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皮宇宙人吓得手一抖,探测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但那刺耳的警报声和贝利亚的名字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
“贝、贝利亚......这家伙......这家伙该不会是贝利亚的儿子吧?!”树皮宇宙人声音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他那四只复眼因为惊骇而剧烈收缩。
那个融蜡宇宙人也僵住了,手中闪着寒光的手术钳“铛啷”落地,粘稠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加速融化,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贝利亚......那个黑暗皇帝.........他不是早就死了吗?!”另一个长得像多节昆虫、发出窸窣声音的宇宙人惊恐地后退,撞倒了一个生锈的油桶。
一时间,仓库里弥漫开一种近乎凝滞的恐慌。贝利亚的凶名,即使在他死后,依旧如同噩梦般萦绕在许多宇宙人的心头。绑架、甚至打算解剖他的儿子?这简直是自取灭亡!
老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得愣了一下,脸上的红光都黯淡了几分。但随即,对财富的贪婪迅速压过了最初的恐惧。他猛地一脚踩碎了还在发出杂音的探测器,发出沉闷的巨响,将手下从恐慌中惊醒。
“闭嘴!都给我冷静点!”老大低吼道,声音如同滚石 “贝利亚早就死了!死得透透的!被光之国那帮家伙轰得渣都不剩了!一个死人,能拿我们怎么样?!”
他环视着瑟瑟发抖的手下,岩石缝隙中透出的红光带着蛊惑和狠厉:“你们怕什么?一个死掉的恶魔,难道还能从地狱里爬出来找我们算账吗?”
他指着蜷缩在金属箱上、因为听到“贝利亚”和“儿子”这些词而愣住、连哭泣都忘了的朝仓陆,声音充满了煽动性:“看看我们面前是什么?一个拥有斯特鲁姆器官和贝利亚基因的‘完美造物’!这是宇宙黑市千年难遇的极品!想想看,那些崇拜贝利亚力量的疯子,那些渴望研究黑暗基因的科学家,那些追求极致能量的收藏家.........他们会为了这个小鬼付出怎样的代价?!”
“想想那堆积如山的宇宙币!想想那些强大的武器和资源!有了这笔钱,我们就能组建自己的势力,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再也不用干这种小打小闹的勾当!” 老大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试图用贪婪驱散手下心中的恐惧。
手下们面面相觑,恐惧依旧存在,但老大描绘的美好前景和那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像毒药一样侵蚀着他们的理智。
树皮宇宙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融蜡宇宙人重新捡起了手术钳,多节昆虫宇宙人发出了表示同意的窸窣声。
是啊,贝利亚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为了这笔足以改变命运的财富,冒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而此刻的朝仓陆,大脑一片空白。
“贝利亚”.........“儿子”.........
这些词汇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他虽然年纪小,但也隐约知道“贝利亚”是一个很可怕、很邪恶的名字。那些坏人.........是在说他的父亲是贝利亚吗?
原来......原来他不是被普通的父母遗弃的。他的父亲,是那个传说中的黑暗皇帝,是带来毁灭和灾难的恶魔.........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被丢在福利院门口,无人问津吗?是因为他身上流淌着这样邪恶的血脉,所以才不配拥有家人和温暖吗?
一股比被绑架时更深的冰冷和绝望笼罩了他。他一直以来的困惑和委屈,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残酷的答案。
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混合了被命运抛弃的痛苦和对自身存在的迷茫。他低下头,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
看着手下们眼中重新燃起的贪婪火焰,满意地低吼一声。他转向蜷缩着的朝仓陆,岩石般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改变计划。” 他粗声宣布 “不摘除器官了。一个活着的、拥有贝利亚血脉和斯特鲁姆器官的‘藏品’,比单独一个器官更有噱头,也能在黑市上掀起更大的风浪,卖出我们想象不到的天价!”
他示意那个融蜡宇宙人:“给他注射镇静剂,确保他在运输途中不会惹麻烦。动作轻点,别损坏了我们的‘商品’。”
融蜡宇宙人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放下了手术钳,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一支装有浑浊液体的注射器。他一步步朝朝仓陆逼近,粘稠的脚步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朝仓陆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针头,恐惧再次压倒了他刚刚升起的绝望。他拼命向后缩去,被束缚的手脚徒劳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被胶带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不要!我不要打针!不要被卖掉!】
就在那冰冷的针尖即将刺入朝仓陆手臂的瞬间,男孩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被缚的双手猛地一挣,手肘狠狠撞在融蜡宇宙人拿着注射器的手腕上!
