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谁，一听说自家小孩不见了，急得跟什么似的，能量波动紊乱得差点把侦探那小破屋给震塌了，二话不说就要往这边冲，拉都拉不住呢～”
托雷基亚歪着头，笑容越发灿烂，带着洞悉一切的恶劣：“还说什么‘处理’、‘送走’？K，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可骗不了我们，也骗不了你自己吧？真要舍得，你刚才抱那孩子的时候，手抖什么？嗯？”
“托雷基亚！” 伏井出K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带着被戳穿心事的羞恼和一丝慌乱，声音陡然拔高，打断了他的话。
然而，他这过激的反应，恰恰印证了托雷基亚话语的真实性。
墙角，朝仓陆听着这一切，哭泣的声音微微一顿。
急得能量紊乱......二话不说就往这边冲......抱他的时候手在抖......
这些细节，与他刚才听到的冰冷无情的“处理”、“送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那个看起来冷漠严肃的叔叔......他的爸爸......其实是在乎他的吗？那些冰冷的话语，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巨大的困惑涌上心头，暂时压过了纯粹的伤心。他依旧在流泪，但不再是全然绝望的哭泣，而是混杂了震惊、委屈，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微弱的期盼。
他偷偷地，将脸从膝盖上抬起一点点，湿润的眼睛透过泪光，小心翼翼地望向客厅里那个穿着西装、此刻正因为被说中心事而显得有些狼狈的父亲。
伽古拉的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伏井出K背对着众人，肩膀的线条依旧僵硬，但那份决绝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
托雷基亚的调侃更是像一把钥匙，试图撬开他紧闭的心门。
伽古拉看着伏井出K挣扎的背影，缓缓走上前几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继续说道：
“K，我不知道你和贝利亚究竟在计划着什么。”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伏井出K的躯壳，直视他内心最深的矛盾 “我也知道，贝利亚对你来说，意味着一切。”
伏井出K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但是” 伽古拉话锋一转，语气加重 “看着这个孩子，你真的能做到，再一次亲手把他推开，把他丢到一个未知的、可能充满利用和危险的环境里吗？就像你当初把他留在那座冰冷的观星台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伏井出K心中最痛、最不愿面对的记忆。他猛地闭上眼，呼吸变得粗重了几分。
“喂喂，伽古伽古，你跟他说这么多大道理，他那个被贝利亚塞满的脑子转不过弯来的！” 托雷基亚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凑近了些，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用一种“这多简单”的语气说道：
“要我说，你想那么多干嘛？” 他朝着卧室的方向努了努嘴 “直接把那小家伙带回去养着呗！”
这话一出，连伽古拉都挑了挑眉，看向他。
伏井出K也倏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语出惊人的托雷基亚。
托雷基亚对他们的反应毫不在意，脸上挂着那副“你们真笨”的笑容，慢悠悠地分析道：“就算，我是说就算，贝利亚哪天真的复活了.........”
他故意拉长了“真的”两个字，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弄。
“.........以你，伏井出K，对他而言的重要程度，难道他还会因为这点‘小事’跟你翻脸不成？” 托雷基亚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他凑近伏井出K，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暧昧和意味深长：
“我们可是知道的......当初他‘需要’一个孩子的时候，可是率先拉着你.........”
后面的话，托雷基亚没有明说，但那刻意停顿和暧昧的语气，已经足够让在场的成年人心领神会，那指的是贝利亚选择伏井出K作为基因提供者之一，共同“创造”朝仓陆的过往。
托雷基亚直起身，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所以咯，你怕什么？养着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就算贝利亚回来了，难道还能说你做得不对？说不定......他还会觉得你这样挺好呢？”
伏井出K被这离经叛道却又直指核心的言论震得心神剧颤，他猛地看向托雷基亚，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被窥破最深层秘密的惊骇，声音干涩而紧绷：
“你......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托雷基亚闻言，脸上那恶劣的笑容瞬间放大，仿佛就等着他问这句。他悠哉悠哉地晃了晃食指，语气带着十足的戏谑：
“哎呀呀，K，你这就不记得啦？” 他故意用一种夸张的口吻说道 “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在某个小行星带的酒吧里，抱着酒瓶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就开始拉着人‘倾诉衷肠’......”
