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待客厨房里,碗碟磕碰的清脆声响和着水流声,交织成午后宁静的尾声。何雨柱轻轻带上通往小公主城堡方向的月亮门,把妹妹们熟睡的安稳隔绝在内,这才转身踏入饭厅与厨房相连的这片忙碌地带。
谭雅丽正背对着门口,腰系着那方青花围裙,站在砌了白瓷砖的洗碗槽前。午后的阳光透过敞开的格窗斜斜打进来,在她挽起的发髻和肩头铺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也照亮了槽内堆积的碗盘。大半的油腻已被洗净,几只倒扣的青瓷碗沥在竹制的碗架上,水滴折射着阳光,缓慢地汇聚、坠落。
“谭姨,这么快都收拾妥当了?辛苦你了。”何雨柱的声音带着午后的温煦,打破了水声的单调。
谭雅丽闻声扭过头,脸上还挂着方才饭桌上被孩子们逗乐尚未完全褪去的笑意,眼角弯弯的:“这有什么辛苦的?看着俩丫头吃得那么香,满桌子菜都见了底,我这心里头啊,比吃了蜜还甜。”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开始细致地擦拭灶台,“你是不知道,自打晓娥她爸忙起来,家里就我们娘俩,好久没这么热闹,吃得这么舒坦开心了。”
“你们喜欢就好。”何雨柱走到桌边,提起暖水瓶给谭雅丽晾在灶台边的搪瓷缸里续了点热水。袅袅热气升腾起来。“娄叔这几天有没有来过?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吧?”
谭雅丽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透出些微的忧虑:“昨晚天擦黑时来过一趟。”她放下抹布,端起搪瓷缸暖着手,“人是又瘦了点,胡子拉碴的,进门就灌了一大杯凉白开,累得够呛。”她叹了口气,眉头微微蹙起,“说是跑了好几个地方,大部分的地,手续基本都捋顺了,钱也到位,没什么大岔子。就是…唉,有一两处,算是卡住了,麻烦得很。”
“哦?具体是哪边?”何雨柱神色平静,语气却专注起来。能让娄振华都觉得棘手的事情,绝不会是小问题。
“一处是南边靠河湾的那一大块。”谭雅丽回忆着丈夫的话,“图纸上标得好好的,原先也说定了是些荒滩和少量坡地。结果跑过去一看,坡地上不知啥时候冒出来个小砖窑厂,还连着几排简陋的工棚,围着几十号工人。
领头的是个本地村里横惯了的刺头,狮子大开口,咬死了搬迁补偿要这个数。”她伸出几个手指比划了一下,“远超正常标准不说,还给工人们鼓噪,嚷嚷着不给够钱就死守着不走,谁敢动就鱼死网破。振华试着找过当地管事的,态度有点暧昧不明,怕是也存了心思,想借着工人的由头多敲一笔。”
何雨柱眼神微沉,点了点头。这种地头蛇裹挟民意坐地起价的事情,在改革初期的野蛮生长时代并不罕见。
“还有一处更麻烦些,”谭雅丽压低了些声音,仿佛那麻烦就藏在厨房的阴影里,“在西郊准备规划做仓储物流的那块平地边缘。本来手续都快齐全了,突然被规划局一个新调来的什么李科长给卡住了。
那科长翻出些早年模糊不清的所谓‘规划红线’档案,硬是说我们那地块有小部分可能涉及未来的道路预留用地,咬死不放,非要我们再补充一堆根本没办法立刻拿到的证明材料,或者……”她没往下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或者意思意思?”何雨柱接口道,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这种卡脖子索要好处费的官僚做派,更是寻常。
“可不是嘛!”谭雅丽有些气闷地拍了下抹布,“振华昨晚说起这个,气得直拍桌子。他说那科长嘴里打着官腔,眼神却带着钩子,明晃晃的就是要好处。
老娄这人你也知道,向来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做不出那种低三下四行贿的事,可硬顶着不疏通,那边又死活不盖章,项目就得无限期拖下去…急死个人!”
