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六年的春天,当林枫在辽东犁庭扫穴的消息尚未完全传开时,一场关乎西山生死存亡的保卫战,已在它的家门口惨烈上演。
杨嗣昌麾下的十万“勤王”大军,兵分两路,如同汹涌的潮水,分别扑向西山镇和河口集。他们打着“清君侧,诛国贼”的旗号,气势汹汹。在他们看来,失去了主力精锐的西山,不过是一块待宰的肥肉。
通往西山镇的咽喉要道——黑山峪,成为了第一道,也是最为关键的防线。卢象升亲率他一手整训的西山第二步兵旅,在此据险死守。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朝廷军队依仗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发动了一波又一波如同海浪般的猛攻。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简陋的云梯一次次搭上临时加固的寨墙。
第二步兵旅的士兵们,虽然装备了西山的燧发枪,但毕竟成军时间尚短,面对如此规模的疯狂进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依托着工事,用排枪齐射回击,每一次枪响,都能在冲锋的敌军队列中撕开一道口子,但敌人实在太多了,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顶住!为了伯爷!为了西山!”卢象升身先士卒,手持一把林枫赠予的精钢战刀,在墙头来回奔走,指挥若定,哪里出现险情,他的身影就出现在哪里。他的沉稳和勇毅,极大地鼓舞了守军的士气。
然而,兵力上的巨大劣势,还是让防线屡屡告急。一处寨墙在投石机和重箭的持续打击下,出现了裂口,数十名敌军重甲步兵嚎叫着涌了进来!
“上刺刀!把他们压回去!”卢象升目眦欲裂,亲自带着亲兵队顶了上去。惨烈的白刃战在缺口处爆发,每一步都洒满了鲜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传来了熟悉的尖啸声!
“是我们的炮!我们的炮兵来了!”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原来,是留守的炮兵部队,根据预设的射击诸元和前线观察哨的指引,进行了精准的火力支援。炮弹越过守军头顶,狠狠地砸在后续跟进的敌军密集队形中,有效地遏制了敌人的攻势,为卢象升稳定防线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与此同时,河口集方向的压力更大。这里地势相对平坦,更利于大军展开。防守此地的,主要是由屯垦民兵和部分工械营武装工匠组成的混合部队,虽然士气高昂,但战斗经验远不如第二步兵旅。
在敌军不计代价的猛攻下,河口集外围防线相继被突破,战斗蔓延到了集镇内部,甚至一度逼近了重要的铁路货场和电报局。情况万分危急!
就在前方血肉横飞之时,西山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林枫的崛起太快,势力扩张太猛,不可避免地触动了旧有阶层的利益,也收纳了一些心思各异的投诚者。朝廷大军的压境,让一些潜伏的投机分子和意志不坚定者,开始蠢蠢欲动。
一名负责部分区域治安的原明军降将,暗中与朝廷军队取得了联系,准备在关键时刻打开城门,里应外合。
几名被西山新政断了财路的本地士绅,秘密囤积粮草,准备“犒劳”王师,甚至妄图引导朝廷军队去破坏格物院和兵工厂。
更有人散布谣言,称林枫已在辽东战败身亡,动摇军心民心。
内卫主事沈墨和他领导的“镜厅”,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如同最敏锐的猎犬,在黑暗中与这些内部的蠹虫进行着无声却更加凶险的搏杀。一个个潜伏的细作被挖出,一场场即将发生的叛乱被扼杀在萌芽状态。沈墨以铁腕手段,在西山内部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洗,用鲜血扞卫了后方的稳定。
然而,更多的,是令人动容的忠诚与坚守。
工械营的工匠们,在王铁柱副手的组织下,拿起武器,与民兵一起守卫工坊,喊出了“人在工坊在,与机器共存亡”的口号。
格物院的学员和教习们,将珍贵的资料图纸打包隐藏,一些人甚至拆解实验设备,组装出简陋的放电装置和燃烧瓶,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
普通的西山民众,自发组织起来,为前线运送弹药、抢救伤员、烧水做饭。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清楚地知道,是谁让他们吃饱了饭,让孩子读上了书,让生活有了盼头。
当朝廷军队的使者,试图用高官厚禄劝降卢象升时,这位曾经的大明忠臣,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卢某此生,只认伯爷一人。忠臣?卢某如今,是西山之臣,是华夏之臣!”
当有人质疑宣府杨国柱按兵不动的动机时,杨国柱对心腹叹道:“非是杨某不忠,实乃朝廷自毁长城,寒了天下将士之心。观西山上下,军民一心,气象一新,此岂是‘国贼’所能为?这天下……或许真的到了该变一变的时候了。”
血与火的考验,如同一座熔炉,淬炼着西山的每一个组成部分。忠诚者更加坚定,动摇者被清除,背叛者付出了代价。当林枫在辽东取得辉煌胜利的消息,终于通过残存的电报线路,艰难地传回西山时,整个防线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所有的牺牲与坚守,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伯爷快回来了!”
“胜利属于西山!”
后方保卫战,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卢象升和他的将士们,用忠诚和鲜血,为林枫的回师,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这场内部的危机,不仅没有摧毁西山,反而像一次淬火,让它变得更加团结,更加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