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仙域的仙域大比每三千年举办一次，乃是东境七十七域中难得的盛事。此次举办地点设在紫阳仙域核心的“紫霄台”，是一座悬浮于九天之上的巨大浮空岛屿，由七位仙尊联手炼制，足以承受金仙级别的斗法余波。
韩立站在紫霄台边缘的观战区域，一身青袍随风轻摆，目光平静地扫视着下方已经开始的几处战台。他并非参赛者——至少名义上不是。按照规则，大比仅限金仙中期以下修士参与，而他此刻展露的修为恰好是金仙初期巅峰，再合适不过。
“下一个，百炼仙域赵无双，对阵紫阳仙域韩立！”
随着执事仙官的声音传遍紫霄台，韩立身形一晃，已出现在三号战台之上。对面，一名身着赤红战甲、周身环绕七道火环的青年修士傲然而立，正是百炼仙域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天才赵无双。
“你就是韩立？”赵无双打量了韩立几眼，嘴角微扬，“听闻你前几轮都轻松取胜，可惜今天遇到我。百炼仙域以炼器与火系法则闻名，我这‘七阳焚天诀’已修炼至第五重，劝你直接认输，免得受伤。”
韩立没有回应，只是右手微抬，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无双冷哼一声，七道火环瞬间暴涨，化作七轮烈日环绕战台，温度骤升，连空间都开始扭曲。观战区域中，不少修士纷纷后退，生怕被这恐怖的高温波及。
“七阳焚天阵，起！”
七轮烈日旋转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囚笼，将韩立完全笼罩其中。赵无双双手结印，囚笼内火焰化作无数火凤、火龙，铺天盖地向韩立扑去。
然而就在火焰即将触及韩立的刹那，韩立的身影忽然模糊了一下。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那些咆哮的火凤、狰狞的火龙，在距离韩立三丈处突然变得缓慢无比，如同陷入泥潭。韩立不慌不忙地向前踏出一步，身影化作三十六道残影，在火焰间隙中穿梭自如。每经过一处，他都会屈指轻弹，射出一道微不可察的金色灵光。
“这是……时间法则！”观战台上，一位白发金仙猛然站起，眼中闪过震惊之色。
仅仅三息，韩立已穿出火焰囚笼，回到原地。而赵无双的七阳焚天阵竟开始自行崩溃——那七轮烈日彼此碰撞、消融，仿佛内部结构被彻底破坏。
“你做了什么？！”赵无双惊怒交加，他完全没看清韩立的动作。
“道友的火系法则修炼得不错，可惜阵法节点太过明显。”韩立平静道，“我只是在每个节点上施加了一点时间加速，让你的火灵提前燃尽本源而已。”
话音未落，七轮烈日彻底熄灭。赵无双脸色一白，体内仙力紊乱，险些从空中坠落。
“韩立，胜！”
执事仙官高声宣布，战台四周的防护结界缓缓撤去。观战区域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阵阵议论。
“时间法则！竟然是时间法则！”
“此人是谁？从未听说紫阳仙域有精通时间法则的金仙！”
“刚才那是什么身法？我完全没看清……”
韩立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朝裁判席微微施礼后，便飘然离去。但他能感觉到，数道强横的神识已经锁定了自己——其中不乏金仙后期乃至巅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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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紫霄台东侧的“流云居”内。
韩立盘膝坐在静室中，面前悬浮着一枚玉简，正是今日所有值得关注对手的资料。他神识扫过，将每个人的功法特点、擅长法则一一记下。
房门被轻轻叩响。
“韩道友，在下李元青，可否一叙？”
韩立神识一扫，门外站着的是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中年修士，修为金仙中期，气息温和，正是白日坐在裁判席上的一位执事。
“李道友请进。”
房门无风自开，李元青步入静室，笑道：“白日一战，韩道友的时间法则令人叹为观止。紫阳仙域能得道友这样的英才，实乃幸事。”
“李道友过誉了。”韩立神色不变，“不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李元青收敛笑容，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奉紫阳仙尊之命前来。仙尊对道友的时间法则很感兴趣，想请道友在明日‘法则擂台’上，对阵一人。”
“何人？”
“灵虚仙域，叶玄冥。”
韩立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叶玄冥这个名字，他在飞升仙界后不止一次听说过——灵虚仙域万年一遇的奇才，以不足万载之龄成就金仙中期，更将罕见的“虚空法则”修炼至登堂入室之境，曾在三域联手中独战三位同阶金仙而不败。
