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轰赶,如同一股巨浪,瞬间席卷了骆潇和谢桑年,叫人窒息难以招架。
……可事情真像这些人说的那样吗?
骆潇看一眼谢桑年,不相信谢青山说的是真相,谢桑年这样的人不可能偷窃!
说他杀人窃国,都比说他盗取书院财物,可信度要高多了。
众人越是轰赶,越是鄙夷,说话越是难听,她就越是握紧谢桑年的轮椅,不出去!
同时,用森寒的目光,扫视他们,一圈一圈扫下去,有些人接触到她的目光,被震慑了一瞬,但是见其他人依旧在轰赶,他们又昂首挺胸了。
不过,现场倒是渐渐安静下来。
骆潇顺势开口,强势压住他们的声音,沉沉道:“谢桑年一心读书,气质出尘,不可能做出偷窃这等下作的事情!
“而且他在书院期间,成绩一直位居榜首,前途无量,没有理由去做偷窃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
“谢青林,你说他行窃,是要拿出证据来的!否则就是你嫉妒谢桑年比你厉害,故意诬陷他!”
骆潇用森寒强势的目光,盯着谢青林。
谢桑年则看着骆潇。
谢青林脸色一白,差点呼吸不上来,旋即气得脸红脖子粗:“我诬陷他?这件事书院的院长和夫子,都下了定论的,可不是我说的!
“他读书厉害又如何?他家里穷得快要活不下去了,若是想要将来高中,也得先有饭吃活下去再说吧?这种情况下,他偷窃,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表示是书院已经定下的罪名,不需要再另外给证据了。
谢青林还说:“如果不是韩千山不追究他的罪名,没有夫子为他求情,他何止是断腿这么简单?他早被扭送官府了!”
骆潇当即把自己和谢桑年身上的银子,全部拿出来,足有上百两之多。
“定罪又如何?一定是有人陷害他偷窃!又或者是欲加之罪!看清楚了吗?谢桑年有钱,犯不着去偷窃。”
谢桑年看着骆潇激烈为自己辩驳的样子,目光定格在她身上,想到自己从小为了和妹妹一口吃的,不惜用尽全身力气……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询问任何,直接相信他,并且冲在他的前面。
午后的阳光很耀眼,大团大团的金色光芒落下来,绚烂到令人不敢直视的程度。
但是一身浅色衣裙的骆潇,却好像比那些金色光芒,还要绚烂、耀眼。
谢青林却梗着脖子,面色有些狰狞,道:“他可以行窃第一次,自然也可以行窃第二次!你们身为乡下泥腿子,哪儿来这么多银子,这些钱肯定是你们偷来的!”
骆潇暴怒了,这就是耍赖皮了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吧!
谢桑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对她微微摇头,今天这种情况,他们无论如何辩驳都没有用,不必做无谓的争吵。
骆潇明白谢桑年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陷入自证的圈套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占据上风。
可谢青林这种趾高气昂的表情,真是非常、非常欠揍!
现在这人还挑衅地看着她和谢桑年!
骆潇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你说我们手上银子是偷来的,那你就拿出证据来,证明我们偷窃!否则就是你在诬陷我们,云江书院的学子是吧?诬陷旁人偷窃,若是坐实了罪名,不知书院还能不能留你?”
谁主张谁举证。
骆潇找回了场子。
谢青林怒火中烧,同窗们也要为他说话。
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清脆好听的嗓音:“我可以证明,的确是云江书院这位公子在诬陷他们。因为他们手中银子,是从我这里挣到的。”
人群自动分开两旁,一身穿浅黄色锦缎华裙的女子,由嬷嬷和丫鬟护着走了进来。
正是许久不见的骆静姝。
骆潇看见她可以行走自如,很为她高兴。
虽然她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但至少捡回一条命,比什么都好,身子往后可以慢慢调理。
骆静姝对她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慢条斯理道:“一个多月前,云来客栈破腹取子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而我,正好是那件事的当事人。”
众人的确听说过这件事,也听说那位神医很年轻,像仙女一样,只是谁都没有见过。
骆静姝拉过骆潇的手,满含感激:“我的救命恩人,就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姑娘。她手中的银子,正是我给她的谢礼。现在,谁还要怀疑他们手中的银子,是偷窃而来的吗?”
现场一片静默。
众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传得神乎其神的那个女子,会是眼前这个姑娘,而且还待在谢桑年这个臭名昭着之人身边!
骆静姝看向谢青林:“我可以证明他们没有偷窃,你呢?你能证明他们偷窃了吗?若不能,你便是诬陷。在大周,诬陷者,便要反坐其罪。砍手,你是自己去官府领受责罚吗?”
谢青林的脸上,肉眼可见慌乱之色。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半晌才道:“我不是诬陷他,我只是说他曾经在书院里行窃过,现在手上的银子有可能是偷来的,我这是一种正当推断,不涉及诬陷。
“既然他手中银子不是偷来的,那此事就算了!不过他在书院里行窃,却是板上钉钉,我只是把这件事说出来,叫大家看清楚他的真面目而已,没什么错吧?”
他一甩袖子,就要离开。
骆静姝道:“站住!你说偷窃就偷窃,你说推测就推测,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想走,可以,就诬陷此事,给他们二人道歉。”
骆静姝说话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
谢青林整个人愣住,然后就是愤怒,紧接着是耻辱,这么多人看着,让他给谢桑年和骆潇道歉?
这和当众甩他耳光有什么区别?
骆静姝看着他的脸,淡淡道:“不道歉也行,嬷嬷,去告官,就说云江书院学子诬陷……”
她话还没说完,谢青林便梗着脖子道:“我可以就此事道歉,是我没了解清楚事实,误会谢桑年二次行窃。但因为他有前科,我才这样以为的,并不是蓄意诬陷。”
骆静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歉可以如此不诚恳吗?云江书院教导出的学子就是这样的?”
这句话,直接用云江书院,把谢青林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