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坑底的牛群暂时退去时,一道道强大的鬼气突然从洼地四周的阴影中涌现。
这些鬼气阴冷、暴戾,每一道都达到了鬼王境界,它们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很快便将我团团围住。
我正欲催动鬼力构筑鬼域反击,却发现体内的鬼力竟如被冰封般,丝毫无法调动。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魂体,只见之前被符篆牛角刺伤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黑芒,这些黑芒如枷锁般,竟封印了我构筑鬼域的能力。
“崔珏,你果然留了后手。”
我冷笑一声,心中却没有丝毫慌乱,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
眼前的鬼王们排成一列,显然是要和我打车轮战。
我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这些罪魂个个桀骜不驯,根本没有团队配合,若是一拥而上,反而会乱作一团,甚至自相残杀,车轮战才是消耗我最有效的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紧握着手中的神寂。
从油锅地狱归来后,我的实力本就有了质的飞跃,如今六道轮回之力外泄,魂体强度和鬼力都已远超从前,即便无法构筑鬼域,我也丝毫不惧。
“朱雀前辈,麻烦您帮我参谋参谋。”
我立刻沟通堂口中的朱雀鬼仙。朱雀鬼仙身为一代大儒,学识渊博,对这些历史悠久的罪魂最为了解。
“放心,老夫已准备好了。”
朱雀鬼仙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话音刚落,队列中第一个罪魂便动了。
他身材魁梧,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粗布褂子,脸上布满横肉,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模样竟与牛坑地狱的典狱长有几分相似。
“小子,受死吧!”
他怒吼着冲来,周身鬼气暴涨,开始构筑鬼域。
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洼地,周围的环境骤然改变。
我不再身处泥泞的牛坑,而是来到了一间庞大而昏暗的厨房。
厨房内炉火熊熊,火光将四周的墙壁映照得忽明忽暗,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厨具——菜刀、砍刀、剔骨刀。
仔细看去,这些厨具的形状竟都是扭曲的人形或兽形,仿佛是用生灵的骨骼锻造而成。
厨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青石灶台,灶台上摆放着一块血淋淋的砧板,砧板上还残留着碎肉和毛发。
灶台旁的架子上,摆满了透明的陶罐,罐子里浸泡着各种诡异的“食材”标本,有婴儿的手掌,有动物的眼球,看得人头皮发麻。
的角落里,有一池暗红色的血水,一头老牛的残缺骸骨浸泡在血水中,骸骨上还连着些许腐肉。
它的头颅露在水面外,空洞的眼窝对着我,口中不断发出低沉而悲凉的悲鸣,那悲鸣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与怨恨,正是这鬼域的力量之源。
“还真是个厨子。”我冷笑一声,握紧了手中的神寂,“朱雀前辈,能看出他的来历吗?”
朱雀鬼仙的声音带着几分思索,“若只是个普通厨子,老夫还真无法判断。牛坑地狱中,拥有鬼王境界的厨子不在少数。但你看那池中的老牛……”
朱雀鬼仙的话还未说完,那厨子便已举着菜刀冲了过来,“小子,尝尝老子的庖丁解牛刀!”菜
刀划过空气,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刀身上竟也燃起了淡红色的火焰。
“东施效颦罢了。”
我不屑地冷哼一声,挥动神寂迎了上去。
神寂上爆发出的南明离火瞬间将对方的火焰压制,“你这破刀上的火焰,也配称之为火?”
就在我的刀即将砍中厨子时,他突然后退一步,猛地一拍身旁的灶台。
巨大的青石砧板瞬间飞起,挡在他身前。神寂砍在砧板上,发出“铛”的一声巨响,南明离火竟被砧板全部吸收。
紧接着,厨子抓起砧板,将吸收的火焰通过菜刀返还给我,淡红色的火焰如毒蛇般缠上我的手臂。
“这鬼域的能力倒是有些棘手。”
我皱了皱眉,快速挥刀斩断火焰。
“老夫知道他是谁了!”
朱雀鬼仙的声音突然变得肯定。
“他是唐代名相李德裕府中的庖丁!此事在《宣室志》中有明确记载。当年,李德裕府中有一头老牛,曾在水中救起一名坠河的庖丁,也就是他。”
“后来老牛年老力衰,李德裕心存善念,下令将其放生。可谁曾想,这个被老牛救过性命的庖丁,竟主动请命,亲手将老牛屠宰烹煮,还美其名曰‘报答’主人。”
“恩将仇报,果然该死。”
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难怪他会被打入牛坑地狱,让万牛践踏,这正是最公正的因果报应。
我立刻催动阎罗法眼,在虚空中寻找着因果线,很快便发现,所有的因果线都聚焦在那池血水中的老牛骸骨上。
“没错,那头老牛既是他的恩主,也是他罪孽的见证,自然是这鬼域的力量之源。”
朱雀鬼仙说道。
“既然是力量之源,那解决起来就简单了。”
我冷笑一声,挥动神寂,发动第一式“焚尽”,熊熊燃烧的南明离火如一条火龙,朝着血池中的老牛骸骨冲去。
“哞——”
火焰刚一触碰到骸骨,老牛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骸骨上的腐肉瞬间被火焰点燃,冒出滚滚黑烟。
可让我意外的是,鬼域不仅没有因此变得虚弱,反而随着老牛的悲鸣越来越强烈。
周围的厨具开始震动,架子上的陶罐发出“砰砰”的声响,整个厨房的温度都在不断升高,变得炽热。
“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破了我的鬼域?”
厨子狂笑着冲来,菜刀上的火焰愈发旺盛,“这老牛的怨恨越深,我的力量就越强!你烧得越狠,它就越恨,我就越强大!”
我心中一沉,连忙后退躲开他的攻击。
刚才的攻击不仅没能破局,反而适得其反。
“不对,老夫刚才想错了。”朱雀鬼仙的声音及时响起,“这老牛是因果线的核心没错,但它并非罪源,而是受害者。”
“你用南明离火灼烧它,只会加剧它的痛苦与怨恨,自然会增强鬼域的力量。要破此鬼域,不是要斩杀它,而是要净化它的怨恨,营救它的残魂!”
我瞬间反应过来,看着血池中仍在火焰中悲鸣的老牛,我深吸一口气,收起神寂上的南明离火,转而调动体内外泄的六道轮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