“为何选我？”韩立问道。
李元青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次大比背后，涉及一桩秘事。紫阳仙域与灵虚仙域在‘天墟秘境’的探索权上存在争执，双方约定通过此次大比结果来决定归属。叶玄冥是灵虚仙域的秘密武器，我域原本培养的数位天才，在前几轮试探性交手中，都败在他手下。”
“所以需要有人击败他，至少逼出他的全部实力。”韩立接道。
“正是。”李元青点头，“道友若愿出手，无论胜负，紫阳仙域都将奉上‘光阴砂’三粒，以及进入‘紫阳洞天’修行百年的资格。”
韩立心中一动。光阴砂是修炼时间法则的至宝，而紫阳洞天更是紫阳仙域的核心秘境，据说其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外界百年，洞天内可达千年。
“我可以出手。”韩立缓缓道，“但有一个条件。”
“道友请讲。”
“若我击败叶玄冥，除了上述报酬，我还要一件东西。”韩立目光直视李元青，“‘虚空石’。”
李元青脸色微变：“虚空石？那可是炼制空间法宝的顶级材料，我域库存也不超过三块……”
“叶玄冥擅虚空法则，我需此物参悟空间与时间的关联。”韩立淡淡道，“若李道友为难，便当在下没说。”
沉默良久，李元青终于咬牙道：“好！若道友真能击败叶玄冥，虚空石便赠予道友！”
“一言为定。”
送走李元青后，韩立重新闭目调息。他并未完全说出实情——要虚空石不仅是为了参悟，更是为了修复一件宝物。那件得自下界、陪伴他无数岁月的逆天宝物，在飞升仙界的雷劫中受损，急需蕴含空间法则的材料进行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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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紫霄台中央最大的战台周围，早已人山人海。
“法则擂台”是大比的特殊环节，允许修士以纯粹的法则之力对决，不借助任何法宝外物。这种对决看似温和，实则凶险异常，因为法则的反噬远比物理伤害更难恢复。
当韩立与叶玄冥同时登上战台时，整个紫霄台都安静了下来。
叶玄冥一袭黑袍，面容俊美近乎妖异，双瞳中似有星河流转。他上下打量着韩立，淡淡道：“时间法则？有趣。我参悟虚空之道至今，还未与真正的时间法则修行者交手过。”
“彼此彼此。”韩立平静回应。
执事仙官高声道：“法则擂台，只以法则对决，禁用一切法宝丹药。认输或失去战力者为负。开始！”
话音刚落，叶玄冥已率先出手。他右手虚握，战台的空间骤然折叠，韩立身周百丈内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压缩，仿佛要将他生生挤成碎片。
“虚空禁锢。”
韩立感到周身压力剧增，若非炼体大成，此刻恐怕已骨骼尽碎。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时间法则全力运转。
“时之领域，开。”
以韩立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涟漪所过之处，扭曲的空间被强行“抚平”，不是用力量对抗，而是让空间恢复到被扭曲前的状态。这是时间法则的一种高阶应用——局部时间回溯。
叶玄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手中法诀再变。
“虚空割裂！”
嗤啦——
韩立身前，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这不是普通的空间裂缝，而是被虚空法则强化过的“永恒裂痕”，一旦被卷入，金仙之躯也会被彻底撕碎。
韩立不退反进，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无比的法印。
“岁月停滞。”
裂缝的扩张骤然停止。不，不是停止，而是变得极其缓慢——韩立将时间流速降低到了原本的万分之一。他身形如电，在裂缝边缘穿梭而过，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朝叶玄冥所在的方向一点。
“时光之刃。”
一道透明无形的波纹划过虚空，所过之处，一切都仿佛加速衰老。战台地面出现风化痕迹，空气发出腐朽的气息，连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叶玄冥脸色终于凝重起来。他双手一合，身前浮现出一面由无数空间碎片组成的盾牌。
时光之刃击中空间盾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盾牌表面的空间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崩解，但同时也将时光之刃的力量层层削弱。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后退三步。
