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火光撕裂神殿外围的混沌屏障，如陨星般砸在白玉广场上。
火焰散去，露出一道身影。
那是个看似二十余岁的红衣青年，长发如火，眸中似有恒星燃烧。他赤足踏地，足下白玉砖石熔成岩浆，却又在混沌气息的压制下迅速凝固。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心处一枚跳动的火焰印记——那印记与秦夜体内的火系法则虚影产生共鸣，发出尖锐嗡鸣。
“火灵珠的持有者。”星九一步踏前，挡在秦夜肉身之前，“混沌神殿禁地，非试炼者不得入内。”
红衣青年瞥了星九一眼，目光越过他，落在秦夜胸口蔓延的黑色纹路上。
“虚无之蚀？”他挑眉，语气中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第九世，竟沦落至此。”
话音未落，他抬手虚抓。
秦夜肉身怀中，四颗灵珠自动飞出。金、水、风、雷四珠环绕盘旋，而红衣青年眉心的火焰印记骤然亮起——第五颗灵珠，火灵珠，竟从他眉心缓缓浮现！
五珠同现，彼此牵引，构成一个残缺的五芒星阵。阵中五行法则疯狂涌动，竟暂时压制住了黑色纹路的蔓延速度。
“你……”星九眼神微变，“你在帮他？”
“帮？”红衣青年笑了，笑容里带着万古沧桑，“不，我只是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他看向第六道拱门方向——秦夜的元神刚刚踏入其中。
“混沌道尊第九世转世，点燃创世之火，引动了我留在火灵珠中的本源印记。”红衣青年缓缓道，“按照当年的约定，当创世之火重燃时，我便该来收回‘火之分身’的权限。”
星九瞳孔骤缩：“你是……火之分身本体？！”
“曾经是。”红衣青年指尖跳动着赤红火焰，“但现在，我是独立的火灵之主，祝融。”
他顿了顿，看向星九：“第七守殿人，你应该知道规矩。九大分身若不愿回归，传承者无权强迫。如今我亲自前来，是要与第九世做个了断——他若能在试炼中证明自己配得上创世之火，我便承认他，火灵珠归他所有。若不能……”
祝融眼中火焰暴涨：“我便取回火灵珠，顺便——替他灭了这虚无之蚀，算是了结因果。”
星九沉默。
守殿人传承记忆中确有这条：九大分身皆是混沌道尊当年斩出的部分本源所化，历经万古轮回，早已成为独立存在。他们有权选择是否回归。
“你要如何证明？”星九沉声问。
祝融看向第六道拱门：“我会进入‘公平之间’，与他做一场交易。若他的选择让我满意……火灵珠便是他的。若不能——”
他不再多说，化作火光冲向第六道拱门。
殿灵虚影浮现，似要阻拦，但感应到祝融身上的火灵珠气息后，虚影迟疑片刻，最终让开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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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重门后。
秦夜元神踏入的，并非预想中的险恶考验之地。
而是一座图书馆。
无穷无尽的书架向四面八方延伸，每本书都散发着不同气息：有的炽烈如阳，有的阴寒如月，有的厚重如大地，有的缥缈如清风。
图书馆中央，一张书桌前，等价老人正在翻阅一本泛黄的古籍。
“来了？”老人头也不抬，“坐。”
秦夜元神在对面坐下。他胸口的黑色纹路在进入这个空间后，蔓延速度明显减缓，似乎被某种规则压制了。
“这里是‘万知之间’。”等价老人合上书，“第六重考验的内容很简单：回答我三个问题。全部答对，可通过。答错一题，留下一样东西。”
“什么问题？”
“关于你自己，关于混沌，关于未来。”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第一个问题：你为何修仙？”
秦夜一怔。
这问题太过基础，却直指本心。
他沉思片刻，缓缓道：“最初，是为生存。在云渺道宗，不修仙便为蝼蚁。后来，是为证明自己，不愿做混沌道尊的傀儡。再后来……”
他想到了天罡塔中的传承，想到了星海上遇见的那些生命，想到了白云星爆炸前那些绝望的面孔。
“是为守护。”秦夜元神金光微亮，“守护我在乎的人，守护那些不该被虚无吞噬的世界。混沌道尊将使命传给了我，这既是因果，也是我的选择。”
等价老人不置可否，在面前的古籍上划了一笔：“第二个问题：若拯救万界需要你彻底抹去‘秦夜’这个存在，与混沌道尊完全融合，你愿意吗？”
更尖锐的问题。
秦夜沉默更久。
“不愿意。”他最终摇头，“我就是我。我会承担混沌道尊的使命，但不会成为他。如果拯救必须以牺牲自我为代价……那我宁可寻找第三条路。”
“哪怕这条路可能不存在？”
“我会让它存在。”
等价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芒，又在古籍上划了一笔。
“第三个问题——”老人顿了顿，突然改口，“罢了，第三个问题有人替我问了。”
图书馆角落，火光涌现。
祝融从火焰中走出，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熔痕。他走到书桌前，直视秦夜元神：
“第三个问题，我来问。”
