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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深夜,皇宫,长春宫后夹道。

长春宫乃先帝李太妃故居,自李太妃薨逝后,便渐渐冷落,近年来更是少人打理,只余几个老迈宫人定时洒扫。宫后夹道,更是狭窄幽深,两侧宫墙高耸,常年不见阳光,墙角生满滑腻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

子时刚过,一道比夜色更深的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游走在夹道的高墙之上,正是奉司马锐之命前来先行探查的惊蛰。她一身黑色夜行衣,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冷静地扫视着下方。

根据孙老顺得到的指令,目标在“第三块松动地砖”下。夹道地面铺着陈旧的青石板,缝隙里钻出枯黄的杂草。惊蛰从墙头轻盈落下,落地无声,开始从夹道入口处,贴着墙根,用脚尖极其轻微地试探每一块地砖。

一块,两块……动作迅捷而专业。当脚尖点至第七块地砖时(从入口算起,面向宫墙内侧的第三块),她敏锐地感觉到,脚下传来的触感有极其细微的异样——并非完全松动,但敲击的回声似乎略空,且边缘与相邻地砖的缝隙,似乎被人为清理过,比别处稍稍干净一丝。

“就是这里。”惊蛰心中笃定。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警惕地环顾四周,侧耳倾听。夹道前后俱是死寂,只有远处更夫隐约的梆子声传来。确定无人,她才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套特制的精钢工具,形如弯钩薄铲,小心翼翼地插入地砖边缘的缝隙。

地砖比想象中更易撬动。似乎近期被人动过。惊蛰屏住呼吸,缓缓将厚重的青石板掀起一角。一股混合着土腥和淡淡异香的沉闷气息,从下面涌出。她摸出火折子,用身体挡住光线,借着微光向下一照。

地砖下方并非实土,而是一个约莫两尺见方、深及人腰的浅坑。坑底很平整,似乎经过夯实。坑中别无他物,只有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约一尺长、半尺宽的扁平匣子。

惊蛰没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是用工具轻轻拨弄了一下油布包裹,确认没有机关牵绊,这才小心地将匣子取出。入手颇沉。她迅速将地砖恢复原状,抹去自己留下的细微痕迹,然后抱起匣子,身形一闪,再次没入墙头的阴影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长春宫连绵的殿宇飞檐之后,朝着皇帝寝宫方向疾掠而去。

皇帝寝宫,清心殿侧殿暖阁。

此处已按司马锐旨意,临时布置为慕容雪的居所。殿内温暖如春,炭火无声燃烧,安神的苏合香淡淡萦绕。慕容雪半倚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腹部高耸,神色间虽有倦意,但目光清明。司马锐坐在榻边,手握书卷,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投向殿外。

“陛下,惊蛰求见。”殿外,暗卫统领低声通禀。

“进来。”司马锐立刻放下书卷。

惊蛰悄无声息地闪入殿内,单膝跪地,将怀中油布包裹的匣子双手呈上:“启禀陛下、娘娘,东西已取到。在长春宫后夹道第三块地砖下,只有此物,未见其他异常。”

暗卫统领上前接过匣子,仔细检查了外部油布,确认无毒无机关后,方才解开。油布之内,是一个漆黑的木匣,木质非檀非楠,入手冰凉沉重,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在合缝处,贴着一道已然发黄、印着云纹眼睛图案的符纸——正是“真元”教刑堂标记!

