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城,这座被皇太极更名为“盛京”的后金都城,此刻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岛,被西山的钢铁洪流三面合围。唯有北门方向,依照林枫“围三阙一”的策略,留下了一条看似生路的缺口。
然而,这条生路,实则是通往更深地狱的陷阱。
西山军并未急于发动总攻。巨大的优势,让林枫有资本进行一场更具耐心,也更为残酷的狩猎。
沈阳城外,西山军的工兵部队日夜不停地构筑着坚固的炮兵阵地和防御工事。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如同巨兽的獠牙,遥指着高大的城墙。更让守军胆寒的是那些神出鬼没的“特种炮兵”。
他们装备着经过改造、射程更远的轻型迫击炮和加装了瞄准镜的狙击型线膛炮,在侦察兵的无线电引导下,进行着精准的“点名”式打击。
清晨,当一队建虏骑兵试图出城侦察,刚刚聚集在瓮城内,数发迫击炮弹就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天而降,在密集的马队中炸开,人仰马翻。
正午,城头一名正在大声激励士气的牛录额真,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狙击炮弹精准命中,连同身后的旗帜一起被撕碎。
深夜,城中疑似粮仓的位置,突然遭到远程火炮的间歇性覆盖射击,引发大火,照亮了沈阳恐慌的夜空。
这种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极大地摧残着守军的士气。他们龟缩在城墙后面,却感觉不到丝毫安全,仿佛头顶始终悬着一柄无形的利剑。
皇太极深知,困守孤城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突围,必须与西山军进行他擅长的野战,才能有一线生机。他判断,西山军主力集中于南、东、西三面,北面兵力必然薄弱,是唯一的突破口。
在一个黎明前的黑暗时刻,沈阳北门悄然打开,皇太极亲自率领最为精锐的两黄旗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北面那条“生路”汹涌而出!马蹄裹布,士兵衔枚,试图悄无声息地脱离战场。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被高空气球上的观测哨和潜伏在侧的夜不收,通过无线电看得一清二楚。
“目标已出洞,正向预设区域移动。”冰冷的电波信号传回了后方指挥部。
林枫站在指挥车前,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笑意:“命令‘雷霆’集群,按预定方案,火力覆盖A区至c区。命令快反旅第一营,前出至d区隘口,堵死他们的退路。命令卢象升将军,率第二步兵旅,从侧翼挤压。”
皇太极的铁骑冲出了十余里,眼看就要脱离险境,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异变陡生!
天空,突然变了颜色。
不是自然的阴沉,而是被无数道划破晨曦的炽热流光所照亮!来自不同方向、不同距离的西山大炮,根据统一的坐标参数,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多批次、覆盖式炮击!
炮弹如同冰雹般密集地砸入行军的骑兵队伍中,高爆弹、榴霰弹……各种弹种编织成一张死亡的巨网。顿时间,人喊马嘶,血肉横飞,整齐的冲锋队形被炸得七零八落。这不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屠杀,是工业文明对游牧骑兵最极致的武力展示!
“有埋伏!快撤!”皇太极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大吼。
但为时已晚。当他们狼狈不堪地向后撤退时,发现来路已经被快反旅的铁甲车和步兵牢牢堵死。侧翼,卢象升率领的第二步兵旅排着严整的线列,燧发枪齐射的硝烟如同死亡之墙。
皇太极陷入了真正的绝境。他挥舞着长刀,试图集结部队进行最后一次决死冲锋,但士气已然崩溃的军队,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身边的巴牙喇护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最终,在一发近失弹的剧烈冲击下,皇太极被震落马下,吐血不止,被亲兵拼死抢回,在残部的拼死掩护下,沿着一条未被完全封锁的山间小路,抛弃了大部分军队和辎重,狼狈不堪地向着更北方的荒野逃窜。
沈阳城,在得知大汗惨败、生死不明的消息后,最后的抵抗意志彻底瓦解。留守的贵族们打开了城门,向兵临城下的西山军投降。
“犁庭扫穴”战役,以西山军的完胜告终。此役,建虏政权核心力量遭到毁灭性打击,八旗精锐损失超过七成,皇太极本人重伤远遁,其经营多年的盛京落入林枫手中。
然而,胜利并非没有代价。在清理战场时,士兵们看着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许多人都沉默了。战争的残酷,并不会因为己方的胜利而减轻分毫。一些新兵甚至出现了明显的心理应激反应。
卢象升走在满是焦痕和弹坑的战场上,看着那些曾经与他鏖战多年的老对手,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覆灭,心中百感交集。他走到林枫身边,声音有些沙哑:“伯爷,我们……赢了。只是这杀戮……”
林枫看着远方正在收拢部队、救治伤员的场景,平静地说:“我知道,卢将军。没有人喜欢杀戮。但有些仗,不得不打;有些血,不得不流。今日我们在此流的血,是为了让关内的百姓,将来能少流更多的血。我们要建立的秩序,必须用足够的威慑来奠基。”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传令下去,妥善收敛双方阵亡者遗体,集中安葬。严禁士兵劫掠、侮辱沈阳城内百姓。我们不是来毁灭的,我们是来……重建秩序的。”
北疆的血火,暂时熄灭了。一个强大的敌人被基本解除武装。但林枫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如何消化胜利果实,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来自南方朝廷的终极反应,将是更大的考验。
沈阳的陷落,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其掀起的波澜,将迅速传遍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