“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助你彻底驱除虚无之蚀，但代价是取走火灵珠，你永远无法集齐九珠，创世无望。二，你保留火灵珠，但虚无之蚀会继续侵蚀，你可能活不到闯完九重考验。”
“你选哪个？”
问题抛出的瞬间，整个图书馆的气息都凝固了。
等价老人饶有兴致地看着秦夜，等待他的回答。
秦夜看向祝融，又看向自己胸口的黑色纹路。
火灵珠是集齐九珠的关键，是完成混沌创世、对抗虚无之潮的必要条件。失去它，等于断绝了未来的可能性。
但若现在死了，一切成空。
怎么选？
他闭上眼睛。
识海深处，四颗灵珠的投影旋转，与外界五珠共鸣。残缺的五芒星阵中，五行相生相克，演化出无穷可能。
某一刻，他捕捉到了一丝灵光。
“我选……”秦夜睁开眼，金光璀璨，“第三条路。”
祝融皱眉：“没有第三条路。”
“有。”秦夜元神站起，指向自己胸口的黑色纹路，“虚无之蚀吞噬混沌，是因为我的混沌不够‘完整’。五行缺火，创世有瑕，故被虚无所乘。”
他看向祝融：“若你暂时将火灵珠借我，补全五行。以完整的混沌创世雏形，我可自行炼化虚无之蚀——不需要你帮忙。”
“借？”祝融冷笑，“凭什么？”
“凭这个。”
秦夜元神双手结印，胸口处，一点微弱的金色火苗燃起——那是他在白云星爆炸时点燃的创世之火，虽然微弱，却蕴含着真正的“创造”本源。
火苗出现的瞬间，祝融眉心的火焰印记剧烈震颤！
“你……”祝融眼中闪过震惊，“竟然真的点燃了原初火种？！”
“借我火灵珠一个时辰。”秦夜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若我成功，火灵珠归我，你我的因果了结。若我失败……火灵珠还你，我任由虚无吞噬，绝不反抗。”
图书馆陷入死寂。
等价老人突然笑了：“有趣。祝融，你怎么说？”
祝融盯着那点创世火苗，眼中火焰明灭不定。许久，他缓缓抬手。
眉心火焰印记裂开，完整的火灵珠飞出，悬浮在半空。
“一个时辰。”祝融的声音带着某种决断，“若你能补全五行，炼化虚无，我便承认你有资格继承混沌道尊的一切。若不能……”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火灵珠化作流光，融入秦夜元神胸口。
五珠齐聚！
金、水、火、风、雷——五行不全，但五系法则互补，竟在元神内形成了一个微型的混沌循环。
秦夜立刻盘膝坐下。
五颗灵珠在元神内旋转，每旋转一圈，混沌气息便壮大一分。胸口的黑色纹路疯狂蠕动，想要吞噬这新生的混沌，却被五行相生之力死死压制。
“还不够……”秦夜意识到问题。
五行缺四，混沌循环有缺，只能压制虚无，无法炼化。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等价老人。”秦夜突然开口，“我想再做一次交易。”
老人挑眉：“哦？用什么换什么？”
“用我‘未来成为道祖后的一成实力’，换——”秦夜一字一顿，“你现在助我补全五行循环，哪怕只是暂时的。”
图书馆内，空气凝固。
未来道祖的一成实力，那是何等概念？足以横扫一方星域，创造万千世界！
等价老人的呼吸都急促了一瞬。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你凭什么认定自己能成为道祖？若你中途陨落，这交易便成了空头契约。”
“凭我是混沌道尊第九世。”秦夜直视老人，“凭我已经点燃创世之火。最重要的是——”
他指向祝融：“凭火灵之主亲自前来考验我。若我没有成为道祖的潜力，他会来吗？”
祝融沉默，算是默认。
等价老人深吸口气，枯瘦的手指在古籍上飞速划动。无数符文浮现，交织成一个复杂的契约。
“契约成立。”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以你未来道祖实力的一成为代价，换我动用‘万知之间’本源，为你补全五行循环——时效，三个时辰。”
他双手按在书桌上。
整个图书馆震动起来！无穷无尽的书架中飞出四道流光：青、黄、白、黑，分别代表木、土、光、暗四系法则的模拟本源。
四道流光注入秦夜元神。
九系法则，齐聚！
虽然木、土、光、暗只是模拟，并非真正的灵珠本源，但足以让五行（金木水火土）与四象（地风水火）补全，形成一个短暂而完整的混沌循环。
秦夜元神金光暴涨！
胸口的黑色纹路如遭重击，开始节节败退。虚无之力被混沌循环包裹、分解、炼化，转化为最纯净的混沌本源。
炼化，开始了。
但就在此时——
图书馆外，神殿深处，传来一声沉重的钟鸣。
钟声荡开，带着某种不祥的韵律。
等价老人脸色骤变：“不好……是‘时之钟’！第九重的守关者被惊动了！”
祝融也皱眉：“那老怪物怎么会提前苏醒？按规矩，他应该在试炼者抵达第九重时才出现……”
“除非——”等价老人看向秦夜，眼中满是震惊，“除非有人触动了‘禁忌’级别的因果！这小子刚才的交易……未来道祖的一成实力……这因果太大了！”
话音未落。
图书馆的天花板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中，一只巨大的眼睛浮现。那只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无数时钟的虚影在其中旋转，每一秒都在倒流、正流、停滞。
眼睛“看”向秦夜，一个古老而疲惫的声音响彻空间：
“触及时间禁忌者……”
“你的试炼，由我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