司马锐眼神一厉。慕容雪也坐直了身体。

暗卫统领小心地揭去符纸,用工具撬开木匣上看似简单、实则内藏玄机的铜扣。匣盖开启的瞬间,一股更加浓郁的、难以言喻的奇异香气混合着陈旧的纸张气味散发出来。殿中几人立刻屏息凝神。

匣内并无机关暗箭,只有几样东西:

最上面是一本薄薄的、用某种暗黄色皮革装订的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其下是几封颜色暗沉、似乎有些年头的信札。再下面,则是一个更小的锦囊,以及几块颜色各异、形状不规则的金属或玉石碎片,上面似乎刻有极为细小的符文。

司马锐先拿起那本皮革册子,翻开。里面并非纸质,而是一种经过特殊鞣制、薄如蝉翼的皮质,上书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墨色暗红,似以朱砂混合他物写成,字迹工整却透着一种邪异。所记内容,赫然是“真元圣教”部分核心教义、联络暗语、等级标识、以及……一些京城及周边重要“信众”或“合作者”的代号、联络方式、乃至把柄摘要!其中赫然提到了“地鼠”(孙老顺)、“清风子”、“黑蛟”,以及“慈云庵静慧”,还有一些代号如“座师”、“财神”、“金刚”等,显然指代不同身份和职能的人物。更有甚者,其中一页,隐约提及朝中某几位品级不低的官员,虽未直言其名,但用隐语描述了其职权和把柄,暗示其或与“圣教”有染,或可被要挟利用!

“好一个名册!”司马锐看得怒火中烧,却又强行压下。这是重要的线索,但也是极大的隐患。这邪教竟将触角伸入了朝堂!

他放下名册,又拿起那几封信札。信札纸张各异,有的粗糙,有的精美,显然来自不同时期、不同的人。收信人都是“崔执事”(当指崔嬷嬷),寄信人落款则五花八门,有“清风子手书”,有“黑蛟顿首”,还有一个盖着模糊海外印记的,署名只有一个“玄”字。信的内容,多用隐语,涉及“丹药进展”、“货物交接”、“银钱输送”、“宫中动静”、“清除障碍”等。其中一封“清风子”所书的信中,提及“昔年刘嫔之事,赖执事周全,圣主甚慰。今有‘红丸’新成,性更烈,需‘阴体’试之,宫中可有合适人选?” 另一封“黑蛟”的信中,则提到“岭南新到一批‘鲜货’(指被拐孩童),成色上佳,已分路北运。京中接应,还需执事费心安排,慈云庵可暂存。” 还有一封“玄”字的信,笔迹古朴奇崛,内容简短,却令司马锐瞳孔收缩:“圣谕:蛰伏经年,潜龙勿用。今星象有变,帝星晦暗,凤主将临。可伺机而动,乱其宫闱,断其国本。‘赤瞳’之谋,宜早备。慎之。”

“凤主将临……乱其宫闱,断其国本……赤瞳之谋……”司马锐将这短短几句话反复看了几遍,心中的寒意与杀意交织翻腾。“凤主”显然指即将临产的慕容雪!“断其国本”,就是要害死皇后和未出世的皇嗣!这“玄”字落款之人,身份地位恐怕极高,很可能就是“真元”教中仅次于“圣主”的核心人物,甚至可能就是“圣主”本人或其代言人!而“赤瞳之谋”,又是什么新的歹毒计划?

慕容雪也看到了信上内容,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护住腹部,但眼神却更加坚毅。

最后,司马锐拿起那个小锦囊,打开。里面并非药物,而是几缕用红绳系着的头发,颜色深浅不一,显然来自不同的人。还有几片干枯的、形状怪异的花瓣,以及一小撮暗红色的粉末。旁边那些金属玉石碎片,经过辨认,似乎是某种法器或阵盘的残件,上面的符文与赤金葫芦上的同源,但更加繁复。

“这些东西……”慕容雪轻声道,“发丝、花瓣、粉末、残符……倒像是施行某些邪恶咒术或巫蛊所需的媒介。”

“恐怕正是如此。”司马锐声音冰冷,“长春宫是李太妃旧居,崔金桂当年在此当差。她将这些最重要的名册、信件、以及可能用于邪术的物品藏于此地,一是因为此地隐秘,与旧事关联,不易被外人想到;二来,或许此地本身就曾是他们施行邪术的场所之一!那‘赤瞳之谋’,说不定就与这些邪物有关!”

