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光焰在风里晃了晃,把八仙桌上的收音机影子拉得老长。屋子是老式的砖瓦房,墙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的黄土。墙角堆着几个旧木箱,上面盖着防尘的破布。眼镜蛇鼻尖沾着焊锡灰,镊子夹着个二极管往电路板里塞,指尖抖得像触电——刚才猴子凑过来时撞了下桌子,把他焊了半小时的焊点碰歪了。他心里一阵烦躁,这已经是第三次返工了,再出错,今晚可能就赶不及调试好收音机。
“猴崽子你再动一下,我把你拴在房梁上跟大块头的呼噜声对唱!”眼镜蛇瞪着蹲在桌角啃压缩饼干的猴子,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个洞。他真的很生气,调试电路板需要极度的专注,猴子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人。
猴子吐吐舌头,把饼干渣抹在袖子上:“我这不帮你盯信号嘛!你看你眼睛红得跟小白的爪子似的,等会破译错了,肖灵儿得让你去邮电局帮阿姨分拣三天邮件。”他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明明是好心帮忙看着有没有异常信号,怎么就惹眼镜蛇生气了呢。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眼镜蛇的眼睛确实红得厉害,一看就是熬了很久的夜。
里屋传来大块头的呼噜声,像老黄牛拉磨,震得窗棱上的灰尘簌簌掉。那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很有节奏感,但在这需要安静的环境里,就显得格外刺耳。肖灵儿正蹲在窗口贴遮光纸——昨天监听时被路过的小孩扒着窗户看,今天特意用旧报纸糊了三层。她动作很仔细,把报纸一点一点抚平,确保不会透光。她回头把一杯温茶塞进眼镜蛇手里:“先喝口茶,上次你熬夜修无人机,鼻血差点滴在主板上。”她知道眼镜蛇脾气急,也心疼他辛苦,想让他稍微放松一下。
眼镜蛇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从抽屉里翻出本皱巴巴的邮电局登记本——是昨天肖灵儿用“帮张阿姨找丢失的汇款单”的借口借来的。他用铅笔圈了三个频段:“这几个是上周新增的未登记电台,户主都是‘陈先生’‘李女士’,地址全是假的——上次查信件时,寄件人也是这两个名字。”他一边说一边分析,这些信息串联起来,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很可能隐藏着一个秘密。
猴子凑过去,指尖戳了戳登记本上的铅笔印:“陈先生?是不是上次卖我弹弓的那个老头?他说他孙子在码头当搬运工,袖口沾着柴油,还说‘码头半夜的风比雨林的雾还浓’!”猴子突然想起这件事,觉得这个“陈先生”可能和码头有关,说不定就是线索。
肖灵儿眼睛一亮:“柴油味?上次截获的稀土矿箱子上也有柴油渍。”她立刻意识到这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稀土矿是重要的战略资源,绝对不能让它被非法运走。
眼镜蛇点头,拧开收音机的调谐旋钮。他的心跳有点加速,感觉真相可能就在眼前。指针慢慢滑过第二个圈住的频段,突然,静电噪音里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有人用指甲敲破铁皮桶。他立刻抓起钢笔,在笔记本上画点和线:“摩斯电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终于捕捉到关键信号了。
猴子凑得太近,肩膀撞了下收音机,指针跳了一格,信号断了。眼镜蛇差点把钢笔戳在笔记本上:“你要是再碰我的东西,我把你藏在枕头底下的弹弓扔给村口的大黄狗!”他简直要气炸了,到手的信号就这样没了,猴子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猴子缩了缩脖子,乖乖蹲在旁边,手指绞着衣角。他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低着头不敢看眼镜蛇,心里有点害怕,又有点愧疚。肖灵儿赶紧把收音机扶正:“别急,再调回去。”她一边安慰眼镜蛇,一边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收音机,希望能重新找回信号。
这次信号稳了。“滴滴答答”的声音持续了三分钟,像雨打在铁皮屋顶上,然后突然消失。眼镜蛇盯着笔记本上的点线,眉头皱成川字:“‘货物已到’……‘码头交接’……后面的时间和位置被大块头的呼噜干扰了,最后三个码是乱的。”他感到很可惜,就差一点点就能知道全部信息了,大块头的呼噜声真是太不是时候了。
