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庆身后的两名大汉猛扑过来,其中一个直取齐福,另一个挥刀砍向阿瑶。
“当心!”卷毛暴喝一声,挥刀刺向对着齐福而来的壮汉。
阿瑶横刀在手,“铮”的一声金光交鸣,火花四溅,火花四溅,她稳了稳地接住了这一刀。
白庆隐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白穆,你还等什么?”
白穆却站在原地未动,眼神复杂看向白庆,盐洞顶端的水珠滴落,在他额头溅起水花,印着他脸上的血红的伤口,看起来阴森可怖。
他缓缓后退两步,将染血的手从脸上放下:“我谁也不帮。”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白庆头上,两名壮汉的攻势明显一滞,不约而同地望向白庆。
“逆子!”白庆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恶狠狠地说,“那你就看着他们死吧!”
阿瑶抓住瞬息的迟疑,短刀突然变招,刀锋贴着对手的刀刃划过,带出一串刺目的火星,直取对方咽喉。
壮汉仓皇后仰,刀尖瞬间见血,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线。
“妈的!”受伤的壮汉暴怒,长刀抡圆了劈下。阿瑶却不退反进,矮身从他腋下钻过,反手一刀扎进他的后腰。
“啊……”惨叫声在盐洞中回荡。
另一边的卷毛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拖着残缺的假肢,被壮汉逼得节节后退,一个踉跄,后背重重撞上岩壁。
“去死吧!”壮汉狞笑着举起刀。
千钧一发之际,齐福突然从侧面扑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尖锐的钟乳石,“嘭”的一声闷响,尖锐处深深扎进壮汉的侧腹。
“你…壮汉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
白庆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猛地从腰间摸出一把枪,朝着阿瑶的轮廓,“嘭”地开了一枪。
“给脸不要脸!”他阴森森的,枪口再次指向卷毛。
阿瑶中枪了,而且是伤在腿上。
卷毛不能出事,她顾不上太多,子弹飞出的那一刻,她拼了命地朝着卷毛扑了过去,她本能地摆出防御姿态,却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声响。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沙虫!”齐福失声大喊。
白庆也听到了,拿枪的手微微一抖,就在分神的刹那,阿瑶如鬼魅般突进,短刀直取他拿枪的手腕。
“铛!”
白庆仓促格挡,刀枪相撞,迸出了火星子,阿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子也发软。
“小心!”白穆忍不住出声提醒。
沙虫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洞顶开始簌簌落下细沙,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无数沙虫飞扑而来。
白庆脸上阴晴不定,突然收枪后撤:“我们走!”
两名受伤的壮汉挣扎着跟上,白庆临走前,枪口对着白穆:“我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转眼间,盐洞里只剩下阿瑶四人,和越来越近的沙沙声……
“你们先走。”阿瑶突然将短刀咬在口中,三两下扯下衣袖缠紧小腿,“我去追白庆。”
卷毛一把拽住她手腕,“你疯了?活命要紧!”
阿瑶猛地挣开,她的声音低沉得可怕:“观音泥必须毁掉,不然的话,死的人只会更多。”
话音刚落,她已经闪身进了白庆消失暗道,卷毛想追,却被齐福一把拉住:“让她去,你跟着只会是累赘。”
狭窄的暗道一人宽,坚硬的盐壁剐蹭着肩臂,带来粗粝的痛感,左小腿的枪伤是最大折磨,每一步都腿部痉挛。
冷汗浸透后背,很快又被阴冷湿气冻结,紧贴着皮肤。
阿瑶咬紧牙关,向前潜行。
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听觉被无限放大:远处水珠滴落盐壳的“滴答”,自身压抑的粗重喘息,身后的“沙沙”声不紧不慢地缀在身后。
白庆一定知道观音泥确切位置,跟着他,是找到观音泥的最快的途径。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空气变得更加潮湿阴冷,前方隐约传来水流的汩汩声。
地下暗河?
阿瑶心中一动,就在这时,前方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不对劲,太安静了。
沙虫的好像没有在跟着了,她侧耳细听,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沉闷的呼吸声,像是…某个庞然大物。
终于转过一个拐角,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这是一个巨大盐洞,盐层并非单调的纯白色,而是呈现出深邃的冰蓝、神秘的幽紫,以及琥珀黄等……各种瑰丽的色彩。
洞壁和洞顶上面,生长着无数巨大的盐晶簇,发出清冷的火彩,蓝、紫、白、黄等各色光芒交织辉映,将整个空间渲染得光怪陆离,有一种并非真实的静谧和诡异。
盐晶簇的冷光折射到下方巨大的、静止的地下水潭表面,反射出迷离摇曳的光晕,显得梦幻而不真实。
“我就知道你会跟来。”突然,背后传来白庆阴森的声音。
阿瑶缓缓转身:“你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
白庆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大笑:“可惜你知道晚了!”
话音未落,两名壮汉如同伺机等待的毒蛇,猛地从两侧扑了出来,几乎瞬间,白庆动作狠辣刁钻,匕首直取阿瑶的咽喉。
右边的大汉,虽然受了伤,但高大的身子像一堵墙,挥舞着一把厚背砍刀,拦腰坎上来。
几乎是本能反应,阿瑶猛地向后一个翻滚。
“哼,命挺硬。”白庆带着一丝恼怒,“付家的丫头,果然有点门道,可惜,到此为止了!”