他立刻下令:“暗卫听令!立刻秘密控制名册上所有提及的、在京的代号人物,严加审讯!同时,以查修宫苑为名,彻底搜查长春宫每一寸地方,尤其是李太妃和崔金桂曾居住过的殿室,查找是否有密室、暗道、或隐藏的邪术痕迹!这些信件和邪物,交由精通此道的太医和方士(可信的)仔细研究,务必弄清其用途和破解之法!”

“是!”暗卫统领领命,小心收起所有证物,迅速安排下去。

“陛下,”慕容雪忧心道,“对方将如此重要的名册藏在长春宫,却又让孙老顺来取,究竟是何意?是觉得孙老顺可靠,还是……故意引我们去发现?”

司马锐沉吟:“或许兼而有之。孙老顺是他们埋了多年的暗桩,若非赤金葫芦丢失和我们故意打草惊蛇,他们或许还不会动用。让孙老顺来取,可能是觉得他身份不易暴露,且熟悉宫中路径。但更大的可能,这是个试探,甚至是个弃子之计。若孙老顺成功取出,自然最好;若孙老顺失败,东西被我们所得,他们也能通过孙老顺的生死或反应,判断我们是否已盯上长春宫这条线。而名册中涉及的部分朝臣,或许也到了该‘清理’或‘启用’的时候了。”

“那我们……该如何处置孙老顺?”

“先不动他。”司马锐眼中冷光一闪,“名册在我们手中,等于掌握了一部分主动权。孙老顺去取东西,必然扑空,看他如何向上线交代。届时,或可顺势而为,利用他传递一些我们想让对方知道的消息。眼下,先将名册上的人控制住,切断邪教在京城的部分触手。同时,加大对西郊逃脱‘贵客’和那个‘少年’的追捕力度,岭南陈家那边,继续深挖!”

接下来的两日,京城内外,暗流汹涌,但表面却异常平静。

暗卫依据名册,以各种不起眼的理由,秘密逮捕、控制了七八名疑似邪教中层的人物,有商人、镖师、客栈老板,甚至还有一个在钦天监任职的末流小官。审讯连夜进行,有人熬刑不过,吐露了一些外围信息,证实了名册部分内容的真实性,也补充了邪教在京城其他一些隐秘的聚会点和联络方式。但核心人员如“黑蛟”、“清风子”,依旧踪迹渺茫。

长春宫的彻底搜查,也有惊人发现。在已故李太妃寝殿的梳妆台后,发现了一道极其隐秘的夹墙,墙内空间不大,却设有一座小小的邪异祭坛!祭坛以黑石垒成,上面刻满与赤金葫芦同源的符文,中央有一个凹陷,形状正好与那些金属玉石碎片拼合!周围散落着一些早已干涸的暗色污迹和香灰。经太医查验,祭坛周围的泥土中,混合了微量的人骨灰和特殊药材,此地无疑曾进行过邪恶的祭祀或诅咒仪式!很可能就是当年针对刘嫔,或后来针对其他宫妃、乃至慕容雪所施邪术的场所!

这个消息让司马锐震怒不已,立刻下令捣毁祭坛,并请来高僧道士,在长春宫及周边举行为期三日的法事,净化阴秽。同时,对宫中所有可能与李太妃、崔嬷嬷有关联的旧宫人,进行了新一轮的、更加严格的排查。

西郊方面,对“贵客”的追捕仍在继续。暗卫统领亲自带队,循着血迹和踪迹,一路追出西郊,痕迹最终消失在通往京畿西南方向、官道与一条偏僻小径的岔路口。那里车辙马蹄混杂,难以分辨。但结合“贵客”重伤,急需医治和隐藏的情况,暗卫判断其很可能逃往了西南方向山区,或混入了前往南方的商旅之中。追捕范围扩大,沿途州县皆接到密令,严查所有受伤、形迹可疑之人。

