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赶紧掀开衣服检查,刚才明明感觉有沙虫钻进了皮肤,现在看起来却完好无损,只是手上被啃得血肉模糊。
他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
刚刚还并肩作战的白穆,此刻已经站到了对方的阵营。现在对方有四个人,而他们这边除了伤员齐福,就只剩两个人,形势急转直下。
真是刚逃出虎口,又入狼窝。
“咳咳……”卷毛试图缓和气氛,“我说,现在生死攸关,大家还是和气点好。万一那些虫子又追来怎么办?”
黑暗中,白庆的目光落在卷毛身上:“这位朋友,倒是面生得很。”
阿瑶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
白庆笑着对阿瑶说:“换作是我,就会聪明点。你单独活命的机会有五成,加上这位新朋友能有七成,但要是再带上齐家这小子,怕是只剩下三成了。”
齐福闻言一颤,紧张地看向阿瑶:“阿瑶。”
阿瑶头也不回:“有事儿?”
“你不会丢下我吧?”齐福强忍着胸口的剧痛,“他这是挑拨离间。我是齐家人,如果张角真成了人傀,现在只有我能克制他。你不能信他的鬼话……”
见阿瑶没反应,齐福又补充:“我知道我胆子小,身手也差…是个累赘…”
阿瑶这才转头看向齐福,他疼得青筋暴起,满头大汗,身体因为恐惧不停发抖,但思路却异常清晰。
“他们狠,你就要比他们更狠。”阿瑶冷冷地说,“既然怕死,就得学会长出利爪。到那时,你就不会是被抛弃的那个了。求人不如求己。”
说这话,一方面是实话,一方面也算是点拨齐福。如果他们不是恰好掉进同一个盐洞,以齐福的胆量,恐怕早就没命了,根本等不到别人来挑拨离间。
阿瑶仔细观察这个盐洞的环境。
潮湿的寒气渗入肌肤,洞顶垂下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獠牙,尖端凝结的水珠有规律地滴落,在寂静的洞穴中发出清晰的“滴答”声……
她推测,这地下应该是由多个相连的岩洞组成的迷宫。而观音泥,必定藏在其中某个地方。
张角的尸体不在这里,白庆却在此等候。是他们已经得手了,还是中途出了意外,不得不放弃张角的尸体?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白庆知道。
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水滴声显得格外刺耳,时间在流逝,两方都不敢贸然动手,似乎谁先动,谁就可能露出破绽。
白庆手指在刀柄上摩挲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笑意,看似随意地站着,实则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身后的三人一字排开,堵住了唯一的出路。
阿瑶也静静地站着,短刀垂在身侧,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让人完全看不透深浅。
“怎么,不打算问点什么?”白庆终于开口,声音在岩洞中回荡,“比如,张角的尸体去了哪里?”
阿瑶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好像我问了你会说一样?”
白庆哈哈大笑:“那自然是不能的。”
卷毛悄悄往齐福那边挪了半步,随时准备护住这个伤员,齐福的呼吸急促,像个破风箱一样。
白庆的目光落在齐福身上:“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你真打算护着他?”
阿瑶依旧沉默。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的感觉,让白庆的手下开始焦躁,其实一个大汉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却被白庆一个眼神制止。
“老大,咱们人多,怕啥,直接上。”大汉压低声音。
“闭嘴。”白庆的声音冷得像冰,“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确实,付家这丫头太过沉静,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这种镇定,反而让他心里没底了——她到底藏着什么后手?
阿瑶忽然一动,盘腿坐下了。
白庆身子跟着微微动了一下,这一下,让他意识到自己漏了怯,在心理战上,他已经落了下风。
其实阿瑶在堵,堵林涧会来。
师傅的奇门遁甲,加上二郎神,找到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白庆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匕首在手中转了个花,“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阿瑶终于有了反应。
她微微偏头,示意他继续说。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白庆心里一松,她这个反应,到底是感兴趣,还是在诱导他暴露更多的信息?
“你把齐福交给我,”白庆慢慢地说,“我放你和你朋友离开,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一换二,你考虑一下。”
卷毛忍不住插嘴:“交了人,你翻脸怎么办?”
白庆大笑起来,笑声在岩洞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这位朋友倒是直爽,不过……”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但我,在和她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阿瑶身上。
阿瑶却突然明白了,他要齐福一定是张角入了观音泥,而出了齐福,没人可以杀他。
她顺着他的话问:“你要齐福做什么?”
白庆眯起眼睛:“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想要活命就交出他。”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齐福那叫一个瑟瑟发抖,冷汗浸透了后背,真打起来了,阿瑶和卷毛也不一定顾得上他人,大脑飞速运转着,想要为自己寻找生机。
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反间计!
齐福突然出声:“白穆,你真要跟着这个冷血无情的爹?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个随时能舍弃的棋子罢了。”
“你不知道吧?”齐福乘胜追击,“白庆可比你想象的精明多了。这些年他在外面开枝散叶,光是我查到的私生子就有七八个。你,只是其中之一。”
白穆转头看白庆,眼里满是质问。
齐福继续煽风点火:“这么多孩子,将来都是他的‘补品’。白庆亲自栽培你,不过是因为你年纪最大,最能替他卖命罢了”
“放屁!”白庆厉声大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齐福见白庆震怒,知道反间计奏效了,“你仔细想想,自从进了盐洞,他问过一句你的伤吗?”他指着白穆脸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这么明显的伤,他能看不见?”
白穆的手指摸了下脸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老大!”一个壮汉急声道,“再不动手就晚了!”
白庆眼中寒光一闪,终于按捺不住:“拿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