他瞥了一眼旁边抱臂看戏的伽古拉，笑嘻嘻地补充道：“伽古当时也在场哦，他可以作证！要不是我们后面死活拦着你，你怕是连你和贝利亚sama具体是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干了哪档子事.........所有细节都要一五一十地全部抖落出来了呢！”
伽古拉适时地发出一声冷哼，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确认了托雷基亚所言非虚。他甚至带着点嫌弃的语气，淡淡地补了一刀，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还描述了细节。确实，要不是后面拦住你，你连时间和地点都要说出来了。”
轰——！
伏井出K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整张脸，连同脖子根，瞬间变得通红！他一直以来精心维持的冷静克制的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一个角落。
那种最深处的、被他视为与贝利亚sama之间最隐秘联系的过往，竟然在自己醉酒后......以如此不堪的方式......被这两个家伙知道了？！
极致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再也无法维持站姿，猛地抬起手，用手掌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也能挡住那火辣辣的尴尬和懊悔。他甚至能感觉到指尖下的皮肤烫得惊人。
“我......我......” 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整个人都矮了一截，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所有的辩解、所有的坚持，在这铁证如山的“丑事”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伏井出K捂着脸，极致的羞耻感如同烈焰灼烧着他的理智。然而，在这片混乱的灼热之下，更深层、更冰冷的恐惧如同暗礁，悄然浮出心海。
【他不能带他回去。】
这个念头带着决绝的寒意，瞬间压过了之前的动摇。
【如果......如果我把他带回去，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每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勾勒出那些画面：餐桌上多一副属于孩子的碗筷，空荡的房间里会充满稚嫩的笑语，生病时会有小小的、依赖的身影蜷缩在身边，取得一点点进步时，那双眼睛里会闪烁出明亮的光彩......这些平凡却温暖的日常，是他漫长而冰冷的、只为贝利亚sama而活的生命中，从未敢奢求，也绝不敢触碰的禁忌。
【我会习惯他的存在。我会开始在乎他今天开不开心，有没有吃饱，会不会受伤......我会忍不住将他护在身后，会因为他一个依赖的眼神而心软......】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恐慌般的战栗。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贝利亚sama回来了.........“计划”需要.........如果需要我亲手.........】
他甚至不敢在脑海中完整地复现那个场景，需要他再次为了贝利亚sama的宏图，将这个已经融入他生命的孩子推入深渊。他还能像当初丢弃在观星台时那样，硬起心肠，告诉自己这只是“必要的牺牲”吗？
【我不能再......不能再让自己有弱点了。】 他痛苦地想着，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尤其是......一个我可能根本无法割舍的弱点。一个会让我在关键时刻.........下不去手的弱点。】
这才是他最深的恐惧。不是不爱，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害怕那份一旦滋生便无法控制的感情，会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最终动摇他对贝利亚sama的绝对忠诚，让他变得优柔寡断，让他......在宿命降临的时刻，因为这份私心而铸下大错。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抗拒，都源于此。他宁愿现在就用冰冷的“处理”和“送走”来斩断一切可能，也不愿在未来面临那个可能让他崩溃的选择。
伏井出K捂着脸，内心的恐惧与挣扎如同风暴般肆虐。他所有的理智都在叫嚣着“远离”、“送走”，以绝后患。
伽古拉和托雷基亚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伽古拉微微摇头，示意暂时不必再劝。托雷基亚撇了撇嘴，显然对这种顽固感到不耐烦。
就在客厅陷入一种无奈的僵持，伏井出K几乎要再次硬起心肠做出决定时，托雷基亚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他踱步到伏井出K面前，无视对方依旧捂着脸的抗拒姿态，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精准地刺向伏井出K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K，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托雷基亚的眸中闪烁着冷光 “你以为把他送走，丢给那些不知所谓的‘残部’，就是对他好？就是解决了你的‘弱点’？”
他微微俯身，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剖析：“我们来做个假设，就算你狠下心，把他送走了。然后呢？”
“你想想，那孩子身上有什么？” 托雷基亚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他遗传了你的斯特鲁姆器官，同时又拥有贝利亚的基因。”
“一个活生生的、拥有如此‘珍贵’且‘特殊’体质的孩子，流落在外，落在那些所谓的‘残部’，或者......其他任何嗅到‘价值’的势力手中。” 托雷基亚的声音压低，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暗示 “你觉得，他会很‘安全’吗？”
“你觉得，那些家伙会把他当成需要呵护的‘殿下’供起来，还是......把他视为一个移动的‘宝藏’，一个绝佳的‘实验品’，甚至......一个可以用来要挟你，或者未来可能复活的那位的......‘完美人质’？”
