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丘耳朵竖着,眼睛盯着竞技场另一头的入口,爪子在星玄肩上抓得更紧了。
星玄没动,也没问它看见了什么。
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闪焰王牌倒在地上还没醒,小豪跪在一旁,手一直放在它头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空气里还有股焦味,但没人去管。
灵汐轻轻落地,抱着她的小布偶,脚底光晕一闪而过。她走到小豪身边,蹲下,声音很轻:“你想听它们说话吗?”
小豪抬头,眼神有点懵。
“你的宝可梦。”灵汐说,“它们一直想和你说话,可你听不见。”
小豪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灵汐没等他回答,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泛着微光的符纸,往地上一贴。手指一划,地面亮起五道线,围成一个星星形状的圈,把小豪和所有宝可梦都包了进去。
“这是沟通符文,能让你听见它们心里的话。”她说完,双手合十,星辰沙漏在指尖转了半圈。
时间好像慢了一拍。
风停了,远处人群的嗡嗡声也模糊了。下一秒,细碎的声音像水泡一样冒出来,一个接一个。
皮卡丘先开口,声音像小孩在哼歌:“我记得你第一次摸我头的样子……那时候你笑得很开心。后来你只看数据板,再也不抱我了。”
小豪身体一抖。
角落里的泪眼蜥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小小的:“我想和你一起散步……不是为了对战积分。那天雨停了,阳光很好,我想带你去看花,可你直接进了训练室。”
小豪的手慢慢抠进泥土里。
最让人没想到的是闪焰王牌——它还昏迷着,可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符文阵里传出来:“上次极巨化失控,我很害怕……那种感觉像要炸开。但我不能倒下,因为你是我的训练家。我不想让你输。”
小豪猛地低头,肩膀开始发抖。
星玄站在旁边,没说话。皮卡丘还在他肩上,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像是在安慰他。
灵汐飘起来一点,指尖洒出几片亮晶晶的东西。那些光点没落地,而是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画面——
闪焰王牌独自在深夜的训练场加练,直到累得趴下;
皮卡丘坐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等小豪回家,等到天黑;
泪眼蜥把自己存的树果推给受伤的同伴,自己啃干粮块;
毛辫羊被拍完照后默默走开,没人给它顺毛。
小豪突然一拳砸在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他声音发哑,“我只是想赢……我想让大家看到我……我不想再被说是运气好、靠热度……我想证明我自己……”
“那你有没有问过它们想不想?”星玄终于开口,语气不重,但字字清楚,“它们陪你赢,也得陪你输。可你连输都不敢试,怎么让它们安心跟着你?”
小豪没抬头。
灵汐收起沙漏,光点散了。符文阵还在亮,宝可梦们没动,全都看着小豪。
一只波克比慢吞吞走过来,站到他脚边,仰头看着他。
小豪抬起手,又放下,再抬起来,这次没犹豫,轻轻摸了摸波克比的头。
波克比耳朵抖了抖,发出一声轻轻的“啵”。
星玄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一根柱子上。战斗后的疲惫涌上来,但他没坐下。皮卡丘还是趴在他肩上,暖乎乎的。
灵汐飞到他旁边,小声说:“你刚才那句话说得挺像那么回事。”
“我说的是实话。”星玄耸肩,“赛亚人打架是为了变强,但这些家伙打架是为了陪人。差别大了。”
“你还挺懂。”
“四十多个世界走下来,谁还没点心得。”他笑了笑,“再说,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的。最早那会儿,我还以为完成任务就行,管他们心里怎么想。”
灵汐歪头看他:“什么时候开始改主意的?”
“大概是某次看到一个训练家抱着昏过去的喷火龙哭,我才明白——赢不是终点,有人愿意等你回来才是。”
灵汐没接话,只是抱着小布偶,静静看着那边。
小豪已经抱住闪焰王牌的头,脸埋在它颈毛里,肩膀一直在抖。他没大声哭,但呼吸断断续续,听得人心闷。
皮卡丘突然从星玄肩上跳下来,一步一步走到小豪面前,抬起前爪,轻轻搭在他膝盖上。
小豪抬起头,脸上全是泪。
皮卡丘看着他,声音不大:“下次出门,能不能带上我?我不想再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了。”
小豪伸手,把它抱进怀里,紧紧搂住。
“对不起……”他重复了好几次,“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星玄轻轻呼出一口气。
灵汐低声说:“心声传到了。”
“嗯。”星玄点头,“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远处,工作人员还在封锁场地,观众渐渐散开,有人回头看,指指点点,但没人靠近。
一名记者拿着记录仪想上前,刚走几步就被白拦住。白没说话,只是站着,手里折了半只纸鹤。
记者识相地退了。
星玄看了眼怀表,表面闪过一道微光,系统没提示新任务。
正常。这种事不该算任务。
他正想着,灵汐忽然转身,面对小豪:“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小豪抬起头,眼睛红肿,但眼神不一样了。
“我……我想带它们去旅行。”他说得慢,但很稳,“不去竞技场,也不打卡通联盟。我想带它们看看海边的日出,爬一次雪山,走完一百条小路。我想……重新认识它们。”
灵汐笑了,露出小虎牙:“那不错。”
星玄也笑了:“记得带够吃的,别饿着它们。”
小豪点点头,低头看着怀里的皮卡丘,又看向地上的闪焰王牌:“等它醒了,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是请它吃一顿最喜欢的咖喱饭。”
皮卡丘耳朵动了动,轻轻“吱”了一声。
星玄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地面微微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
是某种节奏性的震动,由远及近。
所有人同时转头。
竞技场另一侧的入口处,地面裂开一条缝,一道影子缓缓升起。
那不是人。
体型庞大,轮廓像宝可梦,但从未见过的种类。通体灰暗,表面有裂纹,像是由岩石和废铁拼成。
它没有眼睛,但所有人都感觉到——它在看。
灵汐瞬间挡在小豪面前,沙漏在手中翻转。
星玄把皮卡丘捞起来放回肩上,右手按在怀表上。
那东西抬起一只手臂,指尖指向闪焰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