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心头一跳，接过信。
见到信封上特有的狼头火漆和加急标记，瞬间绷紧神经。
她快速拆开，信是留在乌斯藏的心腹亲信所写，用的是只有她能看懂的密语。
只看几行，脸色骤变，握着信纸的手指骨节泛白。
“公主？”
多吉察觉不对，上前一步。
卓玛猛地抬头，眼中寒光四射，声音因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颤，“拉姆……拉姆他半个月前，以狩猎练兵为名，抽调了麾下最精锐的三千雪狼骑，秘密离开了王庭，方向正是大楚！”
“什么？！”
多吉也惊住了，“三千雪狼骑秘密潜入大楚，他想干什么，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浮现在主仆二人心头。
“逼宫，他要与永王里应外合，逼宫夺位！”
卓玛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她迅速将信中其他内容看完，心腹提到拉姆行踪诡秘，且最近与几位掌管后勤，通关文牒的官员走动频繁，极可能已经打通了潜入大楚的通道。
“按照行程推算，此刻，他的人恐怕已经接近京城了！”
多吉脸色凝重，双手下意识握紧拳头，“公主，我们必须立刻将此事告知大楚皇帝，拉姆这是引狼入室，欲陷我乌斯藏于不义，更是要将您置于死地啊！”
“告知皇帝？”
卓玛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决断，“皇帝多疑，仅凭我一封密信，他信几分，何况，拉姆敢这么做，永王敢接应，必然有所依仗，说不定宫中已有内应，此刻贸然进宫，消息未必能到皇帝耳中，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我们自己也陷入危险。”
她迅速思考着，目光变得锐利如鹰，“去靖王府，现在，立刻！”
“靖王府？”
多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是了，目前看来，只有靖王夫妇是明确与永王对立，且有能力也有动机破坏此事的盟友。
更重要的是，他们手中或许掌握着更多内情。
“多吉，你留守驿馆，约束使团众人，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尤其是我们的人，绝不能与任何可疑的乌斯藏商队接触！”
卓玛一边快速吩咐，一边脱下练功服，换上便于行动的深色骑装，“我亲自去靖王府，此事必须当面与靖王和王妃商议！”
“公主，您独自前往太危险了，属下陪您去！”
多吉急道。
“不行，你目标太大，且驿馆需要人坐镇。”
卓玛语气不容置疑，“放心，靖王府不是龙潭虎穴，更何况……”
她顿了顿，想起柳云萱那双沉静睿智的眼睛，“我相信靖王妃。”
片刻后，一道矫健的墨色身影悄然从驿馆侧门闪出，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朝着靖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靖王府，书房。
楚砚沉刚刚听完玄关于今日西市事件后续及各方反应的禀报，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永王被禁足，但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坐以待毙，他手中还有多少暗棋，必须尽快挖出来，尤其是宫中……”
话音未落，书房外传来周伯刻意压低却难掩急促的声音，“王爷，王妃，乌斯藏卓玛公主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已至后门。”
楚砚沉与柳云萱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卓玛深夜孤身来访，必有惊天动地之事。
“快请！”
柳云萱立刻道，同时示意玄隐入暗处。
很快，一身寒气的卓玛被周伯引入书房。
她甚至来不及客套，见到楚砚沉和柳云萱，便开门见山，语气急促，“靖王殿下，王妃，我刚刚收到乌斯藏密报，拉姆率三千雪狼骑精锐，已于半月前秘密离开乌斯藏，方向直指大楚京城，此刻恐怕已近在咫尺，他极可能与永王勾结，意图里应外合，行大逆不道之事！”
饶是楚砚沉和柳云萱早有心理准备，听到她的话，心头仍是巨震。
“消息确凿？”
楚砚沉眸光如电，沉声问道。
“是我留在王庭的绝对心腹冒死传出的密信，用特殊密语所写，绝无虚假！”
卓玛斩钉截铁，将密信的核心内容复述一遍，包括拉姆可能已打通关节，以及其与永王勾结的意图。
柳云萱迅速理清思路，握着茶盏的手不禁收紧，“三千精锐非同小可，想要无声无息潜入京畿，必有内应协助通关，提供补给甚至藏身之处，永王被禁足，但他在京畿卫戍和宫中定然还有势力，拉姆选择此时动手，恐怕也是看准陛下对永王猜忌已深，朝局动荡的时机。”
楚砚沉默然片刻，眼中寒芒越来越盛，“好一个里应外合，好一个狗急跳墙，楚祁钰这是要拉着整个京城给他陪葬！”
他看向卓玛，“公主将此绝密消息告知本王，有何打算？”
卓玛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拉姆此举，不仅是与大楚为敌，更是将我乌斯藏推向火坑，也是对我卓玛的赶尽杀绝，于公于私，我都必须阻止他，我愿意全力配合王爷王妃，揪出拉姆和永王的阴谋，我知道一些拉姆麾下人员可能使用的暗号和联络方式，或许能派上用场。”
“只求王爷王妃在事成之后，能助我乌斯藏清理门户，并保我使团安全回到乌斯藏。”
她知道，拉姆能助永王清君侧，自然永王也能助拉姆弑父，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砚沉深深看卓玛一眼，这位草原公主的果决和眼光，再次让他刮目相看。
“公主深明大义，本王感激，既然目标一致，自当同心协力，当务之急，是查明这三千雪狼骑的具体藏身地点，以及永王在宫中和京畿的内应名单，具体计划。”
他放下暖手袋，偏过头，“云萱，你立刻设法，通过秋水和其他可靠渠道，重点探查宫中御林军，侍卫处以及京畿西山大营，巡防营近日有无异常调动，人员往来，特别是与永王府旧部，乌斯藏方面可能的联系。”
“明白。”
柳云萱点头，立刻走到书案前，准备书写密信。
“玄。”
楚砚沉声音冰冷，打开窗户，望着外面的夜色，神色凝重，“动用所有能用的暗线，不惜一切代价，彻查京城百里范围内，尤其是黑风峪，西山，北山等易于藏兵的山谷，废弃庄园，寺庙等所在，同时，严密监视永王府所有出入人员，尤其是今夜，卓玛公主提供的拉姆部可能使用的暗号，立刻下发给我们的人。”
“是！”
玄的身影在阴影中应道。
“王爷，王妃。”
卓玛站起身，补充道，“拉姆为人狡诈多疑，行事常留有后手，他既然敢让三千骑兵潜入，除了与永王约定的内应，很可能还布置其他扰乱视线或制造混乱的棋子，比如在流民中，在城中各处制造事端，甚至可能针对陛下或者皇嗣。”
柳云萱执笔的手一顿，抬头与楚砚沉交换一个眼神。
这绝非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