“啪嗒!”
注射器脱手飞出,掉在肮脏的地面上,浑浊的液体从针头渗出。
“小杂种!” 融蜡宇宙人恼羞成怒,粘稠的脸上扭曲出狰狞的表情。他不再顾忌什么“商品完整性”,扬起手臂,狠狠一掌掴在朝仓陆的侧颈上!
“唔!”小陆只觉得眼前一黑,所有的声音和光线瞬间远去,强烈的眩晕和疼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小小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金属箱上,不再动弹。
“废物!连个小鬼都搞不定!”老大不满地低吼 “赶紧把他装进运输箱!我们立刻转移!”
树皮宇宙人和多节昆虫宇宙人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准备将昏迷的朝仓陆塞进一个带有能量抑制功能的金属运输箱里。
就在此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仓库那厚重的金属大门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整个撕扯下来,向内扭曲着轰然倒塌!烟尘弥漫中,三道身影缓缓步入。
为首的伽古拉,蛇心剑已然出鞘,暗紫色的剑刃流淌着不祥的光芒。托雷基亚懒洋洋地跟在后面,指尖跳跃着蓝色的力量。而站在中间,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睛里翻涌着风暴前的死寂。
“伽古拉?!还有托雷基亚?!”格鲁德认出了这两个在宇宙中恶名昭彰的人物,心中一惊,但贪婪压过了警惕 “无幻魔人,混沌使者......这里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不要挡了我们的财路!”
他试图用强硬的语气震慑对方,同时示意手下加快动作。
然而,伏井出K的目光已经越过了他们,死死锁定在那个瘫软在金属箱上、脖颈处带着明显红痕、昏迷不醒的朝仓陆身上。
当他看到孩子毫无生气的样子,看到那掉落在地的注射器,一股怒意在他胸中凝聚。
他用近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颤抖的声音,对身旁的两人说道:
“拜托你们了,伽古拉,托雷基亚。”
托雷基亚闻言,发出一声轻快的低笑,指尖的力量跳跃得更加欢快,他瞥了一眼伏井出K紧握的拳头和苍白的脸色,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记得请我吃饭哦,K~要大餐!”
伽古拉则冷哼一声,蛇心剑挽了个凌厉的剑花,他头也不回地对着伏井出K的方向甩下一句:“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再仔细想想吧!”
话音未落,伽古拉和托雷基亚的身影已然如同鬼魅般射出!
“找死!”老大怒吼一声,岩石身躯爆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挥动着巨大的石拳砸向伽古拉。树皮宇宙人和多节昆虫宇宙人也强忍着恐惧,各自施展能力围攻上来。
然而,他们的反抗在无幻魔人和混沌使者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伽古拉的蛇心剑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每一次挥动都精准而致命,剑光轻易撕裂了树皮宇宙人试图缠绕上来的藤蔓,并将其本体斩为两段!他侧身避开格鲁德的重拳,剑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对方岩石躯体的缝隙。
托雷基亚更是如同在玩一场轻松的游戏,他优雅地穿梭在攻击的间隙,指尖弹出的力量如同拥有生命,精准地击中多节昆虫宇宙人的关节连接处,使其发出痛苦的嘶鸣,节肢身体抽搐着瘫倒在地。
他甚至有空闲对试图偷袭的融蜡宇宙人露出一个“你完了”的微笑,一道粗壮的蓝色电光直接将其彻底碳化,变成一尊焦黑的雕塑。
战斗几乎在开始瞬间就呈现出一边倒的碾压态势。
而伏井出K,在伽古拉和托雷基亚迎敌的瞬间,就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了金属箱。他无视了身后激烈的能量碰撞和惨叫声,眼中只有那个失去意识的孩子。
他冲到箱子旁,动作急切却又在触碰到小陆时变得无比轻柔。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孩子嘴上的胶带,解开束缚带,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小陆颈侧那片刺目的红痕时,指尖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将孩子软乎乎、带着温热却毫无知觉的身体紧紧地、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那轻飘飘的重量此刻却像一座山压在他的心上。愧疚如同潮水般涌来。
如果他再晚来一步.........如果他能更早发现.........如果他没有因为那些固执的念头而将小陆独自留在这里.........
