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鼎二年的春风,吹拂过已然焕发生机的靖朝大地,却未能完全平息北疆的血火气息。野狐岭的硝烟虽散,但皇帝楚骁深知,真正的和平,需以绝对的武备与远见的布局来维系。北狄元气大伤,然草原广袤,难保不会孕育新的威胁。更重要的是,他的目光,早已超越了大漠黄沙,投向了更为浩瀚的南方海洋。
“海疆之利,关乎国运。前朝闭关自守,片板不得下海,致使海路闭塞,倭寇、西夷渐生觊觎之心。”紫宸殿内,楚骁指着新绘制的、包含了部分模糊海岸线的巨幅寰宇图,对内阁重臣与水师都督沧说道,“朕欲遣水师精锐,扬帆南下,宣示国威,探索航路,通商惠工,并清剿可能存在的海上威胁。”
“陛下圣明!”沧眼中闪烁着与驾驭风浪时同样的光芒,“我靖朝水师,经长江、黄河、北海诸战,船坚炮利,将士用命,正可纵横四海!臣愿亲率舰队南下!”
“准!”楚骁颔首,“此次南下,非为征战,亦为探索。然,若遇挑衅,或有不臣之岛夷、海盗巢穴,当以雷霆手段击之,扬我靖字龙旗之威!军器监新研制的‘靖海级’巡航舰及‘火龙出水’(大型火箭)可优先配属尔等。”
一项注定将影响深远的海上远征,就此定策。
皇帝大力开拓海疆的决策,在朝堂并非没有异议。部分守旧文臣以为,中原初定,北疆新平,当与民休息,耗费巨资造舰远航,实乃舍本逐末。
“陛下,茫茫大海,风险难测,寻仙求药之前鉴不远啊!”一位老翰林痛心疾首。
程青则力排众议:“不然!海贸之利,远超田赋。前宋市舶司岁入便可佐证。且东南沿海,向有豪强与海盗勾结,不服王化,正可借水师兵威,一举肃清,永靖海疆!更可探访海外奇物,充盈国库,此乃开源强国之良策!”
楚骁最终乾纲独断,支持了程青与沧的意见。帝国的车轮,在陆上征战稍歇后,开始隆隆驶向蓝色的疆域。
与此同时,北疆的深耕细作也未停歇。镇北王麴智盛坐镇漠南都护府,一面继续清剿狄人残部,一面大力推行屯田。来自中原的移民,在军队护卫下,于河套平原开垦出片片良田,引黄河水灌溉,昔日的牧场逐渐变为塞上粮仓。归附的草原部落,在靖朝规范的榷场中进行贸易,用牛羊马匹换取茶叶、布匹和铁器,生活逐渐安定,反抗的念头也日渐淡薄。一条以镇北关为核心,连接阴山、河套的坚固防线已然成型,北疆的基石被夯得无比坚实。
靖朝水师主力舰队,以三艘新下水的“靖海级”巡航舰,装备侧舙重炮二十余门为核心,辅以十余艘大小战船、补给船,共计船只三十余艘,官兵五千余人,在都督沧的统领下,自杭州湾扬帆启航。
舰队沿东南沿海南下,首先抵达闽浙交界处的流求大岛。此岛虽名义上归属前朝,但朝廷控制力极弱,山中多有不服管束的土番部落,沿海则盘踞着亦商亦盗的武装海商集团。
一支自称“镇海龙王”的海盗,仗着熟悉水道,船快人悍,竟想趁靖朝水师初来乍到,捞上一笔。
“都督,前方发现海盗船队,约二十余艘,正向我来!”了望手高声预警。
沧站在旗舰“伏波号”的船楼上,冷静下令:“各舰按‘海鹄阵’展开!炮手就位,测距!传令,挂出龙旗,鸣炮示警!若其不退,则视为挑衅,全力击之!”
隆隆炮声响起,水柱在海盗船队前方冲天而起。海盗头目见靖军船坚炮利,阵型严整,非以往官兵可比,心知踢到了铁板,但仗着船小灵活,试图迂回靠近,进行他们擅长的接舷战。
“想靠近?做梦!”沧冷笑,“左翼快船分队,前出拦截,用拍杆和火铳招呼!主力舰炮,延伸射击,覆盖其后方船队!”
