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均听到“相对轻松”四个字,问道:
“相对轻松?也就是说,我能有更多时间去其它地方看看?”
对他而言,“轻松”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轻松”背后能节省出的探查时间——这才是入宫的关键目的。
甘仕裕点点头,说道:
“当然,但不止如此。牛道友,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更乐观。”
方均一愣:
“莫非还能更乐观?”
甘仕裕说道:
“自然如此。所谓的‘轻松’,不只是干活时间少,更重要的是,你在干活的时候,都有可能借着差事去其它地方,这可不是其他工匠能有的机会。”
方均面露讶色,几乎脱口而出:
“什么?在下还有可能去其它地方干活?”
一旁的陈靖胜也有些意外,下意识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甘仕裕缓缓解释道:
“其实,宫里这次重建嘉宴宫,可不是只把嘉宴宫的东西换新就完了。皇帝要的是‘气派’,是整个皇宫规制的协调。
“如果仅仅是嘉宴宫的东西,雕匠和木匠倒是用不了干太多活。事实上,嘉宴宫的门窗、梁架、桌椅、梁柱上的木雕、石刻装饰等,这两个月都差不多了。
“有些宫殿年久失修,门窗松动、木雕受损,趁着这次嘉宴宫重建的机会,皇帝也下令顺便修缮修缮。
“所以,雕匠和木匠就得去那些宫殿干活,修补损坏的部件。简单来说,你们的差事范围,可不止嘉宴宫这一处。”
方均听到这里,心中彻底明白了。
这哪里是“有可能去其它地方”,分明是有大量合理的理由在皇宫内走动!
他之前还在担心被困在嘉宴宫工地,但现在看来,只要选了雕匠或木匠,就能借着“修缮宫殿”的名义,接触到皇宫的更多区域。
甘仕裕见方均神色舒展,便继续说道:
“别的工种,比如石匠、泥匠、瓦匠,基本上一直都得待在嘉宴宫工地,连工地的范围都出不去。
“可雕匠和木匠不一样,他们有合理的理由在皇宫里走动,虽然不能随意去某些区域,但至少能接触到更多区域,看到更多情况。
“无论如何,这对你后续探查消息,都是大有好处的。”
方均缓缓点头。
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雕匠和木匠这两个工种,确实是最佳选择。
他看向甘仕裕,谢道:
“多谢甘道友详细解释,在下现在明白了。只是不知道,雕匠和木匠这两个工种,哪个更适合我?”
甘仕裕解释道:
“若论自由程度,两者相差不大,但论上手难度,木匠要比雕匠容易得多。
“雕匠的活儿,哪怕是基础的打磨抛光,也需要细心和手感,若是打磨得不均匀,或者不小心损坏了雕刻好的花纹,很容易出问题,甚至被监工怀疑。
“可木匠不一样,基础活计就是锯木、刨木、搬运木料,我等修士,跟着老木匠学上两天,哪怕做得不算精细,只要能把木料按尺寸锯开,把表面刨平整,打打下手、递递工具,也没人会过多苛责。
“牛道友,如果你从来没接触过工匠活计,选木匠最合适。一方面,轻松且能走动,方便你行事;另一方面,上手快,不容易露马脚。
“我可以让李公公跟王掌印打招呼,把你安排到一个老木匠手下当学徒,老木匠得了好处,自然会多照顾你。
“你只需每天象征性地干些杂活,剩下的时间,就能找机会观察周围的情况。”
陈靖胜听到甘仕裕的话,说道:
“甘道友说得有道理。牛道友,你就选木匠吧。”
方均本来就觉得甘仕裕的分析十分在理,又听到陈靖胜的劝说,于是点点头道:
“好,那就听甘道友的,在下就选木匠。”
甘仕裕见他做出决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眼光!我这就给李公公传讯,让他尽快给你安排木匠的身份。对了,你还得记住,到了工地上,你就叫‘阿牛’,是个从乡下逃荒来的,被选去当木匠学徒。这个身份简单,不容易出破绽。”
方均点点头,将“阿牛”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多谢甘道友考虑周全,我都记住了。”
甘仕裕又简单说了一些关于宫里的规矩,并给了方均一块玉简:
“宫里的规矩很多。虽然说你只是个木匠,不需要懂很多,但你在里面对身份是一个凡人,万一触犯了什么不知道得规矩,很容易被人发怒并砍了你的脑袋。
“砍你的脑袋当然不容易,可那样一来,你等于是暴露了身份,那就相当危险了。
“这块玉简,是我特意向李公公要的,里面列出了宫里的一些重点规矩,记载得颇为详细。
“这次入宫,危险不小,你应该做足准备,回去好好看看。”
方均接过玉简,愈发觉得甘仕裕虽然显得有些贪财,但不得不承认,此人办事委实靠谱。
他问道:“那在下什么时候入宫?”
甘仕裕回答道:
“后天下午。你独自来我这里,到时候李公公也会过来。你就跟着他一起回宫……后续的一切安排,你都听他的便是。”
方均点点头,将时间牢牢记在心里:
“明白。后天下午,我一定准时到。”
一旁的陈靖胜连忙站起身,对着甘仕裕拱手道谢:
“甘道友,这次真是多谢你尽心尽力,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如此周全。”
从最初的价格谈判,到工种推荐,再到入宫细节敲定,甘仕裕虽贪财,却始终没有敷衍了事,确实对得起多出的灵石。
甘仕裕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惯有的精明笑容,语气却带着几分郑重:
“拿人钱财,忠人之事罢了。我收了你们的灵石,自然要把事情办到位。
“不过牛道友,我得再提醒你一句——你在皇宫里一定要万分谨慎。否则,一旦你出了差错,遭殃的可不止是你自己,我和李公公都得被你连累。”
方均听到这话,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愧疚,觉得有些对不起甘仕裕。
因为他肯定是要在在皇宫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