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混乱陡生。
手电光柱交错,脚步声杂沓,二大爷刘海中的公鸭嗓最先响起:“谁?!谁在后院搞鬼?!刚才那亮光是……我的老天爷!”
手电光扫过后院空地,映照出横七竖八、或躺或坐、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十几个人。何雨柱昏迷在冉秋叶怀里,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血迹未干。“烛龙”(聋老太太)人事不省地躺在简易担架上,气息微弱。其他人也个个带伤,衣服破烂,眼神中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战场戾气与归乡后的茫然。
这副景象,对六十年代普通四合院居民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
“这……这都是什么人?!” “傻柱怎么成这样了?!”“老太太怎么也……她不是病了吗?”“这些人哪来的?怎么受的伤?” 惊疑、恐惧、好奇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许大茂挤到人群前面,用手电光在何雨柱和那些陌生面孔上反复扫射,脸上先是惊愕,随即迅速被狂喜和恶毒取代。他眼珠一转,扯着嗓子喊道:“大伙儿都看见了吧?!傻柱带回来这么一群来历不明、浑身是伤的人!还有老太太,明明说病了,怎么这副样子被人抬回来?我看这里头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不定是傻柱在外面犯了大事,带着同伙跑回来躲灾了!咱们院儿可不能藏匿罪犯!”
他这一喊,本就惊慌的人群更加骚动。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有人则握紧了手里的棍棒,看向何雨柱等人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二大爷刘海中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但许大茂的话又激起了他那点“官迷”心思和“维护院里安定”的责任感(或者说是表现欲)。他定了定神,努力挺起肚子,板起脸,指着冉秋叶和“铁牛”等人:“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到我们院儿来的?何雨柱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又是怎么了?说不清楚,我……我马上报告派出所和厂保卫科!”
形势急转直下!冉秋叶心急如焚,怀中何雨柱的身体冰凉,呼吸微弱,必须立刻救治!但这些虎视眈眈的邻居,尤其是许大茂和二大爷,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铁牛”和“影刃”下意识地就要上前,眼中寒光闪烁。他们虽然疲惫重伤,但多年生死搏杀养成的气势和杀意一旦流露,立刻让院里的普通人感到一阵心悸,连许大茂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都别动!”冉秋叶猛地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她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动手,一旦冲突升级,事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
父亲笔记里的知识,何雨柱偶尔透露的关于“任务”的零星信息,还有眼前这群伤痕累累却气质不凡的同伴……一个勉强能自圆其说、又符合这个年代某些“潜规则”的解释,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她先轻轻将何雨柱交给身旁的赵干部扶着,自己站起身,挡在了众人面前。煤油灯的微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但她的眼神却异常镇定,甚至带着一种平时罕见的、属于教师训导学生时的威严。
“二大爷,各位街坊邻居,”冉秋叶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压过了场中的嘈杂,“大家不要慌,也别听某些人胡说八道。”
她目光扫过许大茂,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让许大茂心头一突。然后她看向二大爷,语气转为带着敬意的解释:“二大爷,您先别急着报告。事情不是许大茂说的那样。雨柱他……他这次不是普通的出差。”
她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才继续道:“他是受了上级的特别任务,配合有关部门,去执行一项……一项机密的外调任务。”
“机密任务?” 二大爷愣了一下,将信将疑。
“对。”冉秋叶点头,表情严肃,“具体内容我不能说,有纪律。但这些同志,”她侧身指了指“铁牛”等人,“都是和雨柱一起执行任务的战友。他们为了完成任务,保护重要人员和物资,经历了很多危险,受了重伤。雨柱是为了掩护战友撤退,才受重伤昏迷的。至于老太太,”她看向担架上的“烛龙”,“她之前离开,也是因为和这项任务有某种关联,现在任务告一段落,也需要接回来救治和……保护。”
她的话半真半假,将星际冒险替换成了符合时代背景的“机密外调任务”,把“熵魔”和黑船模糊成了“危险”和“敌人”,把“星门”回归说成了“撤退”。在那个年代,“机密任务”、“有关部门”、“战友”、“保护重要人员”这些词汇,天然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性和神秘感。
果然,院里不少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眼神中的敌意变成了惊疑和好奇,甚至带上了一丝敬畏。这年头,能参与“机密任务”的,那可都不是一般人!
许大茂却不甘心,尖声道:“机密任务?冉秋叶,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机密任务了?证据呢?介绍信呢?还有,他们怎么进来的?我们院门锁得好好的!刚才天上那光又是怎么回事?你别想糊弄过去!”
