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龙袍身影踏出的瞬间，牛坑地狱的腥风都似被凝滞。
不同于石虎那种异族割据帝王的凶戾，他周身的真龙之气磅礴而厚重，带着“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的威压……
这是大一统王朝帝王独有的气息，即便成了罪魂，那份刻在魂骨里的倨傲仍未消散。
“不用猜了。看他那绣着团龙的残破龙袍，还有腰间挂着的鎏金兽首牌，必是豹房天子朱厚照无疑。”
朱雀鬼仙的声音在脑海中说道。
我握紧神寂，朱厚照的事迹我早有耳闻，这位帝王的荒唐与残忍，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刻他负手而立，龙袍下摆拖在泥泞中却毫不在意，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仿佛眼前的万牲践踏不是地狱刑罚，而是供他观赏的杂耍。
我瞬间提起十二分精神，这对手绝非之前那些鬼王可比。
“有趣的小子，陪朕玩玩吧。”
豹房天子的声音带着皇室特有的慵懒，他抬手轻挥，周身黑气如潮水般涌开，鬼域瞬间将我吞噬。
“小希，输送鬼力！”
我反应极快，立刻通过同心锁召唤小饿鬼。
一道瘦小的身影瞬间出现，毫不犹豫地将积攒的鬼力源源不断渡给我。
温暖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让我濒临枯竭的魂体瞬间充盈了几分。
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象已然巨变。
这是一片融合了皇家苑囿、军营校场与斗兽场的扭曲空间，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像极了豹房夜宴时烛火映照的穹顶。
破烂的旌旗在腥风中猎猎作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号角。
一座形似“镇国府”的建筑矗立在视野尽头，却没有皇家规制的庄严，墙体爬满狰狞的兽爪划痕，更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巢穴。
数十个精钢铁笼半埋在擂台周围的地下，笼中关押着狮、虎、熊等猛兽的怨灵，它们浑身燃烧着黑色业火，嘶吼声震得地面都在轻微颤抖。
朱厚照的真身坐在擂台旁的高台上，高台被明黄色帷幄包裹。
内设软榻、酒案，案上还摆着半壶残酒，他斜倚在软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像在打量一头难得的猎物。
我心中泛起一阵恶寒。
朱粲食人是为饥荒所迫，屠城将领是为军事威慑，可朱厚照的虐杀，纯粹是出于变态的观赏欲。
他身处锦衣玉食的帝王之位，却将生灵的痛苦当作最高级的娱乐，这种残忍远比生存所迫的恶更令人不齿。
“此等帝王，毒瘤而已。他在位时，将虐杀生灵的风气从宫廷传到民间，多少百姓跟风效仿，以残杀为乐。”
“南巡时一次就征集数千猫狗禽鸟，不是用来嬉戏，是当着百官的面随意虐杀，只为看它们死前挣扎的模样。牛坑地狱，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朱雀鬼仙的声音满是鄙夷。
而高台上的朱厚照轻呷一口酒，漫不经心地开口，“游戏开始了，此处应有斗兽。”
他的话音刚落，我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缓缓升起，与中央擂台拼接在一起。
同时，一个铁笼的门“哐当”一声打开，一头浑身燃烧着业火的猛虎怨灵猛地扑了出来，血盆大口里喷着黑色火焰，直奔我而来。
“该死，又是规则系的鬼域！”
我暗骂一声，神寂出鞘，南明离火顺着刀身暴涨。
猛虎扑到近前时，我侧身避开它的利爪，刀光一闪，精准地砍在它的脖颈处。
业火与离火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猛虎的怨灵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魂体逐渐溃散。
就在这时，猛虎溃散的魂体中飞出一团晶莹的红色光球，随后径直飞向高台上的朱厚照，融入他的魂体之中。
朱厚照的气息明显强盛了几分，他满意地笑了：“不错，这‘戏珠’的滋味，比朕当年喝的御酒还要甘醇。”
我瞬间明白，这“戏珠”是生灵痛苦、恐惧情绪的凝结，收集得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强。
接下来的时间，朱厚照不断开口，一会儿召唤出双头恶狼，一会儿引出巨蟒怨灵，我被迫像个角斗士般在擂台上厮杀，每一次胜利，都成了滋养敌人的养料。
他坐在高台上饮酒观赏，时不时拍手叫好，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让我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鬼域规则被他牢牢掌控，我根本无法挣脱。
“下一个对手，就选它吧。让这小东西陪你玩玩。”
朱厚照的目光突然落在小饿鬼的身上，戏谑的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