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爪扑来的时候，陈默动了。他侧身，抬起左臂。骨火一下子炸开，狠狠撞上那根从地里钻出来的黑色巨肢。
火焰钻进皮肉，一股焦臭味立刻散开。巨兽疼得猛地缩回爪子，地面塌下去一大块，沙石乱飞。阿渔借着这股力向后翻滚，肩膀上的衣服被撕碎，一道血痕从肩头划到手臂，伤口边缘很快变黑。
“有毒。”她咬牙站起来。
苏弦靠在剑匣边，手一直在抖。琴已经碎了，调音的玉片也全裂了。但他还是把最后一块塞进琴缝里，手指流着血，死死按住断掉的琴弦。
陈默站稳，胸口像压了石头。刚才那一撞太用力，肋骨一阵阵疼。他没停，抬头看去。风沙掀开的一瞬，他终于看清那东西——一只三丈高的黑蝎子。背是硬壳，六条腿带钩子，尾巴滴着绿油油的毒液，碰到地面就烧出一个个小坑。
“这是守阵的妖兽！”陈默喊，“杀了它才能出去！”
话刚说完，沙蝎两只大钳猛砸地面。轰的一声，一圈沙浪冲起来，直扑三人。陈默抬手，骨火在他面前形成一面墙，烧掉了大部分沙子。剩下的擦过他肩膀，皮肤立刻被烫焦。
阿渔跳起来，银光一闪。她变成螭龙，身体腾空盘旋，用尾巴扫开迎面喷来的毒雾。然后俯冲下去，龙爪抓住沙蝎中间甲壳的缝隙，用力拉，想把它掀翻。
沙蝎晃了两下，脚步有点乱。突然甩动尾巴，毒刺横扫过来。阿渔只能松手躲开，在空中转了几圈才稳住身子。
苏弦趁机拨动琴弦。断琴发出难听的声音，音波缠上沙蝎的腿关节。怪物动作一慢，走路变得迟缓。可琴弦撑不住，又断了一根。苏弦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身子摇晃，差点跪倒。
“再撑一下。”他小声说。
陈默盯着沙蝎的头。它复眼下面有一道浅色的缝，那里没有甲壳。他双手结印，骨火从脊椎冲到掌心，凝聚成一支燃烧的矛。
他冲了上去。
沙蝎感觉危险，转身要逃。阿渔用尾巴再打一下，逼它回头。苏弦拼尽力气，弹出一道高音，打中沙蝎右腿关节。那条腿一软，沙蝎踉跄了一下。
就是现在！
陈默跳起来，火矛对准那道缝，用力刺进去！
矛尖刚进入，他心里一紧。沙蝎身体里好像有东西闪了一下，像是符文在动，和天上的七根黑线连在一起。他刚想喊大家小心，沙蝎的胸口突然鼓起来，像是要炸开。
“快退！”他大吼。
但来不及了。
轰——
一声巨响，沙蝎整个身体爆开。毒气、沙子、黑影混在一起，像洪水一样冲向四周。
阿渔离得最近，直接被掀飞几十丈，撞上远处的沙丘，当场昏过去。几片鳞掉了下来，底下露出流血的皮肉。
苏弦也被气浪击中，加上琴的反噬，张口吐血倒地。怀里琴匣炸成碎片，染血的琴弦散了一地，人没了知觉。
陈默反应最快。爆炸前一瞬间，他收回火矛，转身用骨火护住自己。冲击力还是把他甩出去几十步，摔进一个流沙坑边上，半边身子陷进去，动不了。
风还在吹，沙尘乱舞。
天上七根黑线闪了闪，那个黑袍人的身影晃了两下，收起旗帜，身体慢慢变淡，像是要走。
没人能追。
陈默趴在流沙边上，喘得很重。他想爬起来，手脚却使不上力，骨头里都在疼。左眼的纹路还亮着，但越来越暗，撑不了多久了。
他看向阿渔那边。沙丘后面，银白的龙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又看苏弦。那人躺在地上，不动，旁边是碎琴和断玉。
没人回应。
风还在刮，但沙暴小了很多。妖兽死了，阵法失去力量，开始不稳。可他们三个，都被打垮了。
陈默伸手去抓剑匣。铁链还在，但他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都没抓住。他咬牙，用手肘撑地，一点点往上挪。每动一下，肋骨就像刀割一样疼。
终于，他半个身子挣脱了流沙。他跪在地上，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全是血，不知道是谁的。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七根黑线还在闪，但节奏乱了。黑袍人快走了。
他不能倒。
他必须站起来。
可就在这时，脚下的沙地突然震动。
不是风，也不是阵法的余波。
是新的动静。
来自更深的地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往上爬。
陈默死死盯着那片沙地，呼吸都停了。
沙子，开始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