短短两回合交锋，却已让观战众人屏住呼吸。
“太可怕了……这就是顶尖法则的对决吗？”
“我刚才感觉自己的寿元都在流逝！”
“叶玄冥的空间盾竟然能抵挡时间侵蚀，不愧是虚空法则大成者……”
战台上，叶玄冥忽然笑了：“好，很好。韩立是吧？你有资格见识我的真正实力。”
他缓缓升空，黑袍无风自动。整个战台的空间开始震颤，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将战台分割成无数碎片。
“虚空领域——万象归墟！”
观战台上，数位金仙后期强者同时色变。
“这是……领域雏形！他竟已触摸到大罗的门槛！”
韩立仰头望着天空中那道身影，神色依旧平静。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缓缓划过一个完整的圆。
“既然你展示了领域雏形，那我也不能藏拙了。”
韩立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瞳孔已化作纯粹的金色。
“时间领域——刹那永恒。”
以韩立为中心，一道金色的光晕扩散开来。光晕所过之处，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连空气中尘埃的轨迹都清晰可见。但与叶玄冥那充满破坏力的虚空领域不同，韩立的领域内，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千倍、万倍。
两个领域在空中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令人心悸的法则摩擦声。虚空与时间，两种至高法则彼此侵蚀、对抗。战台在这股力量下开始崩溃，若非七位仙尊提前布下的大阵稳固，整个紫霄台恐怕都已化为齑粉。
叶玄冥悬浮在虚空领域中心，周身环绕着无数空间碎片，每一片都蕴含着切割一切的锋锐。他双手虚按，那些碎片化作漫天暴雨，向韩立倾泻而下。
韩立站在时间领域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那些足以秒杀普通金仙的空间碎片，在进入时间领域的瞬间就变得缓慢无比。他甚至有余暇观察每一片碎片的轨迹，然后轻描淡写地侧身、移步，在暴雨般的攻击中闲庭信步。
“怎么可能？！”叶玄冥终于变了脸色。他的虚空领域竟然无法压制对方的时间领域，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事。
韩立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叶玄冥：“你的虚空领域很强，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什么缺陷？”叶玄冥下意识问道。
“你太注重‘空间’本身，却忽略了‘时间’对空间的影响。”韩立缓缓道，“没有时间的空间，是不完整的。”
话音落下，韩立双手猛地一合。
时间领域骤然收缩，凝聚成一道细如发丝的金线。那金线无视一切空间阻隔，直接穿透虚空领域，射向叶玄冥眉心。
“时空归一，刹那芳华。”
这是韩立参悟时间法则至今，自创的最强神通——将时间压缩到极致，形成一道“时间之针”，能无视绝大多数防御，直接攻击对手存在的“时间线”。
叶玄冥感到了致命危机。他怒吼一声，全力催动虚空领域，在身前布下三千层空间屏障。
然而那金线如入无人之境，一层层屏障在它面前如同虚设。不是被破坏，而是被“绕过”——时间之针走的是时间的维度，而非空间的维度。
千钧一发之际，叶玄冥眼中闪过决绝之色。他右手猛地插入自己胸口，掏出一枚跳动的银色心脏——那是他修炼虚空法则凝聚的“虚空之心”！
“虚空置换！”
银色心脏爆发出刺目光芒，叶玄冥的身影骤然虚化，与千丈外的一处空间交换了位置。时间之针击中他原先所在之处，那片空间无声无息地“老化”了，仿佛经历了亿万年时光，连最基本的空间结构都开始崩解。
而叶玄冥虽然逃过一劫，却付出了惨重代价。虚空之心碎裂，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极点，直接从半空坠落。
韩立撤去时间领域，脸色也有些苍白。刚才那一击消耗了他近半仙力，若非叶玄冥果断舍弃虚空之心，此刻恐怕已经陨落。
整个紫霄台死寂无声。
数息后，执事仙官颤抖的声音响起：“韩、韩立，胜！”
轰——
观战区域爆发出震天的喧哗。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后，“韩立”这个名字将传遍整个东境仙域。以金仙初期修为，击败触摸到大罗门槛的叶玄冥，这等战绩足以震动仙界。
裁判席上，李元青激动地站起身，看向身旁一位身着紫袍、头戴玉冠的老者：“仙尊，我们赢了！”
