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抬手的时候,脚下的地砖突然裂开。他第一个跳下去,铁链绕在手臂上,落地时膝盖一弯,稳住了身体。阿渔跟着跳下,身子一晃,陈默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两人靠墙站着。通道很窄,只能并排走三个人。地上有很多细小的符文,刚踩上去,就有几道线突然亮起红光,像血丝一样顺着缝隙蔓延。
警报响了。声音不是从远处来的,就像直接在耳边炸开,让人头皮发麻。
“禁制被触发了!”陈默低声说。
上面的石台上,苏弦盘腿坐着。他的手按在骨琴上,指尖流着血。琴声响起,不是尖锐的声音,而是一种低低的震动,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红光扩散得慢了一些。
“三阴归墟诀起作用了。”苏弦的声音传下来,“但撑不了多久。”
陈默回头看了一眼。小狼和那个妖族少年也跳了下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妖族强者。他们落地时都避开发光的符文,踩在旁边的暗色石头上。
“走。”陈默说。
他走在前面,脚步很轻,每一步都踩在没亮的地方。阿渔跟在他身后,一只手拉着小狼的项圈。小狼的前爪还在流血,走路一瘸一拐。
通道开始分叉,左右都有路,但地上的符文比中间更多。陈默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走了十步左右,空气里突然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阿渔耳朵后的鳞片闪了一下,猛地拉住陈默的衣服,往左边跳了三步。
“快躲!”她喊。
下一秒,右边墙上喷出一片灰绿色的雾气。雾气碰到地上的符文,发出“嗤嗤”的声音,石头立刻被腐蚀出一个个坑。
“是毒雾。”陈默提醒。
大家赶紧靠左走,躲开喷口。妖族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撕成条分给大家捂住鼻子。
“别停。”陈默说,“越往后越危险。”
话刚说完,小狼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它马上低吼示警。陈默一把拉过阿渔,同时抽出短刀插进地面稳住自己。
两边墙壁突然弹出很多排骨刺,尖上泛着黑光,明显有毒。骨刺交叉扫过中间,离最近的人只有半尺。
妖族少年翻滚躲避,肩膀还是被擦伤了。他闷哼一声,没停下,咬牙往前爬。
“你没事吧?”陈默问。
“没事。”少年站起来,“还能走。”
小狼喘着气趴在地上。前爪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滴到符文边上,好在没再引发什么变化。
“你待在中间。”陈默对它说,“别再往前探了。”
小狼抬头看他一眼,低叫了一声,表示明白。
队伍继续前进。地上的符文开始一闪一闪,好像有规律。妖族少年蹲下看了看,捡起一颗小石子,轻轻扔向前方一块发亮的地砖。
石子落下的瞬间,那块砖下沉了一点,周围三块砖弹起来,形成一个三角陷阱。
“有节奏。”少年说,“亮三次,灭两次,再亮一次——只有这个时候能踩。”
他说完就往前走,个子小,动作灵活,在闪烁的符文中穿行。其他人紧跟在他后面,踩着他走过的路线。
苏弦一边弹琴一边后退。脸色越来越白,手指上的血干了又裂开。琴声还在,但有点不稳。
“你还行吗?”后面一个妖族强者小声问。
“还能撑。”苏弦说,“别管我,注意前面。”
通道中间突然塌了,地面陷下去,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裂缝。陈默反应最快,甩出铁链接住对面岩壁,带着阿渔跳了过去。
其他人靠着剩下的石柱跳过去。两个妖族强者差点掉下去,最后靠苏弦用力弹了一下琴,震下一些碎石,才勉强跳到对岸。
“谢谢。”其中一人说。
苏弦没说话。他低头看琴弦,最细的那根已经出现裂痕。
“快到了。”阿渔忽然说。
她闭着眼,手放在胸口。体内那种被抽走的气息正在拉她,方向越来越清楚。
“就在前面。”她说,“门要到了。”
陈默点头。他已经看到通道尽头有一扇厚重的石门,表面刻着骨纹,像是用骨头磨碎混进石头做成的。
门前没有光,但门缝里透出一丝幽蓝的光,很淡,但从没断过。
“停下。”陈默抬手。
所有人都站住。
离石门还有二十步。这段路上的符文全亮了,不再是红色,而是深蓝色,排列方式也不一样。
“新的禁制。”苏弦说,“我没听过这种频率。”
“它们在变。”妖族少年盯着地面,“符文的位置在动。”
果然,那些蓝色符文每隔几秒就会换一次顺序。
“不能硬闯。”陈默说。
“我可以试试。”少年说,“刚才摸清了节奏,也许能找到安全的路。”
“我去。”小狼突然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它虽然受伤,但体型小,重心低。它盯着地面,耳朵微微动,好像在听什么。
“你确定?”陈默看着它。
小狼点点头。
它慢慢往前走,每一步都很小心。当它踩上第一块蓝色符文时,整个通道轻轻抖了一下。
但它没停,继续走,绕过凸起的石头,躲开一道横移的光带。
走到第十五步时,它突然趴下,示意后面的人也趴下。
大家立刻贴地。
三秒后,一道透明的光刃从门框上方扫过,高度正好是人脖子的位置。
“好险。”妖族少年小声说。
小狼继续走。终于,在最后一块符文熄灭的瞬间,它跳上了门前的平台。
“可以过来!”它回头低吼。
陈默立刻带人前进,自己走在最前面,严格按照小狼的路线。阿渔紧跟在后,呼吸有点急,但一直没停。
苏弦最后一个离开禁制区。收起骨琴时,那根早就裂开的琴弦终于断了,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所有人都站在了门前平台上。
石门紧闭,表面的骨纹好像在流动,像是活的一样。门缝里的蓝光不再闪,安静得吓人。
陈默伸手摸了摸门边的雕像。两边各有一个守卫,脸看不清,手里拿着长戟。
“还没激活。”他说。
“不代表安全。”阿渔说,“我感觉里面的东西……在等我们。”
苏弦靠着墙坐下,用手擦掉额头的汗,血和汗一起流下来。他把骨琴放在膝盖上,手指轻轻碰着剩下的琴弦。
“我还能弹一次。”他说,“如果门后有埋伏,可以提前知道。”
“不用。”陈默说,“开门的时候,大家都准备好战斗。”
他看了看队伍:小狼趴在地上喘气,前爪还在流血;妖族少年靠墙站着,手里还攥着石头;两个断后的强者检查武器,一人胳膊上有伤,但还能动。
阿渔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准备好了。”她说。
陈默点头。他双手抓住门缝,用力往上推。
石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打开。一股冷风吹出来,带着淡淡的腥味。
门开到一半时,苏弦突然开口:“等等。”
陈默停下。
“琴弦动了。”苏弦盯着骨琴,“不是我碰的。”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门缝里的蓝光忽然一闪,变成了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