这番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剖开了伏井出K一直试图回避的、血淋淋的现实。
他猛地放下手，脸上血色尽褪，瞳孔骤然收缩。
是啊......他怎么会没想到？小陆不仅仅是贝利亚sama的儿子，他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引人垂涎的“珍宝”。
斯特鲁姆器官的能量转化特性，加上贝利亚强大的黑暗基因.........这组合在黑市和那些疯狂的研究者眼里，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素材”！
今天发生的绑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
伏井出K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一股比之前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那不再是对于自己可能产生感情的恐惧，而是对于小陆未来处境的、实实在在的担忧和恐慌！
将小陆送走，非但不能“保护”他，反而可能将他推向更危险、更不可控的深渊！那些残部，良莠不齐，谁能保证他们的忠诚和善意？谁能保证他们不会为了利益而出卖小陆？
看到伏井出K瞬间大变的脸色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惶，托雷基亚知道，他的话击中了要害。他直起身，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结论：
“所以，K，别自欺欺人了。把他放在你眼皮子底下，或许才是目前看来......最不坏的选择。至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伏井出K “你有能力，也有动机，去保护他，不是吗？”
托雷基亚的话像最后一块巨石，投入伏井出K早已波涛汹涌的心湖，激起了决定性的浪涛。
他猛地放下手，脸上不再是羞耻的红晕，而是失去血色的苍白。双眼剧烈地闪烁着，里面充满了被赤裸裸的现实击中的惊惶和剧烈的挣扎。
【斯特鲁姆器官......基因.........实验品.........人质.........】
这些词语在他脑海中疯狂盘旋，与他内心深处那个被遗弃在观星台、瑟瑟发抖的婴儿身影重叠在一起。
他之前所有的顾虑，对产生感情的恐惧，对动摇忠诚的担忧，在“小陆可能遭受更可怕命运”这个血淋淋的可能性面前，突然显得.........那么自私，那么苍白无力。
将他送走，不是保护，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抛弃，甚至可能是将他推向更深的地狱。
伏井出K垂下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仿佛要将冰冷的地板看穿。
整个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伏井出K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显示着他内心正在经历着怎样天翻地覆的权衡。
伽古拉靠在窗边，沉默地观察着，他知道，最后的决定权就在伏井出K自己手中，旁人已无需再多言。
托雷基亚也难得地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而在墙角，朝仓陆屏住了呼吸。
他听到了所有可怕的词汇——“实验品”、“人质”、“宝藏”。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但那冰冷的语调和不祥的暗示，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小陆紧张地攥紧了衣角，身体因为恐惧和期待而微微发抖。他不敢再哭泣，生怕一点点声音就会打扰到父亲的思考，影响到那个关乎他命运的决定。
他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伏井出K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他......会怎么选择？
是会再次狠心将他推开，让小陆去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还是.........会像托雷基亚叔叔说的那样，把他留在身边，保护他？
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伏井出K依旧低着头，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微微颤动的指尖泄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小陆的期盼，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染上了一丝不安和绝望。是不是......爸爸还是不愿意要他？是不是他终究.........只是一个麻烦？
就在小陆眼中的光芒即将再次黯淡下去，泪水即将重新涌出之时——
伏井出K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又重组了。一种混合着疲惫、决绝，以及一丝破釜沉舟般坚定的复杂情绪，在他眼中沉淀下来。
他没有回答伽古拉，也没有理会托雷基亚那看好戏的眼神。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越过客厅的空间，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墙角，那个他们早已感知到的、小小的、正在偷看的身影上。
他的声音不再沙哑，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小陆。”
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生涩，却又无比自然。
“过来一下。”
墙角后的朝仓陆浑身一颤！
爸爸......爸爸看到他了！而且，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小陆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带来一阵失重般的眩晕。他怯生生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蹲得太久，腿有些发麻，小小的身子晃了一下。