这个问题很尖锐。凭空出现和天空异象,确实难以解释。
冉秋叶心中早有预案,她面不改色:“任务细节和进出方式都属于机密,我不能透露。至于刚才的光,可能是任务中使用的某种特殊照明或信号设备,在近距离看比较显眼罢了。” 她把超自然现象推给了“特殊设备”,虽然牵强,但在“机密任务”的大帽子下,普通人也不敢深究。
她不等许大茂再反驳,语气转为急切和恳求:“二大爷,各位邻居,现在最要紧的是救人!雨柱和这些同志,还有老太太,都伤得很重,需要立刻救治!耽搁不起啊!如果因为我们院儿耽误了救治,导致执行机密任务的同志……这个责任,我们谁担得起?”
她把“责任”的大帽子扣了下来。二大爷一听,心里有点打鼓。万一真是机密任务,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时,一直在人群后面沉默观察的一大爷易中海,拄着拐棍走了出来。他先是仔细看了看昏迷的何雨柱和担架上的聋老太太(“烛龙”),眼中闪过痛惜,然后目光扫过“铁牛”、“影刃”等人。他活了大半辈子,眼力不差,能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一种不同于普通百姓、甚至不同于一般军人的沉淀气息,那是真正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气质。
“秋叶说得对。” 一大爷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救人要紧。不管是什么任务,雨柱和老太太是咱们院儿的人,这些同志也是雨柱的战友,到了咱们院儿,就不能看着不管。”
他看向二大爷:“海中,你带几个人,帮着把伤员都抬到老太太屋里去。那里清静。再让人去烧点热水,找点干净的布来。” 他又看向几个平日里还算稳重的住户:“老李,老孙,你们辛苦一下,去胡同口卫生站把王大夫请来,就说有急症,多带点外伤药。记住,不该问的别多问。”
一大爷在院里威望极高,他这一发话,再加上冉秋叶那套“机密任务”的说辞,大部分人都有了主心骨,纷纷应和着行动起来。几个年轻力壮的上前,帮着“铁牛”、赵干部他们抬伤员。也有人赶紧跑去烧水。
许大茂还想说什么,被一大爷冷冷地看了一眼:“大茂,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帮烧水。别在这儿添乱。” 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很明显。
许大茂气得脸色发白,但也不敢当面顶撞一大爷,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退到一边,眼神阴鸷地盯着忙碌的人群,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危机暂时被冉秋叶的急智和一大爷的威望压了下去。但冉秋叶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许大茂不会罢休,二大爷心里也有疑虑,等伤员安顿下来,肯定还会有人追问。而且,何雨柱的伤势……
她无暇多想,跟着众人一起,将何雨柱小心翼翼地抬进了聋老太太那间相对宽敞的屋子。其他人也被暂时安置在这屋和隔壁的空房间(原主已搬走)。很快,屋里就挤满了伤员和帮忙的人。
王大夫很快被请来了,是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看到满屋伤员也吓了一跳,但很专业地没有多问,立刻开始检查处理。何雨柱的伤势最重,内腑震荡,经脉受损,精神力严重透支,普通药物效果有限。“烛龙”则是体内那股灰色能量与生命本源纠缠,情况诡异。其他人大都是外伤,虽然看着吓人,但处理起来相对简单。
王大夫先给何雨柱施针稳住心脉,又开了内服外敷的方子,但坦言对何雨柱和“烛龙”的重伤,他的手段只能缓解,无法根治,建议尽快送大医院。
送大医院?以何雨柱和“烛龙”的状态,以及他们“来历不明”的身份,贸然送去医院,风险更大。
冉秋叶送走王大夫,又感谢并送走了帮忙的邻居,只留下一大爷和两个信得过、嘴也严的婶子帮忙照应。屋里暂时只剩下自己人。
“铁牛”和“影刃”经过简单包扎处理,靠着墙坐下调息,但目光始终警惕。“泥鳅”守在何雨柱床边掉眼泪,赵干部和王峰等人也在处理自己的伤口,屋内气氛凝重。
“冉老师,” “铁牛”声音沙哑地开口,“何雨柱同志的伤……还有龙婆……必须想办法。我们带回来的东西里……” 他目光看向角落那几个被一起带回来的、还算完好的背包,里面除了少量个人物品,主要就是一些星辉石碎片和在遗迹捡到的、可能有用的小物件。
冉秋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何雨柱曾跟她提过“星辉石”对精神力和伤势的滋养作用。她快步走过去,打开背包,果然看到一些散发着微弱乳白色光晕的石头碎片。她拿起一块感觉能量最温和纯净的,按照何雨柱以前闲聊时提过的、最粗浅的使用方法,轻轻放在何雨柱的额头,然后尝试回忆父亲笔记中关于“能量引导与调和”的模糊记载,集中精神,试图将自己微弱的意念与那石头连接。
起初毫无反应。但当她心中充满对何雨柱康复的强烈祈愿,并回想起之前玉坠传递温暖的感觉时,那星辉石碎片微微亮了一下,一丝极其细微的温润能量,缓缓渗入何雨柱的眉心。
何雨柱的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舒展开了一丝,呼吸也略微软和了一点。
有效!虽然微乎其微,但至少是个希望!
