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之手触到焚寂剑锋的刹那，赤月的手腕猛地一震。
剑没斩下，光却起了。
一道金线从她心口冲出，另一道银光自凰云胸前飞出，两股光芒在空中交织，像藤蔓缠绕般迅速盘旋上升。下一瞬，流光炸开，化作一个半透明的球形护罩，将四人牢牢裹住。
那只手撞上光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指尖崩裂，化为碎雾。
空间挤压停了一息。
墨辰落地，左腿终于完全收回现实流速。他喘着气，抬头看向头顶旋转的黑洞，发现那股要把人撕碎的吸力被挡在外面了。
混沌兽趴在地上，额头符文原本已经碎尽，此刻竟吸收了些许流光，重新亮起微弱金芒。它喉咙滚了滚，低吼一声，虽无力站起，但眼神稳住了。
赤月缓缓收剑回鞘。
她没再强撑血炎领域，而是伸手贴上命锁光壁。一股温润的暖意顺着掌心传来，像是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凰云闭着眼，手中星盘还在颤。推演依旧受阻，但她能感觉到魂力正一点点恢复。命锁的光渗入经脉，不急不躁，像春水漫过干涸的土地。
“这光……”她低声说，“不是防御。”
赤月转头看她。
“是心和理连在一起了。”凰云睁开眼，“我们没退路，但它替我们撑住了。”
话音刚落，光壁表面泛起涟漪。
外面乱流又开始了新一轮冲击。空间折叠频率加快，时间断层如刀片一样反复刮擦光罩。每一次撞击，都让护罩微微震颤，边缘出现细小裂痕。
赤月本能抬手，想拔剑。
凰云伸手按住她手腕。
“别。”她说，“不是靠剑能撑住的。”
她摇头，掌心贴向命锁核心位置。魂力一丝丝流出，汇入光带之中。那些裂痕开始自行愈合，色泽由银白转为暖金。
赤月明白了。
她放下战意，不再调动焚天战诀。十指交扣，握住凰云的手。体内血炎不再暴烈奔涌，而是如溪流般温顺地汇入命锁。
心与理交汇。
光壁更稳了。
墨辰低吼一声，主动将妖气注入光罩边缘。麒麟血脉的气息扩散开来，加固左侧节点。混沌兽仰头长鸣，残存符文化作一道印记，附着在右翼光壁上。
四人背靠背坐下。
赤月居前，以战意为引，稳定命锁根基。凰云居后，以魂力为轴，调控节奏。墨辰守左，混沌兽守右，各自用身体承接余波。
乱流每隔七息就来一次剧烈震荡。
第一次，光壁晃动，但他们扛住了。
第二次，裂缝出现，又被自动修复。
第三次，冲击更强，凰云嘴角溢出血丝，但她没松手。
第四次，一切归于短暂平静。
凰云睁开眼，星盘微光闪烁。她没能推演出路，但捕捉到了一丝波动规律。
“我看到了。”她低声对赤月说，“下一次节点的影子。”
赤月点头，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墨辰耳朵动了动，盯着光罩外扭曲的空间。他知道这种安静不会太久。
混沌兽四肢仍在发抖，但它没有倒下。它死死盯着上方黑洞，仿佛认出了什么。
第五次震荡来临前，凰云忽然开口：“刚才那道手……不是冲我们来的。”
赤月侧目。
“它是想抓东西。”凰云说，“不是攻击，是逃。”
赤月立刻反应过来：“有人也在里面？”
“或者曾经是。”凰云看着星盘，“那手的力量很弱，像是被困了很久。”
墨辰冷笑：“管他是谁，敢碰命锁，就该知道后果。”
混沌兽突然抬头，低吼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三人同时警觉。
光罩外，黑洞边缘出现了新的动静。一团黑雾在深处翻滚，隐约有东西在挣扎。那只手再次伸出，这次不是冲他们，而是拼命往外抓。
“它想出来。”凰云说。
“凭什么？”赤月冷冷道，“我们差点被它拖进去。”
“但它没攻击。”凰云坚持，“如果真有恶意，刚才就不会被弹开。”
赤月皱眉：“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凰云没答。她看着星盘，上面有一丝极淡的共鸣，和命锁同频。
几乎不可察觉。
但她确定——那里面的东西，和她们有关。
第六次震荡爆发。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光壁剧烈摇晃，裂痕密布，暖金色开始褪去。墨辰闷哼一声，妖气输出不稳。混沌兽前肢跪地，符文忽明忽暗。
凰云咬牙，魂力疯狂涌入命锁。
赤月立刻感知到她的消耗，立刻加大血炎输送。两人十指紧扣，呼吸同步。
光壁稳住。
裂痕愈合。
风暴过去后，一切重归短暂安宁。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墨辰低声道，“我们撑不了第七次。”
“不用撑到第七次。”凰云说，“只要等到下一次节点开启。”
“你知道什么时候？”
“七息之后。”她说，“但方向不定。”
赤月问：“我能劈开吗？”
“不能。”凰云摇头，“现在一切都不稳定。贸然出手，只会让乱流反噬更重。”
“那就等。”赤月说，“你指哪，我跟哪。”
墨辰咧嘴：“算我一个。”
混沌兽低吼回应。
七息倒数开始。
六。
凰云闭眼，魂力灌注星盘。
五。
赤月体内战意收敛成一线，随时准备爆发。
四。
墨辰双爪插入岩层，蓄力待发。
三。
混沌兽额头贴地，仿佛在聆听某种召唤。
二。
星盘爆闪蓝光。
“正上方！就是现在！”
赤月抬手，焚寂出鞘三寸。
血炎顺着剑刃喷涌，凝聚成直线。
她正要斩出——
混沌兽猛然抬头，发出一声穿透乱流的长啸。
那声音不像兽吼，更像是一句古老的咒语。
星盘上的光纹骤然改变轨迹。
凰云睁眼，瞳孔收缩。
“等等！方向变了！不是正上方！是斜下方四十度！”
赤月手臂已挥出一半，强行扭转腰身。
焚寂剑划破空气，血炎调转方向，直指斜下方黑洞边缘。
墨辰跃起，用身体为她争取半息时间。
混沌兽的符文全部碎裂，化作金粉洒落。
剑锋即将触碰到黑洞边缘时——
黑洞内部伸出一只半透明的手，这一次，它抓住了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