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的“管理员”僵立在原地,数据化的双眼剧烈闪烁,仿佛系统正在经历无法解析的冲突。他肩部的伤口没有流血,只有细密的代码流光逸散,如同破碎的星辰。
“母亲……”他再次低语,目光死死锁住沈余,“为什么……保护错误样本?”
沈余惊魂未定,下意识护住青壤树苗。那株小树似乎感应到什么,枝条轻轻缠绕上她的手腕,传递来一阵温暖而哀伤的波动。
守种人首领迅速挡在众人身前,手中凝聚出翡翠光盾:“是‘执行者’零号!他本该没有情感模块……怎么会认你为母体?”
陈时猛地想起白核展示的影像——那些偷偷送走文明火种的“园丁”。其中一人的侧影,竟与沈余极其相似!
零号突然抱住头,发出痛苦的电子嘶鸣:“数据冲突……逻辑链断裂……命令:清除错误。情感协议:禁止伤害母体……”
他猛地抬头,眼中数据流狂暴旋转:“解决方案——删除冲突源!”
他再次抬手,但这一次目标不再是青壤,而是——他自己!
指尖能量束直刺太阳穴!
“不要!”沈余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在触碰的瞬间,零号整个人剧烈颤抖,眼中数据流骤然平息,浮现出短暂的、属于人类的迷茫。一段破碎的记忆影像通过接触涌入沈余脑海:
纯白实验室中,一个面容模糊的女研究员(与沈余极其相似)正将一枚翡翠芯片植入婴儿额间;
她轻声哼着摇篮曲,眼泪滴在婴儿脸上:“对不起……让你成为‘园丁’最后的种子……”
突然警报大作,白衣守卫冲入,将她拖走。婴儿被放入冷冻舱,标签写着 “零号原型:情感剥离体” 。
沈余踉跄后退,脸色苍白:“你……你是我……”
零号怔怔看着她,眼中数据与人性交织:“记忆碎片……确认母体基因序列。但逻辑核心命令:净化所有情感污染。”
他忽然转向青壤树苗,语气变得冰冷:“包括您创造的错误产物。”
就在他即将动手的刹那,莉兰额间树印爆发出强光!整个空间站的植物疯狂生长,藤蔓缠绕住零号!守种人首领惊呼:“莉兰!你在透支青壤之力!”
莉兰小脸坚毅,眼中流转着不属于孩童的沧桑:“他不是敌人……他是‘哥哥’。”
她走到零号面前,轻轻触碰他额间——那里竟浮现出与她和守种人类似的、极淡的树形印记!
“你看,”莉兰轻声道,“你也有‘心’的种子。”
零号浑身一震,眼中数据流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痛苦与……悲伤。
“母亲……”他看向沈余,“您当年给我的芯片……不是缺陷,是‘保险’?”
空间站外,十字星舰队的攻击愈发猛烈,屏障裂痕已蔓延成网。
零号突然站直身体,眼中重归冷静,却不再是机械的冰冷:“我知道‘根源之涡’的坐标。但航线已被‘主核’封锁,唯有强行突破。”
他抬手在空中划出一幅星图——正是守种人首领之前提及的路线,但其中多了一条隐蔽的波动路径:“这是‘母亲’当年预留的暗通道,但需要……情感共鸣作为钥匙。”
他看向沈余、莉兰和陈时手中的芯片:“你们三人需同时与青壤共鸣,打开通道。但主核会察觉,届时我将迎击。”
没有时间犹豫。沈余抱住青壤树苗,莉兰将额间树印贴上前,陈时举起芯片——三股意识与青壤之力交融!
空间站前方,一道旋转的翡翠漩涡骤然打开!通道内部星光璀璨,却夹杂着不祥的黑色闪电——主核正在干扰!
零号深深看了沈余一眼,忽然将她推入通道:“活下去,母亲。”
他转身冲向舰群,身体在过程中分解重组,化作一株巨大的、由数据与光芒构成的世界树虚影,暂时挡住了所有炮火!
运输船冲入通道。
最后映入众人眼帘的,是零号化作的树影在炮火中寸寸碎裂的画面。
通道前方光芒大盛——根源之涡即将抵达。
但沈余手中的青壤树苗突然枯萎了一片叶子。
莉兰捂住胸口,轻声道:
“哥哥……哭了。”
零号牺牲自己换取的通道能否真正抵达安全之地?青壤突然枯萎的叶片预示何种危机?莉兰感知到的“哭泣”是零号残留的意识,还是主核更深层的陷阱?根源之涡究竟是希望的终点,还是另一个轮回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