大块头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菠萝饭”,被子蹬到了地上。他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呼噜声造成了多大的影响。猴子跑过去捡被子,结果脚踩在眼镜蛇的工具箱上,摔了个屁股蹲,压得工具箱里的螺丝刀“哗啦”掉出来:“哎哟!我的屁股比大块头的盾牌还硬!”虽然摔得有点疼,但他还是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肖灵儿憋着笑扶他起来,指尖碰到他袖子上的饼干渣:“没摔着吧?”她看着猴子滑稽的样子,差点笑出声,但还是先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猴子揉着屁股,突然指着笔记本上的乱码:“哎!这几个点是不是像码头的编号?上次我去码头玩,看见三号泊位的牌子上有三个点!”他突然灵光一闪,觉得这个发现可能很重要,说不定能解开乱码的谜团。
眼镜蛇愣了愣,赶紧翻出张旧码头平面图——是昨天从居委会王阿姨那里借的,说是“帮小朋友画作文素材”。他对照着乱码数点:“三个点是‘3’,然后横线加两个点是‘5’?3号泊位?”他顺着猴子的思路思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个猜测合情合理。
肖灵儿凑过去,指尖点了点平面图上的3号泊位:“上次我跟小白去海边,看见那里停着艘生锈的货船,船员都戴着鸭舌帽,不敢抬头看路人。”她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那些船员的行为确实很可疑,现在想来,很可能和这次的事情有关。
眼镜蛇突然拍了下桌子——吓得猴子蹦起来三尺高:“潮汐!码头交接肯定选涨潮的时候,方便卸货!”他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兴奋,觉得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他翻开肖灵儿前天从渔民那里“借”的潮汐表(说是“学校要做自然观察”),手指划过3号泊位的涨潮时间:“明天凌晨四点半涨潮,持续到六点。”有了时间和地点,接下来就可以制定行动计划了。
猴子已经开始翻背包,把弹弓和辣椒弹塞进兜里:“明天我去码头蹲点,用辣椒弹喷那些走私犯的眼睛!让他们知道猴哥的弹弓能打准三米外的蚊子腿!”他跃跃欲试,觉得自己终于能派上用场了,而且用弹弓对付坏人,想想就觉得很刺激。
大块头的呼噜声突然停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抓起床边的盾牌往肩上扛:“我扛盾牌撞翻他们的箱子!上次被猕猴挠的伤刚好,正想找机会练练手!”他迷迷糊糊地听到大家在讨论行动,立刻来了精神,想要参与进去,好好表现一下。
肖灵儿笑着把盾牌从他手里拿下来:“先把被子盖上,不然明天感冒了,得让眼镜蛇给你熬姜茶——他上次熬的姜茶,辣得我喝了三杯水。”她看着大块头傻乎乎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赶紧让他把被子盖好,别影响明天的行动。
眼镜蛇收拾好收音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他打了个哈欠,却难掩眼里的兴奋:“刚才的信号是从西南方向来的,距离不超过五公里——应该是码头附近的临时电台。”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这些线索都指向了码头,而且信号来源也证实了这一点。
肖灵儿摸着颈间的空间珠——刚才监听时,它微微发烫,像母亲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后颈。她把珠链塞进衣领,转身吹灭煤油灯:“睡吧,明天凌晨三点出发。”她知道大家都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有精力应对明天的行动。
黑暗里,猴子的声音传来:“肖灵儿,明天我要吃两份菠萝饭!”经过这一番紧张的忙碌,他肚子早就饿了,开始惦记起明天的食物。
大块头跟着附和:“我要三份!”他食量一向很大,两份根本不够吃。
眼镜蛇的声音带着困意:“我要四份……不对,我要修完收音机再吃……”他说着说着,意识就有些模糊了,毕竟熬了这么久的夜,实在是太困了。
肖灵儿钻进被窝,嘴角挂着笑。窗外的风卷着海边的湿气,轻轻拍打着窗户,一切都安静下来,只等着明天凌晨的到来,一场紧张的行动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