岭南方面,对陈家的审讯取得突破。陈家家主的一个心腹管家,为求活命,供出一条关键信息:约二十年前,“清风子”曾以“圣师”身份,长期居住于陈家别院,不仅培训“种子”,还利用陈家海船,多次往返于岭南与一个被称为“雾隐岛”的海外岛屿之间。那“雾隐岛”据说位于南海深处,常年被浓雾笼罩,航路隐秘,岛上似乎有“圣教”的重要据点,甚至可能就是总坛所在!陈家曾负责为岛上输送物资和“特殊货物”(人口),但具体位置,只有“清风子”和少数几个顶尖船师知晓。而“黑蛟”,早年曾是陈家船队的一名悍勇水手头目,因心狠手辣、精通海路,被“清风子”看中,提拔为负责“外务”的执事。

“雾隐岛!”司马锐得到密报,精神大振。这很可能是“真元”邪教总坛的关键线索!他立刻下令,命南海水师提督,派遣精锐探船,秘密搜寻南海雾区,查找“雾隐岛”踪迹,但切忌打草惊蛇。同时,将“清风子”、“黑蛟”的画像(根据陈家人描述绘制),连同“雾隐岛”信息,一并下发沿海各州县及水师,严密查缉。

然而,就在各方调查似乎都取得进展,一步步逼近邪教核心之时,一场针对慕容雪和她腹中皇儿的巨大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慕容雪自搬入清心殿侧殿后,饮食起居皆由林嬷嬷、紫苏和皇帝指派的绝对心腹太医、宫女负责,层层查验,防卫可谓滴水不漏。但百密一疏,危机却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熏香。

宫中贵人所用熏香,皆由内务府香药局统一配制、发放,各有定例。慕容雪有孕后,为安神养胎,所用熏香更是经过太医院精心调配,以温和宁神为主。香药局负责皇后用香的,是一个姓姜的老太监,入宫四十余年,手艺精湛,向来稳妥。

这一日,又到了更换殿中香饼的时候。姜太监照例领着两个小太监,将新配好的香饼送到清心殿,交由林嬷嬷查验。香饼用上等绢纱包裹,贴着内务府的封条,散发着清雅的百合混合檀香的安宁气息。林嬷嬷仔细检查了封条、包装、香气,又取出一小块,在窗外阳光下细看,皆无异样。姜太监垂手侍立,态度恭谨如常。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香药局配制这批香饼时,其中一味名为“梦甜香”的辅料,被人暗中调换。真正的“梦甜香”性温,有助安眠。而被换上的,是一种产自极南瘴疠之地、外形气味与“梦甜香”几乎一模一样,却蕴含极阴寒邪毒之气的“魇萝花”粉末!此物少量吸入,只会让人昏沉多梦,但若长期使用,尤其对孕妇,会逐渐侵蚀母体元气,扰乱胎气,最终导致胎儿发育不良,甚至胎死腹中!而且其毒性潜伏极深,寻常银针、验毒之法,难以察觉。

这“魇萝花”粉末,正是“真元”教“赤瞳之谋”的一环!他们知道皇帝皇后必然防范森严,明刀明枪难以得手,便采用了这种阴损缓慢、却更为致命的方式。调换香料之人,正是香药局中一个潜伏极深、连那名册上都未记载的低级管事太监,他也是多年前被崔嬷嬷暗中发现,一直静默潜伏,直到接到“玄”字信使传来的“赤瞳”指令,方才启动。

新香饼被放入慕容雪殿中的鎏金狻猊香炉,缓缓燃烧,散发出看似宁神的香气。慕容雪浑然不觉,依旧在榻上翻阅书卷,偶尔与林嬷嬷说几句话,感受着腹中孩儿的胎动,心中因为连日来的紧张局势而存留的忧虑,似乎在这安宁的香气中稍稍缓解。她轻轻抚摸着腹部,低语道:“皇儿,你要乖乖的,很快就能见到父皇和母后了。”