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尤其是伏井出k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他攥着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一步一步，像只受惊的小动物，慢吞吞地挪到了客厅中央，在距离伏井出K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依旧低着头，盯着自己脏兮兮的袜子尖，小小的肩膀缩着，全身都写满了不安和紧张，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伽古拉和托雷基亚都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伽古拉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而托雷基亚的嘴角则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弧度。
伏井出K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浑身散发着恐惧和不安的孩子，看着他颈侧还未完全消退的红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平复自己同样不平静的内心。过了几秒，他才开口道：
“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愿意跟我回去吗？”
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伏井出K自己都感到一阵轻微的战栗。这不仅仅是一个询问，这更像是一个承诺，一个他将要主动背负起的、沉重而未知的责任。
小陆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伏井出K。
那双眼眸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光。
......是在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回家吗？
不是“处理”，不是“送走”，是“回去”？
巨大的惊喜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恐惧和委屈。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伤心和绝望，而是失而复得般的巨大喜悦和激动。
他用力地点头，小小的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哽咽着，用带着浓浓哭腔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回答：
“愿、愿意！我愿意！爸爸！”
这一声“爸爸”，他喊得无比自然，仿佛已经在心中练习了千百遍。
伏井出K听着这声呼唤，看着孩子眼中那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渴望，一直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着小陆，极其轻微地......伸出了手。
那是一个略显僵硬，却意义非凡的动作。
小陆看着那只伸向他的手，愣了一下，随即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他几乎是扑了过去，伸出自己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却又坚定地，抓住了伏井出K的一根手指。
那手指微凉，带着薄茧，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看着这一幕，托雷基亚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转身重新窝了回去，仿佛对后续发展失去了兴趣。伽古拉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
伏井出K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孩子那微小却真实的温度和力道，心中那片冰冷的荒原，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有微弱却顽强的光，照了进来。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窗边沉默不语的伽古拉直起身，打破了这略显煽情的氛围。他拍了拍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淡，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行了。” 他言简意赅地说道，目光扫过伏井出K和小陆 “你的事情算是搞定了。我也该回去了。”
“诶——？不要嘛！” 托雷基亚立刻发出了不满的拖长音，他像没骨头似的瘫着，眼眸控诉地看向伽古拉 “这么着急回去干嘛？事情解决了，难道不该庆祝一下吗？”
他立刻坐直身体，手指指向依旧牵着小陆手的伏井出K，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理直气壮讨债的表情：“而且！K还欠我一次大餐呢！怎么能让他赖账！”
他凑近伽古拉，试图用歪理说服他：“要么，我们吃完大餐再回去？要么......” 他眼珠一转，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看向伏井出K “K，你跟你儿子，干脆跟着我们回去算了？反正你在地球那边也有住处吧？正好让两个小家伙认识一下，说不定还能一起玩呢？”
这个提议让伏井出K眉头微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因为“大餐”和“一起玩”而眼睛微微发亮的小陆。
伽古拉闻言，直接送给托雷基亚一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我家就一间客房。”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恶劣的调侃，故意问道 “怎么，你是想跟着泰罗他们一起去住？重温一下光之国的集体生活？”
托雷基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嘴角向下撇，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写满了“拒绝”。让他去跟泰罗他们挤那个小旅舍？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让他浑身不舒服！
“啧！” 托雷基亚嫌弃地咂了下嘴，重新瘫回沙发，小声嘟囔 “那还是算了......”