阿瑶左腿在翻滚中,撞在一块凸起的盐壳上,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她死死抠住地面,指甲在盐壳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腹背受敌,空间也极度受限。
阿瑶瞬间陷入了绝境。
求生的本能,以及骨子里的凶悍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极限的贴地滑铲,向着另一侧的大汉袭去。
这个动作,完全是在挑战她伤腿的极限,疼得她闷哼出声。
厚背砍刀擦着她的头皮而过,劈在盐壁上,溅起大片火花和盐屑。
阿瑶滑铲的同时,短刀反手撩起,目标直指他脚踝后方,刀锋掠过坚硬的盐壳地,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啊——”
壮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沉重的身子向前栽倒,砍刀脱手飞出。
然而,阿瑶的危机并未解除。
白庆的匕首如影随形,在她滑铲避过砍刀、旧力已竭新力未继的瞬间,直刺后心。
几乎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拧腰,身体在地面上强行扭转,用尽全身力气将短刀横在背后!
“铛——!”
火星迸溅,匕首刀尖撞在短刀的刀脊上,震得阿瑶手臂发麻,短刀几乎脱手,身体像被重锤击中,狠狠撞向盐壁,喉头一甜。
腿伤彻底崩裂,鲜血立刻浸透了紧绕的布条。
白庆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没想到阿瑶还能反戈一击,而且出手狠辣,瞬间废掉了他一个手下。
“小看你了!”白庆眼神更加阴鸷,再次猱身而上。这一次,他专攻阿瑶的下盘。
阿瑶背靠盐壁,格挡、闪避,动作快如闪电,左腿的鲜血顺着裤管滴落,在盐壳上晕开。
搏命,只有搏命。
匕首刺入右肋,白庆力道偏移,刀锋只斜斜划开皮肉,但她等的就是和时机。
强忍剧痛,阿瑶身体借势猛地旋转蹬地,腿伤也全然不顾,整个人撞入白庆怀中,短刀同步刺出——刀锋沿着白庆的右手反撩!
“嗤啦!”
筋断骨裂,鲜血喷溅,染红了阿瑶半张脸。
白庆凄厉惨嚎,匕首“当啷”坠地,剧痛让他瞬间崩溃,捂着手腕踉跄后退。
盐沙混血,状若厉鬼。
阿瑶一击得手,力竭难支,巨大反冲让她仰面重重摔落。
右肋的伤口撕裂剧痛,汗水、血水、盐沙糊面,
白庆捂着手腕,恶狠狠地看她:“觉得头晕吗?谅你也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意思?”阿瑶瘫倒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鎏金眸子死死盯着白庆。
“还记得那次仓库吗?你是怎么晕过去的,忘记了。”
阿瑶后脊一凉,她没有力气了,甚至连动一下都无比艰难。
她被白庆拖着,往岩洞更深处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阿瑶的鎏金眸子,穿透前方定格在盐洞的最深处。
洞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平台拔地而起,它并非人工雕琢,而是由整块半透明的蓝色天然盐晶,散发着幽幽的、不带一丝暖意的冷光,却又透出一股非人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平台正中央,放着一个三足大鼎。
鼎身呈现出一种深沉、内敛、近乎于玄黑的墨色,隐约可见金属本身流转着暗金色的微光,它威严得不像凡间之物,历经万年不朽。
仅仅是看着,都能感受到那份镇压万邪的亘古重量。
鼎足仿佛与盐晶生长为一体,鼎身上面狰狞的妖物,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
阿瑶的目光顺着盐晶柱向上、向周围延伸。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好像被上古意志冰冷地凝视着,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
数十条盐晶构成的粗壮锁链,从洞顶四壁的巨柱中探出,纵横交错,死死缠绕、穿刺在鼎身,形成荆棘般的牢笼。
它们似乎穿透了时间和空间,无限巨大、扭曲、无声咆哮的妖影,在她头顶和身侧缓缓游弋、明灭不定。
她的目光锁定在大鼎中心——那团被牢牢禁锢的东西。
那就是观音泥?
在封印的强力压制下,近乎死寂的深度沉睡状态,表面的蠕动微乎其微,近乎停滞。
然而……
就在阿瑶心神紧绷到极致,试图转移视线时。
“噗通!”
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却又直击心脏的擂动传来。
那团死寂的东西,内部类似暗红的血管、无征兆地骤然亮起,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又松开,剧烈地鼓胀、收缩了一次。
那感觉,像是一颗心脏,不甘跳动了一下!
几乎同时,大鼎发出低沉、痛苦、仿佛来自远古深渊的巨大嗡鸣,那声音穿透耳膜,直抵灵魂深处。
缠绕在上面、数十条盐晶锁链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密集刺耳的碰撞声,大鼎上面的无数妖影也随之疯狂扭动,仿佛要将时间、空间撕裂开来。
一股远比之前浓烈、甜腻的血腥香气,猛地灌入阿瑶的鼻腔。
大鼎用它最直观、最恐怖的方式提醒来人:在这由盐晶、符文、锁链禁锢的,是何等凶戾滔天、亘古未灭的邪物。
它从未真正死去,只是在漫长时光里,等待一个裂隙,一次扰动,或者……一个终结。
彻骨寒意顺着阿瑶脊椎升起。
摧毁它,需要的该是什么样的绝对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