林嬷嬷在一旁做着针线,看着皇后恬静的侧颜,心中满是怜惜,却也隐隐有一丝莫名的不安,总觉得这香气似乎……与往日有些许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她只当是自己连日劳累,心神不宁所致。

夜色渐深,慕容雪在袅袅香气中沉沉睡去。睡梦中,她却并不安稳,眉头微蹙,似乎陷入了一些光怪陆离、令人心悸的梦境。

两日后,太医院院正按例前来请平安脉。

年过花甲、须发皆白的张院正医术精湛,是司马锐极为信任的老臣。他仔细为慕容雪诊了双脉,又问了些饮食睡眠情况。慕容雪提到近日似乎多梦,精神有些倦怠。张院正起初以为是孕期常见现象及近来忧思所致,开了些温和的安神补气汤剂。

然而,当他手指再次搭上慕容雪的腕脉,凝神细品时,花白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皇后娘娘的脉象,滑利有力,显是胎气旺盛,但在这旺盛之中,却隐隐透出一丝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滞涩之感,且尺脉(主肾、主胞胎)深处,似有一缕不易察觉的阴寒之象。这与他前几次请脉时所感,略有不同。

“娘娘近日所用饮食、药物、熏香,可都与往常一样?”张院正状似随意地问道。

“饮食药物皆与往常无异,都是林嬷嬷和紫苏亲自经手。熏香也是内务府照例送来的安神香。”慕容雪答道。

张院正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诊脉完毕,他恭敬告退。出了清心殿,老院长脸上的轻松之色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他并未返回太医院,而是径直求见皇帝。

“陛下,”张院正屏退左右,压低声音,语气沉重,“老臣方才为皇后娘娘请脉,发现娘娘脉象有异。”

“有何异常?”司马锐心中一紧。

“娘娘脉象总体尚可,但细察之下,胎气虽旺,却隐有躁动不宁之象,且胞宫深处,似有极淡的阴寒邪气侵扰。此象……绝非寻常孕期反应或忧思所致,倒像是……像是中了某种极为隐秘的阴毒!”

“阴毒?!”司马锐霍然站起,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可能确定?何毒?如何中的?”

“老臣行医数十载,于妇人科及毒理略有所研,此等阴寒滞涩、侵扰胞宫之象,绝非天然。具体何毒,一时难以断定,因其毒性似乎极为缓慢隐蔽,与母体气血缓缓纠缠,若非老臣今日凝神细察,几乎被其旺盛的胎象掩盖过去。至于如何中的……”张院正沉吟,“饮食药物既经严格查验,可能性较低。熏香、贴身衣物、殿中摆设,皆有可能。此毒似乎是通过气息或皮肤缓慢侵入,需长期接触方可见效。陛下需立刻彻查娘娘近日接触的一切之物,尤其是熏香、妆粉、胭脂、乃至殿中花卉盆景!”

司马锐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紧接着是无边的暴怒!千防万防,还是着了道!这“真元”邪教,竟将毒手下到了熏香之上!难怪叫“赤瞳之谋”,如此阴毒缓慢,是要让雪儿和皇儿在不知不觉中衰亡!

“立刻传朕旨意:清心殿所有人等,无朕手谕,不得进出!殿中一切物品,尤其是熏香、妆奁、衣物、铺陈,全部封存,交由张院正及暗卫仔细查验!香药局上下所有人等,全部拘押,分开审讯!凡近日接触过皇后用香之物者,一个不漏!”司马锐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滔天的杀意,“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下毒的魍魉揪出来,碎尸万段!”