眼看托雷基亚消停下来，伏井出K也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他轻轻捏了捏小陆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转向伽古拉和托雷基亚，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条理：
“大餐的事情，我记着。” 他先是对托雷基亚说，算是承认了这份“债务”。
“不过现在，” 他低头看了一眼正仰头望着他的小陆 “我得先带小陆去办一些必要的手续。”
他需要为小陆安排新的身份，落实监护关系，确保在地球生活的合法性，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经历了今天的绑架事件，他不能再让小陆处于任何法律或身份上的模糊地带。
伽古拉对此表示理解，点了点头：“随你。” 他本来也没指望伏井出K会跟他们一起回去。
托雷基亚虽然对不能立刻吃到“大餐”有些不满，但也知道正事要紧，只是哼哼了两声，算是默认。
伏井出K不再多言，他牵着小陆的手，感受着那小小的力道，对伽古拉和托雷基亚微微颔首示意，便准备带着孩子离开这个临时安全屋，去面对他们作为“父子”的第一项正式事务。
小陆紧紧跟着父亲的脚步，虽然对未来依旧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拥有了归属感后的安心和一丝对新生活的期待。
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那两个气质独特、帮了爸爸和他很多的叔叔，小小的心里，将这份混乱却温暖的记忆悄悄收藏。
伏井出K牵着小陆的手，走到玄关处。那里摆放着一双看起来崭新、尺码却正合适的小运动鞋，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小陆看着鞋子，正准备像在福利院时那样自己蹲下穿鞋，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却先他一步，自然而然地拿起了那只鞋子。
小陆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伏井出K已经单膝蹲跪在他面前。
“抬脚。” 伏井出K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细心。
小陆愣愣地抬起一只脚，看着那个气质冷峻的男人，此刻正低着头，专注地为他穿鞋、系好鞋带。那双眼睛，此刻正落在他的鞋面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一种陌生的、被珍视的感觉涌上小陆心头，让他的脸颊微微发烫，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暖又胀。他乖乖地配合着，让伏井出K为他穿好另一只鞋。
鞋子穿好，小陆以为会让他自己走，却没想到伏井出K并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手臂稍稍用力，直接将他稳稳地抱了起来，让他坐在了自己结实的手臂上。
“！” 小陆低低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伏井出K的脖子，小脸上满是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这个姿势......好高，也好......亲密。他能闻到爸爸身上淡淡的、像是书卷的气息。
伏井出K调整了一下抱姿，确保小陆坐得舒服。他抱着孩子，转身面向客厅里的伽古拉和托雷基亚。
“我们先走了。” 伏井出K言简意赅地说道。
被爸爸抱着，视野变高的小陆，也鼓起勇气，看向那两个给了他深刻印象的叔叔。他记得是那个冷冰冰的叔叔和那个笑得有点坏坏的叔叔帮爸爸一起来救他的。他学着爸爸的样子，乖巧地、用还带着点奶气的声音小声说：
“叔叔们再见”
伽古拉看着被伏井出K抱在怀里、显得格外幼小乖巧的朝仓陆，又看了看伏井出K那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气息却莫名柔和了几分的状态，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淡淡应了一声：“嗯。”
托雷基亚则像是发现了什么新乐子，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带着戏谑的笑容，对着小陆挥了挥手，语气轻快：“拜拜啦，小不点～要好好听你爸爸的话哦～下次见面，记得提醒他请我吃大餐！”
小陆似懂非懂，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伏井出K懒得理会托雷基亚的调侃，对着伽古拉微微颔首，便抱着小陆，转身走出了公寓大门。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将客厅内的光影与谈话声隔绝。
伏井出K抱着怀里这份沉甸甸的、温暖的“责任”，走向电梯。小陆安静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小手依旧搂着他的脖子，感受着父亲怀抱的坚实和稳定。
新的生活，似乎就在这条通往楼下的电梯里，悄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