巨大的后怕让他几乎窒息,他收紧了手臂,将脸颊轻轻贴在小陆冰凉的发顶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撕裂胸膛的心痛和失而复得的庆幸。
“对不起......小陆......爸爸来了.........”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身后,战斗的喧嚣已然平息。
伽古拉甩了甩蛇心剑上并不存在的灰烬,剑光收敛,归入剑鞘。他环顾四周,仓库内一片狼藉,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宇宙人已经变成了地上形态各异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能量灼烧和某些奇怪体液混合的刺鼻气味。
托雷基亚优雅地避开地上的一滩融蜡,指尖跳跃的力量悄然熄灭,他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场无聊的暖身运动,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慵懒:“这就结束了?真没劲,连热身都算不上。”
伽古拉没理会托雷基亚的抱怨,他走到伏井出K身边,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朝仓陆身上,眉头微蹙:“他怎么样?”
伏井出K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汹涌的情绪中抽离出一丝理智。他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小陆的呼吸和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颈部的红肿令人心疼,但好在没有伤及骨骼。
“颈部受击,暂时昏迷。需要进一步检查和休息。” 他的声音依旧干涩,但已经恢复了部分冷静。
“现在去哪?”伽古拉言简意赅地问。这里显然不是久留之地。
伏井出K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去我在这边的住所。” 他报了一个位于城市另一端,相对隐蔽的高档公寓地址。那里是他在地球的一个屋子,设施齐全,也更安静,适合让小陆休养。
“走吧。”伽古拉点头,没有多问。
托雷基亚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去看看K这副难得的“慈父”模样也挺有趣。
三人不再耽搁,由伏井出K抱着小陆,迅速离开了这片弥漫着血腥和绝望气息的废弃工厂。他们隐匿身形,以超越常理的速度穿梭在城市的光影之间,朝着目的地赶去。
路途不近。伏井出K将小陆稳稳地横抱在胸前,尽量让自己的步伐保持平稳,减少颠簸。孩子的脑袋无力地靠在他的臂弯里,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西装面料,呼吸微弱而均匀。
途中,或许是颠簸,朝仓陆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一片模糊,光线昏暗,只能感觉到自己在移动,被一个人抱着。颈后传来阵阵闷痛,让他很不舒服。他下意识地嘤咛了一声,视线努力聚焦,隐约看到了一个下颌的轮廓.........
是谁?......谁在抱在我?
我已经被卖了吗?.........还是有人救了我?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疲惫感再次袭来,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微弱的意识。眼皮沉重地合上,他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之中,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伏井出K清晰地感受到了怀中孩子那短暂的苏醒和随即更深的昏迷。那一声无意识的嘤咛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心尖,让他抱着孩子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生怕弄疼了他。
他低头,看着小陆再次昏睡过去苍白的小脸,那毫无防备依赖在他怀里的姿态,让一种酸涩而柔软的情绪几乎冲垮他惯常的冷漠外壳。
他们终于抵达了位于高级公寓顶层的安全屋。这里装修简洁冷硬,一如他给人的感觉,但该有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伏井出K径直走向卧室,动作轻柔地将朝仓陆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他单膝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孩子脱掉鞋子和外套,拉过蓬松温暖的羽绒被,仔细地盖到他的下巴处,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凝视着沉睡中的小陆。孩子颈侧的红肿在卧室柔和的灯光下依然明显,像一根刺扎在他的眼里。
他伸出手,指尖悬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极其轻柔地拂开了小陆额前汗湿的碎发。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是生命存在的证明。
伽古拉靠在门框上,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托雷基亚则不知从哪里摸出了那个小本本,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嘴里无声地嘀咕着什么,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的兴趣。
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朝仓陆平稳而轻微的呼吸声,以及伏井出K那沉重无比的凝视。
外面的城市灯火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这冰冷的房间里,勾勒出这一幅静谧的画面。
伏井出K知道,有些东西,从他决定冲出去寻找小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一样了。而他与这个孩子之间,那被他亲手斩断又复杂缠绕的线,似乎再次被命运,或者说,被他自己笨拙地、艰难地,重新系上了一个结。
............