圣旨一下,整个清心殿乃至内务府香药局,瞬间被肃杀紧张的气氛笼罩。慕容雪得知自己可能中毒,初时也是一惊,但看到司马锐眼中那几乎要焚尽一切的怒火和深切的担忧,她反而冷静下来,握住他颤抖的手,轻声道:“陛下勿急,张院正既已发现,便不算晚。臣妾相信太医,也相信陛下。当务之急,是找出毒源,解毒安胎。”

她这份镇定,稍稍抚平了司马锐狂躁的心绪。他反握住她的手,声音嘶哑:“雪儿,是朕不好,没能护你周全……”

“陛下已做得够多了。”慕容雪摇头,目光坚定,“邪教妖人,诡计多端,防不胜防。如今既已暴露,便是他们的死期到了。臣妾与皇儿,定能逢凶化吉。”

在慕容雪的安抚下,司马锐强迫自己冷静,亲自监督清查。张院正带着几名绝对可靠的太医和毒理高手,会同暗卫,对清心殿内所有物品进行地毯式筛查。重点便是那炉中尚未燃尽的熏香。

香饼被取出,碾碎,以各种方法检验。银针插入,未见变黑。但张院正取了些许香灰,溶于特制的药水,又加入几味药材粉末,仔细观察其颜色变化和沉淀。片刻之后,药水颜色逐渐由清转浊,底部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蓝色絮状沉淀。

“果然有问题!”张院正脸色铁青,“此香中混有异物,性极阴寒,且能避寻常验毒之法!若非用这‘九转化清散’试探,几乎难以察觉!” 他又将香饼残渣靠近特制的、对某些阴邪之气敏感的“阳燧石”,只见石面竟隐隐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淡青色光泽。

“是‘魇萝花’!”旁边一位专精南方毒物的太医失声低呼,“此物生于岭南及南洋最深处的瘴疠沼泽,外形气味与‘梦甜香’极似,但蕴含阴毒,久闻能蚀人气血,尤伤孕妇胎元!因其性隐,寻常手段难验!”

“魇萝花……好,好得很!”司马锐怒极反笑,眼中杀意沸腾,“香药局!给朕把那姜太监,还有所有经手过这批香料的人,统统带上来!朕要亲自审!”

香药局一干人等早已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押到殿前空地上,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姜太监面如死灰,连连磕头喊冤。

司马锐根本不听辩解,只对暗卫统领道:“用刑!给朕撬开他们的嘴!谁调换了香料,谁指使的,同党还有谁,一字不漏地问出来!若有隐瞒,诛九族!”

残酷的刑讯在偏殿即时展开。惨叫声隐约传来,令人毛骨悚然。不到半个时辰,暗卫统领便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禀报:“陛下,招了。是香药局一个负责药材库管理的副管事太监,名叫刘保。他受一个早已放出宫的老太监引诱,多年前欠下巨债,被其要挟,暗中为‘真元’教传递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一直未被启用。三日前,他接到指令,将皇后娘娘安神香配方中的‘梦甜香’,换成了事先准备好的‘魇萝花’粉末。指令是通过宫外一家当铺的死信箱传递,让他务必在昨日调配香饼时下手。他不知上线具体是谁,只知对方自称‘赤瞳使者’。那包‘魇萝花’粉末,是数月前就有人秘密放在他床下的。”

“赤瞳使者!”司马锐咬牙,“好一个‘赤瞳之谋’!那刘保现在何处?”

“已收监,但他所知有限。经他辨认,引诱他的那个老太监,画像与当年侍奉过李太妃、后来因病出宫的一个姓赵的太监有七八分相似。那赵太监出宫后便没了消息。”

线索似乎又指向了三十年前的旧人和“真元”教的长期布局。

“查!给朕查那个赵太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宫外那家当铺,给朕抄了,所有相关人员,全部抓起来!”司马锐怒火难平,但更忧心慕容雪的身体,“张院正,皇后所中之毒,可能解?对胎儿影响如何?”

