧发坊像一台巨大的机器,开始笨拙地、嘎吱作响地运转起来。

开始的混乱,可想而知。

领料组的三个人,对着那本厚厚的标准册,看得头晕眼花,半天分不清“三七铅”和“四六铅”的区别,送错的料堆成了小山。

钻孔组更是一片鸡飞狗跳。孙铁锤习惯了大力出奇迹,一钻子下去,“啪”,钻头断了——原来新标准要求用更缓的进给速度。赵陀子好不容易钻好一个孔,拿千分尺一量,超了“半毫”,按规定得报废,他心疼得直咧嘴,差点跟负责记录的沈括徒弟吵起来。

锻造区的老师傅,看着图纸上那些用线条和数字标注的零件形状和尺寸公差,只觉得是天书,手里的锤子都不知道往哪儿落了。

装配区更是灾难。以往老师傅都是自己调试,现在零件是别人做的,装上去不是松就是紧,气得几个老装配工破口大骂,差点把流水线给掀了。

沈括带着他的几个学生,像救火队员一样在各个区域穿梭,解释标准,演示工具用法,调解纠纷,记录问题。一天下来,嗓子哑了,袍子被油污蹭得看不出本色。

马老三更是钉在了流水线旁,哪儿出问题就往哪儿钻,脸黑得像锅底,骂人的声音就没停过。可骂归骂,他手里始终拿着个小本子和炭笔,把每一个卡壳的地方、每一个不合理的设计、每一个工匠提出的疑问,都仔细记下来。

三天试运行结束,产量?零。一支合格的枪都没造出来。废料堆得比成品还高。工匠们个个垂头丧气,觉得这新法子纯粹是瞎折腾。

当晚,燧发坊最大的那间屋子里,灯火通明。马老三、沈括,还有各工段的组长,围着一张长桌,桌上摊满了这几天记录的问题汇总。

“领料的标准册,写得太文绉绉,工匠看不懂,得改,多用图,少用字。”沈括的一个学生先说。

“钻孔的进给速度,得根据钻头新旧、材料硬度,再细分几档,不能一概而论。”

“锻造的图纸,尺寸标注方式得改,要更直观,最好能做几个标准的‘样板’,让工匠比着敲。”

“装配工序,目前的顺序不合理,应该先装这个,再调那个……”

问题一条条摆出来,足足有上百条。马老三听着,记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等大家都说完了,他才开口:

“好。问题都在这儿了。沈先生,麻烦你,带着学生们,根据这些,三天内,把所有的标准册、工序图,全部修订一遍!要改到工匠们一看就懂,一学就会!”

“各组长,回去告诉底下的弟兄,别灰心!这才刚开始!发现问题,是好事!把这些毛病都挑干净了,往后才好走!”

“从明天起,再试三天!这回,咱们不追求从头到尾,就一段一段来!先把领料、验料这段跑顺了,再把钻孔这段跑顺了……一段一段啃!”

接下来的日子,燧发坊陷入了某种狂热而痛苦的自我迭代中。标准册被改了一版又一版,越来越图文并茂,通俗易懂。工具被不断调整优化,甚至出现了专门用来快速比对零件角度的“角度规”。流水线的布局也微调了好几次,让物料流转更顺畅。

工匠们也从最初的抵触、茫然,慢慢开始适应。当他们发现,只要严格按照修订后的标准和规程操作,自己做出来的零件,真的能和别人做的严丝合缝地装在一起时,一种奇异的成就感开始取代了最初的挫败感。

一个月后,二月底。

燧发坊的院子里,再次聚满了人。但气氛和一个月前截然不同。工匠们虽然依旧疲惫,但眼神里多了些笃定和期待。

马老三手里拿着一支刚刚从流水线末端取下、贴上“检”字标签的燧发枪。枪身乌黑锃亮,线条笔直。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院子角落设立的简易靶场,装药,装弹,举枪,瞄准五十步外的木靶。

“砰!”

一声清脆的爆响,白烟弥漫。远处木靶中央,添上了一个清晰的弹孔。

马老三放下枪,走回人群前,举起那支枪:

“这是咱们新流水线,下来的第一支‘标准枪’!”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许多老工匠眼圈都红了。这一个月,他们骂过,吵过,累得脱了形,可当看到这支完全按照新规矩、由十几个人分工协作造出来的枪,如此顺畅地打响时,所有的辛苦和怀疑,似乎都值了。

马老三压下众人的激动,高声宣布:

“从今天起,流水线,正式投产!”

“这个月,咱们的目标是——三十支!”

“下个月,五十支!”

“三个月后,一百支!”

吼声在燧发坊的院子里回荡,撞在高高的围墙上,又反弹回来,充满了力量。

远处,天机院兵工坊的大门缓缓合上,将内里的喧嚣与火热隔绝。但那条刚刚诞生的、粗糙而顽强的流水线,却像一条开始苏醒的血管,将“标准化”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泵向这个新生王朝的四肢百骸。

产量的爬升是缓慢的,三月份只完成了二十八支,离目标还差两支。但马老三和所有人都知道,最难的坎已经迈过去了。当规矩成为习惯,当标准深入人心,数量的增长,只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

春风拂过杭州城,也拂过这座日夜轰鸣的工坊。在那片叮当作响的金属乐章中,一个属于机器和标准的新时代,正用它特有的、坚定而不可阻挡的节奏,悄然叩响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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