紫阳仙尊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战台上的韩立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深邃：“时间法则……此子不简单。去查查他的来历，要详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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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流云居静室内。
韩立看着眼前的三粒光阴砂、一枚紫色令牌以及一块拳头大小、表面流转着空间波纹的银色石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多谢李道友。”他将这些宝物收入储物镯中。
李元青笑道：“是我们要谢韩道友才对。你击败叶玄冥，为我域赢下天墟秘境百年的探索权，仙尊甚是欣慰。这紫阳令可随时使用，道友何时想进入紫阳洞天，持此令前往即可。”
送走李元青后，韩立取出虚空石，仔细端详。石头内部似有无数空间层层叠叠，玄奥异常。他心念一动，从储物镯最深处取出一件物品——一个表面布满裂痕的灰色小瓶。
若是有下界故人在此，定会认出这正是韩立赖以成名的神秘小瓶。只是此刻的小瓶灵光黯淡，瓶身上的裂痕触目惊心。
“修复此瓶，需要时间法则、空间法则以及五行本源。”韩立喃喃自语，“光阴砂可补时间法则，虚空石可补空间法则，五行本源……看来下一步要去‘五行仙域’走一遭了。”
他将虚空石贴近小瓶，运转仙力。银色石头上流淌出丝丝空间之力，缓缓渗入小瓶的裂痕中。那些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虽然速度很慢，但确实在恢复。
就在这时，韩立忽然心有所感，猛然抬头。
静室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容颜绝美，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她静静站在那里，仿佛与整个空间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韩立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大罗金仙！”韩立心中一凛，体内仙力瞬间提升到极致。
“不必紧张。”女子开口，声音清冷如冰泉，“我若想对你不利，你连反应的时间都不会有。”
韩立缓缓起身，行礼道：“不知前辈驾临，有何指教？”
女子打量着他，目光在他手中的小瓶上停留了一瞬：“时间法则修炼到这个程度，在下界必有过人机缘。我名‘时雨’，来自‘光阴殿’。”
光阴殿！
韩立心中一震。那是仙界最神秘的势力之一，据说只收时间法则修行者，传承可追溯到太古时期。
“前辈是来……”韩立谨慎问道。
“邀请你加入光阴殿。”时雨直截了当，“你的时间法则天赋罕见，留在紫阳仙域是浪费。光阴殿内有完整的传承，可助你三千年内突破大罗。”
韩立沉默片刻，问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成为光阴殿弟子，自然要遵守殿规，完成殿内任务。”时雨淡淡道，“但比你在外漂泊、处处受人觊觎要安全得多。仙界的水很深，时间法则修行者若没有靠山，很容易成为某些老怪物的猎物。”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但韩立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今日他展露时间法则，看似风光，实则已将自己置于险境。不知多少双眼睛此刻正盯着他，其中不乏大罗金仙级别的存在。
“晚辈需要考虑。”韩立没有立刻答应。
时雨也不强求，抛出一枚玉简：“这里面有联系我的方式。三个月内，若你改变主意，可来‘流光阴河’寻我。过时不候。”
说完，她的身影如水波般荡漾，消失在静室中。
韩立握着那枚温润的玉简，神色复杂。加入大势力固然有庇护，但也意味着束缚。他飞升仙界，追求的是大道逍遥，若被殿规束缚，与初衷背道而驰。
“不过她说得对，今日之后，我已成众矢之的。”韩立苦笑摇头，“看来要尽快离开紫阳仙域了。”
他收起玉简，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行程。五行仙域必须去，但要避开可能追踪的势力。好在他早有准备，在紫霄台大比期间，已通过几场交易获得了数种改换气息、遮掩天机的秘术和宝物。
“先修复小瓶，再寻五行本源。”韩立打定主意，“至于光阴殿……且行且看吧。”
窗外，紫霄台的灯火依旧通明，大比还在继续。但韩立知道，自己的仙界之旅，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开始。
金仙扬名，不过是第一步。
前路漫漫，强敌环伺，大道争锋，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