张院正面露难色:“陛下,‘魇萝花’之毒阴损,好在发现尚算及时,侵入未深。老臣可开方驱毒固本,但此毒缠绵,需徐徐图之,且解毒过程,难免对母体有所耗损,亦可能波及胎儿……娘娘如今临近产期,此时用药,需格外谨慎,恐……恐有早产或难产之险。”

司马锐心头如遭重击,踉跄一步,扶住案几才站稳。他看着内殿方向,眼中尽是痛楚与自责。早产……难产……无论是哪一种,对雪儿和皇儿,都是鬼门关!

“陛下,”慕容雪的声音从内殿传来,她不知何时已走到珠帘后,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坚定,“张院正,请您放手施为。无论如何,本宫与皇儿,都要活下去。陛下,臣妾相信太医,也相信自己。这是邪教的毒计,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请陛下以朝局为重,勿要因臣妾而乱了大计。清除邪教,才是根本。”

珠帘轻响,慕容雪在林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她走到司马锐面前,仰头看着他,抬手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柔声道:“陛下,臣妾不怕。为了陛下,为了皇儿,为了大燕,臣妾一定能挺过去。您是一国之君,此刻更需要冷静,主持大局,将那些妖人,一网打尽。”

司马锐看着她苍白却坚毅的容颜,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心中涌起无边无际的疼惜、愤怒,以及一股更加磅礴的、誓要扫清一切障碍的决心。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雪儿,朕答应你,你和皇儿,一定会平安无事。那些妖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朕以天子之名义誓,必以‘真元’邪教上下所有人等的鲜血,来祭奠他们施加于你们的伤害!”

帝后双手紧握,目光交汇,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与决心已了然。

“张院正,”司马锐转头,目光如炬,“朕将皇后和皇嗣,交托于你。用最好的药,尽最大的力,务必保他们母子平安!太医院所有人,皆听你调遣,若有需要,天下奇珍,朕无不允准!”

“老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张院正跪地重重叩首。

清心殿内,紧张而有序的救治与防卫工作迅速展开。而殿外,一场针对“真元”邪教的、更加猛烈、更加彻底的清剿风暴,随着“魇萝花”毒计的暴露,正式拉开了最血腥的帷幕。

司马锐坐镇御书房,一道道充满杀气的旨意传出:

岭南陈家,罪证确凿,满门抄斩,家产充公,以儆效尤!凡与“真元”教有牵连之地方官员、豪强,严惩不贷!

京城之中,依据名册及新供出的线索,展开更大规模的秘密抓捕,凡有疑点者,先下狱再审!番商聚集区、码头、客栈,实行宵禁与严密盘查,宁可错抓,不可错放!

南海水师,加大巡弋力度,对可疑船只,可先行攻击,务必找到“雾隐岛”踪迹!

对西郊逃脱“贵客”及“少年”的追捕,悬赏金额提高十倍,天下通缉!

同时,司马锐以“宫中清查邪祟,为皇后皇子祈福”为由,宣布京城及近畿进入特别戒严状态,调动部分京营精锐入城协防,皇宫守卫再增三倍。

一时间,京城内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真元”邪教潜伏在暗处的势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些隐藏不深的棋子开始惶惶不可终日,而核心人物,则如同受伤的毒蛇,盘踞在更深的黑暗里,舔舐伤口,等待着给予致命一击的机会。

皇宫之内,慕容雪在张院正的精心调理和司马锐寸步不离的守护下,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努力对抗着“魇萝花”的阴毒。腹中的孩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胎动有时频繁,有时又微弱,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一场关乎帝国未来、亲情存续、正邪对决的最终较量,在慕容雪每一次艰难的呼吸中,在司马锐每一道冰冷的旨意下,在暗卫每一次无声的追捕里,缓缓逼近最高潮。

而皇城上空,冬日的阴云愈发厚重,仿佛在酝酿着一场足以涤荡一切污秽、却也充满毁灭力量的暴风雪。

(第二百章 地砖秘道藏诡谲 玉碎宫倾风雨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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