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天坑火锅的热气尚未散尽,混合着牛油的辛辣与骨汤的醇厚,将天庭废墟熏染得如同人间最喧嚣的夜市。狗蛋满足地趴在巨大的火锅旁,肚皮随着呼噜声起伏,偶尔伸出猩红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一口翻滚的红汤边缘,烫得龇牙咧嘴也乐此不疲。
李逍遥却无暇享受这“胜利”的烟火气。他站在南天门残骸改造的“混沌至尊烧烤台”前,眉头拧成了疙瘩。眼前的景象一片混乱:
牛犇犇为了照顾火锅生意,把烧烤炉丢给几个刚招来的“快乐实习仙”,自己跑去火锅那边吆喝“瑶池原汤,狗蛋亲吐”。
几个实习仙手忙脚乱,肉串在烤架上无人看管,一面焦黑如炭,另一面还滴着血水。
一群刚从天庭下岗、拿着“快乐积分兑换券”来尝鲜的低阶仙吏,围着烤炉七嘴八舌:“我的羊肉串好了没?”“仙友,你那串好像糊了!”“别碰!那串是我的!”
一个实习仙被催得急了,抓起一把辣椒粉想撒,手一抖,半罐子都扣在了一个倒霉仙吏的脸上,呛得对方涕泪横流,仙光乱冒。
秩序!效率!李逍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牛犇犇的“快乐烧烤帝国”眼看就要毁在这群乌合之众手里!他需要一种铁律!一种无需言语、即时生效、让所有参与者(包括牛犇犇)都他妈必须遵守的规则!
他的目光,猛地钉在了面前那副巨大的、由南天门主梁和蟠桃园母树残枝打造、表面还残留着部分蟠龙浮雕的混沌烧烤主烤架上!这烤架本身,就蕴含着破碎的天庭法则和蟠桃园的生命本源,材质非凡。
“柱子!”李逍遥低喝一声。
王铁柱叼着焊烟,拎着他那柄缠着混沌雷纹、枪口还冒着幽蓝电弧的混沌符文焊枪,懒洋洋地晃了过来。“咋?又要焊啥?狗蛋的火锅保温罩?”
李逍遥没说话,眼神锐利如刀,伸出食指,指尖一点混沌灵光凝聚,带着一丝他自身“烟火神性”的意志,凌空在巨大的烤架侧面,缓缓刻划——
嗤——!
他的指尖灵光与烤架蕴含的法则碎片碰撞,竟发出烙铁烫肉的声响!一缕青烟冒出!烤架那坚硬无比、能抵抗大罗金仙轰击的材质表面,竟然真的被他的意志灼烧出焦黑的痕迹!
“肉……串……”李逍遥咬着牙,指尖因灌注力量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落下,都如同在天地法则上打下一枚钢印!烤架深处发出沉闷的嗡鸣,那些蟠龙浮雕的龙眼,似乎亮起了微弱的红光。
“不……翻……面……” 焦黑的刻痕在蔓延,扭曲如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性。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混乱的喧闹声都莫名低了下去,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了烧烤区域。
“必……” 李逍遥额头见汗,最后一笔,几乎用尽全力!
“焦!!!”
轰! 当最后一笔落下,整个混沌烧烤主烤架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那些蟠龙浮雕仿佛活了过来,在红光中痛苦地扭动着!烤架表面所有焦黑的刻痕瞬间熔融,如同烧红的烙铁,然后迅速冷却、凝结,变成了一行清晰无比、闪烁着暗红金属光泽、仿佛由法则本身铸就的规则文字:
【规则一:肉串不翻面必焦】 (Rule 1: Skewers Unflipped will char)
字体刚劲,棱角分明,带着一种冰冷的、钢铁般的质感,深深嵌入烤架本体,仿佛亘古存在。
“柱子!加固它!让这规则……活过来!”李逍遥喘着粗气吼道。
王铁柱眼神一凝,吐掉烟头。他手中的混沌符文焊枪瞬间爆发出刺耳的尖啸!枪口喷涌的不再是蓝色的电弧,而是粘稠如岩浆、翻滚着毁灭与秩序符文的混沌法则焊流!
滋啦啦——!!!
焊流如同拥有生命的赤红毒蛇,精准地缠绕上那行刚刚成型的规则文字!每一次焊接,都爆发出刺目的火花和法则碰撞的轰鸣!王铁柱的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焊枪在他手中如同神罚之锤,狠狠地将李逍遥刻下的意志,连同他灌注的混沌法则秩序之力,锻打、熔铸、烙印进烤架最深层的本源结构之中!
嗡——嗡——嗡——! 烧烤架剧烈震颤!暗红色的规则文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光芒扫过之处,烧烤台附近的所有人,包括那几个实习仙、等待的仙吏、甚至不远处的牛犇犇,都感到神魂深处传来一阵强制性的、冰冷的悸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规则的眼睛,已经睁开,冷冷地注视着烤架上的每一串肉!