朝仓陆是在一阵颈后闷痛和喉咙干渴中醒来的。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又下意识去摸隐隐作痛的脖子,触碰到一片轻微的肿胀。意识逐渐回笼,记忆如同碎片般涌入脑海——被绑架、黑暗的仓库、可怕的宇宙人、闪着寒光的针头、还有.........那个名字.........贝利亚.........
他猛地坐起身,心脏因为恐惧而急促跳动。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房间很大,装修是简洁的冷色调,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床铺柔软温暖,灯光柔和,与他之前待过的那个肮脏恐怖的仓库天差地别。
这是哪里?他被救了吗?还是.........被转手卖到了另一个地方?
小陆心里充满了不安。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外面很安静,似乎没有人。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拧动门把手,推开一条缝隙。门外是一条安静的走廊。他像只受惊的小鹿,贴着墙壁,一点点向外挪动。
走到一个拐角处,他听到了隐约的谈话声。他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向外望去。
客厅里,三个男人或坐或站。
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得笔直,好像是他昏迷前隐约看到的那个轮廓。
另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正慵懒地陷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吸管被他咬在嘴里。
他吸了一口,随即皱起好看的眉头,嫌弃地抱怨道:“啧,这家的奶茶味道真不怎么样,糖放得太少了,珍珠也不够q弹。”
而第三个男人则抱臂倚在窗边,目光锐利地扫过伏井出K僵直的背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审视:
“所以说,K,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托雷基亚放下那杯被他评为“不合格”的奶茶,饶有兴致地看向伏井出K,仿佛也在等待他的答案。
伽古拉见伏井出K依旧沉默,继续说道:“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想好吗?”
拐角处,朝仓陆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处理......孩子.........是在说他吗?
这个叔叔.........他打算怎么“处理”自己?
刚刚升起的一丝获救的希望瞬间被冰冷的恐惧覆盖。他果然.........还是不被需要的吗?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儿子,所以连救了他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这个麻烦?
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伤心而微微颤抖,眼泪无声地蓄满了眼眶。他不敢再听下去,缩回脑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里。
原来,无论在哪里,他都只是一个......不被欢迎的、需要被“处理”掉的.........多余的存在。
客厅里,伏井出K依旧沉默着,伽古拉的问题和托雷基亚探究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他周身。
客厅里,空气仿佛因为伏井出K的沉默而凝固。
伽古拉的问题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却没有激起预期的涟漪。托雷基亚饶有兴味的目光在伏井出K僵硬的身影和伽古拉略带不耐的脸上来回扫视,像是在欣赏一出默剧。
终于,伏井出K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冷静:“我打算联系贝利亚sama的残部。”
伽古拉闻言,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抱臂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肘:“所以,绕了一圈,你还是不打算自己带着他?” 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伏井出K试图筑起的心防 “把他交给那些对你、甚至对贝利亚都未必忠心的所谓‘残党’?K,你是在逃避,还是觉得这样才算‘物归原主’?”
托雷基亚立刻来了精神,像是找到了绝佳的嘲讽切入点,他放下那杯难喝的奶茶,身体前倾,眼眸闪烁着恶意的光芒,语气轻佻而刻薄:“哇哦~真是感天动地的‘忠诚’啊!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自己养,反而要巴巴地送去给已故主子的手下?K啊K,你这脑子里除了贝利亚,是不是就装不下别的了?连当爹的责任都要推给别人?你这父亲当得可真是......别出心裁呢!”
面对两人的质疑和嘲讽,伏井出K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他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他们,声音却冷硬了几分:“他是贝利亚sama的孩子,我......只是一个斯特鲁姆星人,一个失败者。我没有资格,以亲人的身份.........”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自卑与固执显而易见。他将自己对贝利亚的狂热崇拜与对自身价值的否定,扭曲成了拒绝承担父亲责任的借口。
然而,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带着一丝几乎是反击般的尖锐,投向了正看好戏的托雷基亚:
“另外,托雷基亚,在指责别人之前,先处理好你自己的麻烦如何?泰罗和泰迦.........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匕首,瞬间刺破了托雷基亚那副事不关己的嘲弄面具。
托雷基亚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眼中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狼狈和愠怒。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语气变得危险而冰冷:“K!你——!”