厨房里一时只剩下水龙头滴答的水声。窗外,四合院的天井里,几片早黄的梧桐叶子打着旋儿飘过青砖地面。
“明白了。”何雨柱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沉稳得如同磐石落地,“事情我知道了。晚上娄叔要是方便,让他再过来一趟,或者我去寻他也行,我们详细说说。”
“好,好。”谭雅丽连连点头,脸上的愁绪被何雨柱笃定的语气驱散了大半,只觉得悬着的心有了着落,“他肯定来!有你帮着拿主意,他就能安心些了。”
“嗯,”何雨柱应道,目光温和地看着谭雅丽略显疲惫却依旧努力挺直的身影,“谭姨,你也忙活半天了,碗放着吧,等会儿我回来洗。你也去歇个午觉,身子骨要紧。”
“不用不用,这不就剩几个碗了嘛,都快弄好了。”谭雅丽连忙摆手,脸上又有了笑意,“柱子,你也抓紧时间歇歇,陪俩丫头闹腾一上午,也够累的。”
何雨柱也不再坚持,笑着点了点头:“那行,谭姨你弄好也歇着。我先去后院了。”说完,他转身,步履轻捷无声地穿过饭厅敞开的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洒满阳光的前院,只留下淡淡的、混合着食物余香的气息。
后院比前院更显幽静深邃。两侧厢房的青砖墙沉默矗立,爬墙虎的叶子在午后的风里慵懒地摇曳。
何雨柱回到后院主楼的二层。推开那扇厚重的老榆木房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淡淡木香和阳光晒过被褥的安宁气息扑面而来。屋内陈设简约,一切家具齐全。
他反手轻轻合上门,落栓的声音几不可闻。走到房间中央,何雨柱并未落座,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闭上了双眼。
意念凝聚,神识探入空间。
意识降临的刹那,纵然心有准备,何雨柱的神魂依旧被眼前景象冲击得微微一震。
不再是此前熟悉的十万余亩疆域。广袤!无垠!这是神识穿透进来的第一感。
脚下,是坚实厚重、泛着温润玉色光泽的土地,一直延伸到目光根本无法触及的远方。地平线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远方隐隐起伏的、如同巨龙脊背般连绵不绝的巨大山峦轮廓,每一座都巍峨得令人心生敬畏,山巅处甚至能看到皑皑白雪在神识感知的“光线”下闪耀。
目光所及,是真正意义上的万类霜天竞自由。
正前方,原本的灵泉水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澈见底的广阔池塘!水面平滑如镜,倒映着空间里澄澈的“天空”。
淡淡的、蕴藏着磅礴生机的灵气如同实质的白色雾气,丝丝缕缕地从池塘深处不断涌出,袅袅升腾、弥漫,光是神识感知接触,便令人精神大振,仿佛灵魂都被洗涤了一番。这便是灵泉——升灵液汇聚的造化之池!
侧目望去,空间的边缘地带,原本的鱼塘和模拟海域更是扩张成了令人心旌摇曳的壮阔画卷。一片面积达1400亩的浩瀚水域铺陈开来!靠近“岸边”的区域水深稍浅,生长着繁茂的、摇曳如翡翠森林般的大型水草,五颜六色的普通观赏鱼群在其中穿梭嬉戏。
而越往水域中心,颜色便从碧蓝转为深深的墨蓝,那是真正的“深海区”。在那里,神识能捕捉到庞大而迅捷的阴影倏忽游过,偶尔翻腾起的水花如同小型漩涡,带来海洋特有的深邃与悸动气息。
无数珍稀的海鱼、贝类、虾蟹在这里繁衍生息,构成了一个庞大而生机勃勃的海洋生态圈。
牧场区、种植区、药田区…所有的功能性区域面积都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几何比例同步扩大了数倍。原本精心划分的边界被广阔的草原、茂密的森林、整齐如棋盘般的丰饶田地所取代。
成群的牛羊马匹如同移动的云朵,散落在碧绿无垠的草原深处,悠然的啃食声隔着遥远距离似乎都能隐约“听”见。
种植区内,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果树成林,枝头挂满了累累硕果,成熟的芬芳馥郁交织,仿佛将四季的精华都浓缩于此。
药田之中,灵药宝草的辉光交相辉映,形成一片片氤氲的霞雾地带。
空间的天穹高远深邃,不见日月,却自有柔和而充满生机的光芒均匀洒落,滋养万物。
然而,在这片焕发着磅礴生机的广袤新天地边缘,一片格格不入的巨大阴影沉沉地压着——那是堆积如连绵山脉的原石之冢!23万吨的庞大数量,即便在这翻倍的空间里,依旧形成了一片令人望之心悸的暗灰色金属丘陵,沉重死寂,散发着矿石特有的冷硬气息,与周围蓬勃的生命力形成刺眼的反差。
该升级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