命令下达,靖军水师展现出高超的战术素养。灵活的哨船如同猎犬,死死缠住试图靠近的海盗小船,船上的水兵用火铳和弓弩精准射杀甲板上的海盗。而主力巡航舰的重炮则不断轰鸣,将海盗后方的大型船只一一撕碎、点燃。
不到一个时辰,所谓“镇海龙王”的船队便损失过半,余者仓皇逃入近岸复杂水道。沧并未深追,下令救起落水海盗,作为情报来源和苦力,继续南下。此战,靖朝水师兵不血刃地震慑了东南沿海的宵小,龙旗所至,海道肃然。
舰队继续南行,穿越澎湖,途经吕宋群岛(菲律宾)。他们在此地的土着部落中,用携带的瓷器、丝绸,换取了大量珍贵的香料——丁香、肉豆蔻等。程青派随船文吏详细记录了当地风土人情、物产资源,并绘制了粗略的海图。这些散发着奇异芬芳的植物,让沧和将士们意识到了海外贸易蕴含的巨大财富。
离开吕宋,舰队航向西南,目标直指东西洋交汇的咽喉要道——满剌加海峡(马六甲海峡)。据被俘海盗供述及前朝零星记载,此地有一古城单马锡(新加坡古称),港口繁荣,但近年来被一伙来自西方的“红毛夷”(葡萄牙人)占据,其船坚炮利,控制航道,对过往商船课以重税,甚至公然劫掠。
沧深知,欲打通南下西进之路,此关必过。
舰队抵达单马锡外海,果然见到港口处停泊着数艘形制奇特、船身较高、装备众多火炮的西洋帆船,岸上建有石质堡垒,飘扬着陌生的旗帜。
“挂出旗语,通告对方,我乃大靖天子麾下水师,要求其首领前来觐见,并开放航道!”沧试图先礼后兵。
然而,对方的回应是堡垒上升起的战斗旗,以及港内西洋战舰率先发出的炮击!炮弹落在靖军舰队前方,挑衅意味十足。
“冥顽不灵!”沧眼中寒光一闪,“全军听令!按第三号作战预案,强攻港口!目标,摧毁夷船,夺取堡垒!”
激烈的海战瞬间爆发。
西洋战舰火炮射程颇远,且射击精准,给靖军舰队造成了一定困扰。但靖朝水师胜在数量众多,战术灵活,且“靖海级”巡航舰的装甲与火力丝毫不逊于对方。
“伏波号、定远号,集中火力,攻击左翼那艘最大的夷船!其余各舰,掩护并压制堡垒炮火!”沧沉着指挥。
靖军战舰冒着炮火,灵活地变换阵型,抢占上风位。侧舷火炮齐射的轰鸣震耳欲聋,实心弹狠狠砸在西洋战舰的船体上,木屑纷飞。
与此同时,沧下令动用秘密武器——“火龙出水”!数支绑缚着大型火药筒的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火龙般扑向港内的西洋船只和岸上堡垒!虽然命中率不高,但造成的火光与混乱极大地打击了对方的士气。
海战持续的同时,沧派出的登陆部队,乘坐小艇,在舰炮掩护下,向岸上堡垒发起了猛攻。战士们顶着堡垒射出的弹雨,用炸药包炸开了堡垒的大门,与其中的西洋士兵和雇佣兵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
战斗从海上蔓延到陆地,异常惨烈。靖军凭借兵力优势、火器威力以及决死的勇气,逐渐占据了上风。港内的西洋战舰或被击沉,或被点燃,岸上堡垒也最终升起了靖字龙旗。
此战,靖朝水师付出了数艘战船受损、数百人伤亡的代价,但成功拔除了西洋殖民者在东南亚的一个重要据点,夺取了满剌加海峡的控制权。烈焰焚港的景象,深深震撼了周边所有土着王国与过往商船。大靖龙旗的威严,伴随着火炮的轰鸣,响彻南洋。
沧站在硝烟尚未散尽的单马锡堡垒最高处,望着脚下被征服的港口和远方无垠的海洋,心中豪情万丈。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更加广阔的西洋(印度洋),等待着龙旗的去处。帝国的威名,已从北方草原,扩展至这万里波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