“我什么?”伏井出K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至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愿意为贝利亚sama付出一切。而你呢?沉溺于混沌,玩弄他人的情感,连面对自己血脉的勇气都没有。我们......谁更可悲?”
这直白而尖锐的反问,让托雷基亚彻底噎住,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那些惯用的诡辩和嘲讽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伽古拉在一旁挑了挑眉,似乎对伏井出K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感到些许意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僵持。
在冰冷的墙角,朝仓陆蜷缩着,客厅里的对话如同惊雷,一遍遍在他脑海中炸响。
“......亲生儿子......”
“......没有资格以亲人的身份......”
“......联系贝利亚sama的残部......”
“......处理......”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让他无法置信也无法承受的真相。
那个穿着西装、将他从黑暗仓库中救出来、怀抱带着陌生又隐约熟悉的叔叔,是他的亲生父亲?
这个消息比得知贝利亚是他父亲时,带来的冲击更为直接和猛烈。贝利亚是遥远而模糊的恐怖传闻,可伏井出K是真实出现在他面前,触碰过他,将他从绝望中带离的人。
一天之内,他不仅知道了自己那个声名狼藉的生物学父亲是谁,更知道了这个刚刚才将他从险境中救出的男人,竟然是他的......爸爸?
巨大的震惊让他暂时忘记了哭泣,只是瞪大了盈满泪水的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仿佛想从那些花纹里找到这一切都是幻觉的证据。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爸爸明明知道他是谁,却从不与他相认?为什么在他被绑架、最害怕无助的时候,才出现?又为什么.........在救了他之后,说的不是安抚,而是“没有资格”,是“联系残部”,是冰冷的“处理”?
一种被彻底抛弃、不被需要的伤心,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因获救而产生的一丝微弱暖意。
他原来不是没有父亲,他只是.........有一个不想要他的父亲。
这个认知比单纯的“孤儿”身份更让他痛苦。如果从未拥有,或许不会奢望。可偏偏在他刚刚触碰到一丝血缘的羁绊时,却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推开。
但客厅里大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伏井出K那句“我们谁更可悲”的反问,让托雷基亚一时语塞,脸色阴沉。客厅里的气氛紧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就在这时,一直抱臂旁观的伽古拉,忽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这声叹息打破了僵持,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墙角那个偷偷哭泣的孩子。
伽古拉的目光落在伏井出K紧绷的脊背上,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嘲讽,反而带上了一种近乎无奈的平静:
“K,”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你想想自己之前干的事情。”
伏井出K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伽古拉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入伏井出K,也传入了墙角小陆的耳中:“你把他制造出来,又把他丢弃。现在,你费尽心思,甚至不惜拉上我们,把他从那些渣滓手里救回来......然后,你告诉我,你还是要把他送到贝利亚那些不知所谓的‘残部’手里?”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理解:“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想想你之前的选择导致了什么,再想想你现在要做的,会不会让他重蹈覆辙,甚至陷入更糟的境地?那些残部,有几个是真心效忠贝利亚?他们难道不会把他当成工具,或者......更可怕的‘实验品’?”
这番话像重锤一样敲在伏井出K的心上,也像针一样扎在小陆的心上 “制造出来”、“丢弃”......原来他的诞生,并非出于爱,而是......被“制造”的?然后像垃圾一样被丢掉?
小陆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噗嗤——”
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打破了沉重的气氛。托雷基亚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了怒容,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嘲弄表情,他晃着手里空了的奶茶杯,斜睨着伏井出K僵硬的背影,语气轻快又带着十足的调侃:
“哎呀呀,伽古伽古,你跟这个死脑筋说这么多大道理有什么用?” 他拖长了语调,仿佛在分享什么有趣的秘密 “有些人啊,就是嘴硬。嘴上说着‘没资格’、‘要送走’,行动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伏井出K愈发僵硬的背影,才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如同投下另一枚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