冉秋叶精神一振,对“铁牛”道:“这东西有用,但太慢了。雨柱的伤等不起。还有老太太……” 她看向昏迷的“烛龙”,想起何雨柱提过的“熵魔污染”和“星火净化”。
“铁牛”挣扎着站起身,走到“烛龙”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状态,脸色更加难看:“龙婆体内的那股‘脏东西’还在,而且……好像比之前更活跃了一点。何雨柱同志不在,我们没人能处理这个。”
“影刃”也走了过来,沉声道:“当务之急,是为何雨柱同志争取恢复时间。外面那个许大茂和姓李的副厂长,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稳住四合院,同时尽快找到更有效的治疗方法。”
冉秋叶点头,她也是这么想。她看了看屋内这群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异乡来客”,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何雨柱和“烛龙”,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涌上心头。雨柱为了带大家回家拼尽了全力,现在,该她站出来,守护这个临时的“家”,为他撑起一片恢复的天空。
“赵干部,王峰同志,”冉秋叶转向他们,“你们对院里和外面的情况不太熟,先安心养伤。‘铁牛’同志,‘影刃’同志,你们伤势稍轻,可能需要帮忙应对一些突发情况,但也请注意休息。院里的事,主要由我来周旋。一大爷是明事理的人,可以争取。许大茂和那个李副厂长,我来想办法应付。”
她语气沉稳,条理清晰,俨然成了此刻的主心骨。“铁牛”和“影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认可和放心。这位冉老师,关键时刻,确实靠得住。
“还有,”冉秋叶拿起那块星辉石碎片,又看了看何雨柱脱手掉在院里、被赵干部捡回来的、此刻黯淡无光的星辉罗盘,以及自己藏起来的父亲笔记,“治疗雨柱和老太太的线索,可能就在雨柱留下的这些东西,还有我父亲的研究里。我需要时间研究。”
她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一大爷的声音:“秋叶,方便吗?我有点事。”
冉秋叶示意众人保持安静,自己整理了一下情绪,走过去开门。
一大爷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忧虑,低声道:“秋叶,刚才人多我没细问。现在你跟大爷说实话,雨柱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机密任务’……” 他显然不完全相信那套说辞。
冉秋叶看着一大爷关切而真诚的眼睛,知道瞒不过他。她略一沉吟,半真半假地低声道:“一大爷,具体的我真的不能多说,涉及纪律。但雨柱他们做的事,很重要,也很危险。他们是为了保护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才受的伤。现在外面可能还有人在找他们。所以,院里必须保密,也要保护好他们。”
她没有否认“机密任务”,但把侧重点放在了“保护重要东西”和“可能被追踪”上,这更符合一大爷的认知和责任感。
一大爷果然神色更加凝重,缓缓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有我在,院里乱不了。需要什么帮忙,尽管说。雨柱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这些同志也是好样的,不能让他们寒心。”
有了这位定海神针的支持,冉秋叶心中稍安。
送走一大爷,关上门,屋外的四合院渐渐重归深夜的寂静,但暗涌并未停息。许大茂家窗户后,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聋老太太的屋子。李副厂长家中,电话被拿起。遥远的孤岛方向,黑船似乎捕捉到了星门消散时最后一丝微弱的轨迹波动,开始调整航向……
屋内,煤油灯下,冉秋叶重新坐回何雨柱床边,握住他冰凉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那块温润的星辉石碎片,目光投向桌上黯淡的罗盘和厚厚的父亲笔记。
前路依然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但至少,他们回来了,人还在,家还在。而她,不再是只能被动等待的柔弱女子。她是冉秋叶,是何雨柱选择的伴侣,是这个特殊“家庭”此刻的掌舵人。
她轻轻俯身,在何雨柱耳边低语,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雨柱,你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有我。这个家,我来守。等你醒来,我们一起,把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
仿佛听到了她的誓言,何雨柱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窗外,四合院沉入更深的夜色。但东方的天际,已隐隐透出一丝熹微的晨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