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甚至没刻家纹,也不镶金嵌宝。
可那玉坠曾贴着他的胸口戴了多年,是他亲手解下来,轻轻系在她颈间的。
“一个奴才,也配佩戴这样的东西?”
“琼玉,摘下来。”
“是,夫人!”
琼玉应声上前,毫不留情地抓住那根红绳,狠狠一拽!
“嗤啦。”
红绳瞬间勒进稚鱼细嫩的脖颈,皮肤立刻破裂。
一条细细的血线蜿蜒而出,染红了雪白的衣领。
剧烈的疼痛让她瞳孔一缩,喉间几乎发出呻吟。
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陷进软肉之中。
直到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血从嘴角悄然渗出,她始终一声未吭。
她只能睁着眼,眼睁睁看着。
看着那枚沾着她体温的玉坠,被琼玉一把扯下,又用帕子仔细裹住。
然后恭恭敬敬地捧到姜露兰面前。
姜露兰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只淡淡扫了一眼。
随即轻轻抬起下巴,语气轻描淡写。
“扔了。”
琼玉会意,嘴角扬起一丝阴狠的笑意。
她五指松开,任那枚玉坠从手中滑落。
啪的一声脆响,玉坠砸在坚硬的地砖上。
随即滚入角落的阴影之中,再也不见光彩。
姜露兰抬起脚,脚尖一用力,狠狠碾在稚鱼刚刚触地的手背上。
“东西不值钱,我就是要你记清楚,你不过是我脚边的一条狗。我心情好,才赏你一口剩饭;我心情不好,你连狗都不如。”
她忽然笑了,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是不是还在盼着长公子?盼着他今晚来抱你、哄你?盼着他为你出头,替你说话?”
她的语调轻佻,带着浓浓的嘲弄。
“呵,真是可笑。”
“醒醒吧。”
她声音骤然一沉,压得整个房间都仿佛静了下来。
“等他一来,我就亲自下令,把他把你送给马厩里的粗使汉子。让你天天被那帮脏手脏脚的男人碰,夜里哭喊也没人听见,白日里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你信不信?”
稚鱼撑在地上的左手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抠进砖缝之中,疼痛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口。
她一向低眉顺眼,从不争宠,也从未逾矩,做事本分谨慎。
可姜露兰却越来越得寸进尺,越来越肆无忌惮。
她挺直了纤细却傲慢的腰背,重新端起主子的架子。
“小姐,您别气坏身子。”
琼玉见状赶紧凑上前,语气温柔地劝道。
“长公子还在前头陪客,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就到了。您得留着气力,别叫他瞧出您不痛快,反而心疼了旁人。”
提到沈晏礼的名字,姜露兰神色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她低头抚平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动作优雅端庄,重新坐回床边。
她只用眼角的余光,冷冷扫了扫地上那个垂着头的女人。
“那盘喜果看着不错。”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摆着的贡品礼盒。
“给我剥一碟莲子。图个吉利,也好让我沾些福气,盼我早生贵子。”
她顿了顿,又冷冷补充道:“记得,把芯儿挑干净。我最厌那股苦味,一丁点都不要留。若你敢马虎,仔细你的皮。”
“是。”
稚鱼低低应了一声。
她慢慢从地上撑起身子,动作缓慢稳定。
手背火辣辣地疼,脸上也火烫肿胀。
可她的手却没有丝毫颤抖。
她走到桌前,拈起一颗饱满的莲子,指甲轻轻一掐,将里面那点青绿色的莲芯剔出。
低头的一瞬,她宽大的袖口微微一动,藏在内里的小纸包已被她指尖悄然捻开。
一小碟莲子剥好,整整齐齐地摆在青瓷小碟中。
她端起碟子,缓步朝姜露兰走去。
路过那张铺着大红喜帐的婚床时,她脚下一踉跄,似是虚弱无力,身子微微一斜。
袖角轻轻擦过垂落的红帐,那抹猩红在烛光下晃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她袖中早已备好的桃毛粉末,无声无息地沾上了帐幔的边缘。
同时,她指尖微不可察地一抖,一撮无色无味的细末。
做完这些,她低着头,双手稳稳地将那碟莲子端到姜露兰面前。
莲子一颗颗洁白如玉,整齐排列在青瓷碟中。
姜露兰慵懒地靠在绣墩上,随手拈起一颗莲子,指尖轻巧一捻,便送进了嘴里。
莲子入口微涩,她轻轻咀嚼两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于是她顺手抬了抬下巴,声音懒散。
“琼玉,把蜜瓜端过来。”
琼玉立刻应声而动,快步走到案几旁,端起那盘早已切好的蜜瓜,小心地呈到姜露兰手边。
蜜瓜果肉金黄晶莹,甜香扑鼻,汁水丰盈。
姜露兰接过一块,也不细嚼,囫囵吞下。
那股甜腻顿时在舌尖化开,压下了喉间的燥意。
她接连吃了好几块,一块接一块,几乎没停过手。
“你,”她忽然抬起眼,目光冷厉地一扫,手指直直指向稚鱼,“就跪这儿。”
稚鱼浑身一颤,膝盖重重磕在青砖地上。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头垂得极低,发丝散落遮住了半边脸庞。
姜露兰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阴冷缓慢。
“等长公子来了,我要你亲耳听,亲眼瞧,谁才是这个家的主子。”
她说完,重重靠回椅背。
琼玉站在一旁,唇角微扬,悄悄抿着嘴。
她心里正暗暗盘算着,要不要再添两句火上浇油的话。
让这贱婢挨得更狠些,痛得更久些。
只要小姐一怒,她有的是办法让稚鱼跪到天亮。
姜露兰早就烦透了。
那件大红嫁衣沉得像一块烧红的铁,层层叠叠裹在身上。
她抬手想扯开领口透口气,指尖刚碰到脖颈肌肤。
忽然间,一阵细微的痒意窜上心头。
她皱了皱眉,没当回事,只当是绣花线磨人。
这样的事在婚礼上常有,她也不愿为这点小事失了仪态。
可这痒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转眼之间,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皮下钻行。
她终于忍不住,抬手狠狠抓了一把脖子,指甲一划而过,红印子立马浮了出来。
可不但没有缓解,那痒反而像被点燃的火苗,瞬间烧得更烈。
“怎么还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