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链化作的粉末从陆瑶腕间簌簌落下,如同某种仪式的终结。她感到一股长久以来萦绕在精神外围的、温和的支撑力骤然消失,仿佛突然撤去了学步车的孩童,一种赤裸而失衡的心悸感瞬间攫住了她。
周围的世界似乎也变得“尖锐”起来。空气的流动、光线的折射、甚至家具表面细微的尘埃,都仿佛带着一种更清晰的“时间刻痕”,争先恐后地涌入她那失去庇护的感知中,带来细微的、持续不断的“信息噪音”。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努力回忆昨晚触碰到的、“加速”自身意识恢复的那种奇妙感觉,试图重新构筑起那片属于自身的“安全区”。
“别慌。”陆宸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平稳如磐石,“感受你自身生命时间的流淌,心跳,呼吸,思维的节奏。将它作为你屏障的‘基石’和‘坐标’。”
陆瑶依言照做,努力将注意力从外界纷扰的信息中收回,沉入内心。她“看”到自己意识海中,那因为手链失效而略显躁动、如同初生野马般的“时光”特质。她不再试图强行压制它,而是如同昨晚那样, gently 地引导,以自己的生命节奏为核心,…… 用意念编织出一道极其纤薄、却异常坚韧的 …… 无形“薄膜”。
这层薄膜并非完全隔绝外界,而是像一个精密的过滤器,只允许那些与她自身生命时间流频率相近的、平和的“时间信息”通过,将那些混乱、尖锐或充满负面意味的“噪音” gently 地阻隔、偏转开来。
过程并不轻松,精神力的消耗巨大,她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但这一次,没有手链的帮助,她完全依靠自身的力量,一点一点地,…… 将那层初步的“精神屏障” …… 稳定了下来!
当屏障最终成型的刹那,那种无处不在的“信息噪音”骤然减弱,世界重新恢复了“柔和”。虽然依旧能感知到时间的流动,但不再是被动承受冲击,而是如同站在清澈的溪流边,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去“触碰”和“观察”。
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掌控感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想要欢呼。
“还行,没笨到家。”陆宸适时地泼来冷水,“这只是最基础的形态,脆弱得很。情绪剧烈波动、精神力透支、或者遇到足够强的外力冲击,都可能让它破裂。以后每天都要花时间温养和加固它,让它成为你的本能。”
陆瑶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将这初生的屏障维持在稳定状态,如同呵护着风中残烛。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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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篮”总部,李悦收到了林晓精神状态持续好转的报告,甚至她已经开始尝试重新拿起画笔,进行一些简单的、不涉及深层灵感的素描练习。
“目标b(林晓)的‘信息滤网’已初步稳固,精神波动趋于平稳。建议逐步降低远程疏导强度,转为长期监测。”专家团队给出了结论。
李悦看着报告中附带的、林晓最新的一幅静物素描——一个普通的陶罐,笔触依旧带着她独有的细腻,但画面稳定,没有任何异常能量波动。她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她准备签署降低监测等级的命令时,一份来自太平洋深处那个特殊坐标的 …… 最新监测数据,…… 被紧急送到了她的面前。
数据显示,那个之前被陆宸加固过的、蕴含着“冰冷秩序”气息的空间薄弱点,其稳定性正在以极其缓慢但持续的速度 …… 下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或者另一个维度,…… 不断地 …… 侵蚀和消磨着陆宸布下的封印!
同时,能量读数中,那种“冰冷秩序”的特征,比之前更加 …… 清晰和活跃了!
李悦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联想到了林晓画作中潜伏的那一丝同源气息!
难道……林晓的失控和预知,不仅仅是因为自身能力,还可能……被动地 …… 接收到了来自这个太平洋坐标的 …… 某种 …… “呼唤”或“污染”?
她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份最新数据,再次通过那个单向的“信息口袋”发送了出去。她不知道那位“守护者”是否还会理会,但这已是她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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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宸几乎在太平洋坐标数据异常的同时,就察觉到了那丝微弱的侵蚀波动。
“呵……还不死心?”他撇撇嘴,并未立刻采取行动。那点侵蚀速度,想要完全破开他随手布下的封印,至少还需要几个月。他更在意的是,这种“冰冷秩序”气息的本质,以及它为何会与林晓产生关联。
他的神识再次扫过林晓的画室,重点探查那幅《明日窗口》。果然,在画作深处,那丝潜伏的“冰冷秩序”气息,正与遥远的太平洋坐标,…… 产生着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 …… 同步脉动!
“通过‘灵视者’作为中介,进行超远程的信息同步和能量渗透?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陆宸冷笑。看来,留下林晓和这个坐标观察,是正确的。这背后,确实藏着点东西。
他暂时不打算打草惊蛇。他想看看,这背后的存在,到底想干什么。以及,这个“麻烦”,是否可以作为一块不错的……“磨刀石”,用来锻炼一下刚刚学会走路的小丫头?
他的目光,投向了正在全神贯注温养精神屏障的陆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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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陆瑶的精神屏障已经初步稳固,虽然离“本能”还差得远,但至少在日常状态下能够自主维持,不再需要时刻刻意引导。她甚至开始尝试在维持屏障的同时,进行一些简单的“时间感知”练习,比如判断一杯热水自然冷却到室温所需的大致时间,精准度远超温度计。
她感觉自己对能力的理解,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
这天,她正在家中练习,突然接到林晓的电话。林晓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了不少,邀请她有空再去画廊坐坐,说想当面谢谢她之前的提醒和……间接的帮助(她隐约猜到与陆瑶的哥哥有关)。
陆瑶看向陆宸,用眼神询问。
陆宸正看着电视里无聊的综艺节目,闻言头也不回地说:“想去就去呗。正好,你那个屏障也需要在稍微复杂点的环境里测试一下稳定性。不过记住,如果感觉到任何不对劲,或者精神压力过大,立刻停止接触,回来告诉我。”
他默许了这次会面,似乎也想观察一下,陆瑶在接触林晓这个“信息源”时,其新生的精神屏障表现如何。
陆瑶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这次看似普通的会面,是否会成为一场无声的测试,甚至……可能揭开新的风暴序幕。
而遥远的太平洋深处,那“冰冷秩序”的侵蚀,仍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中,…… 固执地 …… 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