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的选择,看似背离了那汇聚所有目光与争斗的归墟中心孔洞,如同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缘”。然而,他的混沌之眸与新生暗紫右臂的感知,却清晰地告诉他——那中心孔洞散发出的吸引与排斥之力,固然磅礴,却带着一种既定的、不容置疑的“程序感”。
仿佛那并非真正的“门”,而是一个设定好的“入口”,踏入其中,便意味着要遵循某种早已布下的规则,落入某个存在的算计之中。无论是观测者,归墟意志,亦或是其他幕后黑手。
他的道,是于万古棋局中走出自己的路,岂能甘愿成为他人棋盘上的棋子?
他沿着归墟漩涡狂暴的能量壁障疾驰,混沌织网全力运转,清光解析着能量乱流的轨迹,浊气消解着逸散的寂灭道韵,暗紫右臂则敏锐地捕捉着那些因极端能量冲突而产生的、转瞬即逝的法则裂隙。
这些裂隙,是秩序与虚无激烈对抗下的“伤疤”,是正常宇宙法则的“bug”,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危险,但也可能隐藏着通往不同层面的路径。
就在他掠过一片因星辉秩序之光与归墟寂灭之力猛烈对撞而形成的、如同破碎镜面般的虚空区域时,暗紫右臂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
找到了!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背景的黑暗融为一体,内部却隐隐流淌着奇异彩光的空间皱褶,如同伤口愈合前最后一丝不甘的缝隙,出现在他的感知中!
这道裂隙,散发出的并非单纯的寂灭,也非秩序或腐化,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混乱的……本源冲突的气息!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宇宙法则在此地强行挤压、摩擦所留下的痕迹!
没有犹豫,林生将混沌道体收缩到极致,化作一缕几乎不可察觉的灰紫细丝,如同游鱼般,精准地钻入了那道细微的裂隙之中!
“嗡——!”
进入的瞬间,天旋地转,感知剥离!
这里并非通道,更像是一个法则的绞肉场!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物质能量,只有无数破碎、扭曲、相互倾轧的法则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疯狂地冲击、湮灭、重组!时间的流逝在这里是错乱的,空间的维度是折叠的,甚至连“存在”与“非存在”的边界都模糊不清!
林生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一个由纯粹“矛盾”与“冲突”构成的熔炉。构成道体的混沌织网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秩序节点不断过载崩溃又重组,归寂脉络疯狂运转却难以消解这无穷无尽的本源冲突,连那新生的暗紫右臂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更可怕的是,一股源自这裂隙本身的、蛮横的同化力,试图将他分解,化为这无尽冲突的一部分!
“不能迷失……紧守‘我在’!”
林生紧守混沌奇点,那一点不灭的灵光在狂暴的法则洪流中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他不再试图去对抗、去解析这无穷的冲突,而是将混沌织网的感知模式调整到极致,去感受这些冲突本身运行的“规律”。
他发现,这些看似混乱无章的法则冲突,在宏观上,似乎围绕着几个核心的、永恒对立的“矛盾基点”在进行。
创造与毁灭,秩序与混乱,存在与虚无,真实与虚幻……这些宇宙最根本的对立项,在此地以一种最直接、最赤裸的方式相互碰撞、湮灭,又因湮灭而迸发出新的、更复杂的冲突。
他的混沌之道,在于包容与衍化。而此地,正是“包容”与“衍化”最极致的试炼场!
他不再试图稳定自身,反而开始尝试,以自身混沌为“模板”,去模拟这些本源冲突的运行!
清光不再仅仅构筑秩序,而是开始模拟“创造”的迸发与“秩序”的约束;
浊气不再仅仅代表归寂,而是开始模拟“毁灭”的狂暴与“混乱”的无序;
甚至连那暗紫本源,也开始模拟“存在”在极端压力下的“扭曲”与“挣扎”!
他不再是一个被动的承受者,而是主动地将自身化为了一个微型的、动态的“矛盾实验场”!将外界狂暴的法则冲突,引入自身混沌织网架构的“沙盒”中进行推演、模拟、吸收其冲突中蕴含的法则真意!
过程凶险万分,他的道体一次次濒临崩溃,混沌织网无数次撕裂又重组,神魂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但他对混沌的理解,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深化、拓宽!
他“看”到了秩序是如何从混沌中诞生,又如何在极端下僵化、走向毁灭;
他“听”到了虚无是如何吞噬存在,而存在又是如何于虚无的背景下证明自身;
他“感受”到了腐化的扭曲,实则是一种畸形的“求生”……
不知在这法则绞肉场中“漂流”了多久,当林生感觉自己的混沌织网几乎要与这片冲突之地同化,自身意志都开始模糊时——
前方,那无尽的冲突洪流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点不同的“色彩”。
那是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并非没有冲突,而是那里的冲突,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动态的平衡。
无数对立的法则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微小的、自我循环的莫比乌斯环般的结构,创造与毁灭相衔,秩序与混乱相生,存在与虚无相依……它们彼此对抗,却又彼此依存,构成了一个独立于外界的、短暂而脆弱的“悖论奇点”!
而在那悖论奇点的最中心,悬浮着一样东西。
那并非实体,也非能量,更像是一道……烙印。
一道由最纯粹的“冲突”与“对立”本身凝聚而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混沌烙印!它散发着让林生灵魂战栗,却又无比亲切熟悉的气息!
那是……混沌之源的印记?!是这无尽法则冲突最终指向的某种“真理”的显化?
就在林生的意识触及那混沌烙印的瞬间——
整个裂隙空间猛地一震!外界的法则冲突洪流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开始疯狂地向那悖论奇点汇聚!
而那混沌烙印,也仿佛被激活,化作一道流光,不容抗拒地,瞬间没入了林生的眉心,印在了他混沌奇点的最深处!
“轰——!!!”
林生只觉得整个“存在”都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洪流贯穿、重塑!
他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甚至失去了对自身道体的感知,意识被拖入了一个由无穷对立、矛盾、冲突构成的意念风暴的绝对中心!
在那里,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