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指尖微动，玉瓶倾斜，一缕银光般的香气顺着风刃划出的轨迹无声扩散。萧寒早有准备，雷葫芦轻震，埋在地下的三条雷线同时爆燃，气流猛然掀起，将香水推成扇形雾域，直扑前方三只中型灵体。
那几团灰雾刚要合拢，便被香气扫中。它们的动作立刻迟滞，像是被无形之物卡住关节。其中一只突然转身，对着身旁同伴挥出利爪，另一只则原地颤抖，雾气翻滚不止。第三只试图融合自保，可还没靠近，就被自己撕裂的影子反扑。
婉清十指疾拨，冰丝如网收紧，将几只混乱中的灵体困在五丈之内。她的面纱微微起伏，呼吸略重，但手指稳定，没有一丝松懈。冰丝缠住一只正欲逃窜的灵体，猛地一收，雾气发出低沉嘶鸣，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有效。”萧寒站起身，嘴角扬起，“这玩意儿比雷火烧还狠。”
洛尘没说话，目光扫过战场。更多灵体开始后退，动作不再整齐划一，而是各自为战。有的原地打转，有的互相冲撞，甚至有两只刚融合成功，下一瞬就因内部争斗而炸开，化作残雾四散。
系统界面在识海浮现，一行提示浮现：【群体认知干扰任务进度+30%】。
他抬手取出第三瓶【疑心幻引香·改】，瓶身流转着月影似的光泽。这一次，他不再等机会，直接并指为引，三道风刃交错而出，每一道都携带微量香水，精准命中三只正试图重组阵型的灵体头部。
香气入体，三只灵体同时僵住。
一秒后，左侧那只猛然扑向中间目标，右侧那只却抬起双臂，像是在拥抱空气。中间那只没有反击，反而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随后用力掐进胸口雾团，仿佛要挖出什么。
“它们开始怀疑自己了。”婉清低声说。
“不是怀疑。”洛尘纠正，“是分不清真假。当它们无法确认‘我是谁’，就会把所有感知当成真实。”
萧寒咧嘴一笑：“那就让它们全都疯。”
话音未落，他已将雷葫芦横举，紫色电弧在瓶口跳跃，迅速凝成三枚雷钉。他手腕一抖，雷钉破空而出，分别钉入三只混乱灵体脚下的地面。电流瞬间蔓延，形成电网封锁区域。
洛尘抓住时机，第四瓶香水出手。这次他改变了手法，将整瓶香水注入一道旋转风柱，借助雷电激起的乱流，让香气呈螺旋状扩散，覆盖范围更广。
七只灵体同时中招。
场面骤然失控。
一只刚凝聚成型的灵体突然调转方向，冲向同类，双臂狠狠插入对方体内。另一只则不断重复某个动作——抬手、放下、再抬手，像是陷入循环。还有两只原本正融合，中途忽然分离，彼此怒吼着撕咬，雾气狂涌，最终双双崩解。
“好机会！”萧寒低喝一声，雷劲暴涨，周身电弧游走如链，整个人跃入战圈中央，一掌拍下，雷力轰然炸开，将一只摇晃不定的灵体彻底震散。
婉清紧随其后，冰丝如刀，横切而过，斩断另一只挣扎中的雾体。她脚步未停，左手结印，右手指尖轻弹，数根细如发丝的冰线射出，贯穿三只试图重组的残影。
洛尘站在原地，手中玉瓶余香未散。他没有参与攻击，而是不断观察战况，调整策略。每当有灵体表现出异常稳定的迹象，他立刻补上一记香水干扰，防止其完成融合。
迷雾中的低鸣声越来越杂乱，不再是统一的压迫感，而是夹杂着嘶吼、哀嚎、甚至是笑声。那些曾经整齐划一的灰影，如今散乱各处，或自相残杀，或原地崩溃，再无组织可言。
“它们撑不住了。”洛尘开口，声音平静。
萧寒甩了甩手腕，雷葫芦重新挂回腰间。“接下来呢？”
“让它们彻底不信自己。”洛尘说着，伸手探入翡翠香囊。
香料空间内，一朵从未见过的花正在生长。花瓣漆黑如夜，边缘泛着血红纹路，花心深处有一粒金色花蕊，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跳动。这是系统刚刚解锁的新材料——**惑心昙**，传说能引发深层自我否定。
他取出三片花瓣，轻轻放入新调制的香液中。液体立刻变得粘稠，颜色由银转暗，像是被染上了阴影。
婉清察觉到变化，冰丝微微收缩，护在洛尘身前。“这一瓶不一样。”
“不一样。”洛尘点头，“之前是让它们怀疑别人，现在是让它们否定自己。”
萧寒盯着那瓶新香水，眼神微凝。“够强吗？”
“够。”洛尘将香水注入一支空玉管，“只要它们还保留一丝‘存在’的念头，这香味就能把它变成‘我不该存在’。”
他抬起手，风刃再次成型。
这一次，他没有瞄准单个目标，而是将玉管中的香水全部释放，借由风刃与残存雷气混合，形成一片弥漫全场的暗雾。雾气缓慢下沉，贴着地面蔓延，如同潮水般覆盖整个战场。
最先接触到的是一只正在重组的灵体。它刚凝聚出人形轮廓，暗雾便已缠上双腿。它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后缓缓低头，双手抱住头颅，身体剧烈晃动。接着，它猛然抬头，对着虚空大喊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整个人从内部炸开，化作无数碎片消散。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凡是被暗雾触及的灵体，无一例外开始自毁。有的撕扯自身，有的跪地颤抖，有的直接崩解成点点灰光，随风飘散。
迷雾开始变薄。
那些原本密布四周的灰影，此刻只剩零星几团还在挣扎。它们不再进攻，也不再融合，只是呆立原地，像是失去了所有行动依据。
洛尘站在三人中央，手中玉管已空。他看着满地残雾与碎裂的灵体痕迹，眼神清明。
“它们快不行了。”他说。
萧寒活动了下手腕，雷弧在指尖跳跃。“最后一波？”
婉清没有回答，只是将冰丝重新拉紧，护网收缩至最小范围，牢牢守住核心区域。
洛尘再度伸手探入香囊。
这一次，他的指尖触碰到一颗温热的种子。那是系统奖励的稀有材料——**破妄莲子**，据说能唤醒沉沦者的本真意识，也能彻底抹去虚假存在的根基。
他刚握住种子，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不是嘶吼，也不是爆炸。
而是一声清晰的叹息。
来自迷雾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