成功了?
李逍遥和王铁柱刚松一口气。
异变陡生!
滋滋…滋… 一阵轻微的、如同电流短路般的声音,突然从规则文字旁的空隙处传来。只见那混沌法则焊流并未完全熄灭,反而像有生命般自行蠕动、延伸、扭曲!在王铁柱和李逍遥愕然的目光中,那粘稠的法则焊流竟然自动“书写”起来,在【规则一】下方,又熔刻出一行更小、但同样闪烁着冰冷红光的补充细则:
【违规处罚:自动追撒双倍混沌辣椒粉】 (Violation penalty: Auto-double chaos chili powder dusting)
“这……”李逍遥瞳孔一缩。这补充细则是混沌法则自行衍生的?还是狗蛋的意志通过他焊枪里的混沌法则掺了一脚?
没等他们细想。
“喂!我的羊肉串!糊了!糊了!”一声焦急的呼喊传来。正是之前被实习仙扣了半罐辣椒粉的倒霉仙吏,他指着烤架上几串明显被遗忘、一面已经焦黑冒烟的肉串大喊。
实习仙手忙脚乱地去翻,但已经晚了!
就在那几串肉串因长时间无人翻面、达到“必焦”临界点的瞬间——
“滴——!!!”
一声尖锐、冰冷、毫无感情、如同金属摩擦的系统警报音,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烧烤区域!声音直接穿透耳膜,在每个人的脑仁里炸开!同时,烧烤主烤架上那行【规则一】的文字,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猩红血光,如同警报灯般疯狂闪烁!
嗡——!
烤架上方,空气猛地扭曲!一团由纯粹红光构成、不断旋转放大的、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齿轮在转动的法则之眼虚影,瞬间锁定那几串焦黑的羊肉串!
紧接着!
咔哒!一声轻响。 烤架侧面,靠近规则文字的地方,一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像是装饰用的、锈迹斑斑的黄铜小圆盘(估计是南天门上拆下来的某个零件),猛地自动翻开了盖子!
里面,赫然是满满一罐子……李逍遥特制的、闪烁着暗红碎芒、散发着能灼烧灵魂气息的混沌辣椒粉!
“检测到规则一违规目标!” 冰冷的系统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程序化的残忍。 “执行处罚:双倍混沌辣椒粉喷洒!”
咻咻咻咻——!!!
根本不需要人工操作!那黄铜小圆盘内部瞬间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里面的混沌辣椒粉如同被高压气泵推动的子弹,化作一片密集的、致命的、猩红色的辣椒粉弹幕,精准无比地覆盖了那几串焦黑的羊肉串!
噗噗噗噗! 焦黑的肉串瞬间被染成了刺目的猩红!辣椒粉甚至钻进了碳化的肉缝里!
这还没完!
那几串被“行刑”的肉串,仿佛成了污染源,红光一闪!
咻咻咻——! 又有数道更细、更快、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辣椒粉射线,猛地从黄铜圆盘中射出!目标——直指刚才那个大声喊“糊了”的倒霉仙吏!还有那个忘了翻面的实习仙!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鼻子!呛死我了!”
仙吏和实习仙猝不及防,被辛辣无比的混沌辣椒粉劈头盖脸喷了个正着!那辣椒粉仿佛有生命,疯狂往他们鼻孔、眼睛里钻!两人瞬间捂着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眼泪鼻涕混合着辣椒粉糊了满脸,仙力都因剧烈的刺激而紊乱,在原地疯狂打转、咳嗽、蹦跳,如同两个着了火的跳跳球!
整个烧烤区域,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系统警报的余音、猩红闪烁的规则文字、翻滚的火锅咕嘟声、狗蛋满足的呼噜、以及那两个被辣得灵魂出窍的倒霉蛋的哀嚎。
牛犇犇端着半盘刚切的火锅食材,僵在火锅那边,张大了嘴,肥肉都忘了抖。
所有仙吏,无论排队还是吃串的,都下意识地后退三步,远离那个闪烁着红光的、如同恶魔巨口般的烧烤主烤架。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敬畏。
李逍遥看着那行冰冷的规则文字,又看看那还在冒着红烟的黄铜处罚装置,最后目光落在王铁柱手中那柄依旧吞吐着不安分电弧的混沌符文焊枪上。
他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浓郁的、混杂了烧烤焦香、火锅牛油、以及新鲜辣椒粉的复杂气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古怪的、带着金属寒意的笑容。
“柱子,”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看来规则,还得继续刻。”
他再次抬起手,混沌灵光在指尖凝聚,目光灼灼地盯向烤架上剩余的空位。
“第二条:‘禁止逃单’……处罚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脸色发白的仙吏,“……就‘自动挂南天门示众三日’如何?”
他的话音落下,那柄混沌符文焊枪仿佛感应到了新的“工作”,枪口的电弧骤然变得狂躁起来,发出兴奋的嘶鸣。
烤架上,【规则一】的猩红光芒,似乎更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