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缤猛地将婉儿揽过,弩箭“哆”的一声钉在湖边的廊柱上,箭尾剧烈颤动。
“有刺客!”武断的怒喝声从厢房传出,紧接着是破窗而出的声音。
几乎同时,院墙外传来几声闷响和短促的打斗声。
落英缤已将婉儿护在身后,折扇“唰”地展开,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别出声。”他低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庭院各个角落。
婉儿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
她能感觉到落英缤紧绷的肌肉,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不过片刻,武断提着刀从院外回来,刀尖还滴着血。
“解决了。”他沉声道,“三个人都服毒自尽了。”
落英缤这才稍稍放松,但眉头依然紧锁:“如此看来我们一到太湖,行踪就暴露了。”
婉儿看着廊柱上那支弩箭,忽然道:“这不是来杀我的。”
“小姐怎么知道?”武断不禁一愣。
婉儿拔下那支箭:“他要想杀我,刚才我在院里时有的是机会,为什么非要等我和落公子都在场时下手?”
落英缤上前仔细查看箭矢,脸色微变:“莫非这是警告?”
“对,他们在警告我们,”婉儿轻声道,“告诉我们,他们随时可以取我们的性命。”
武断骂道:“他娘的,这么猖狂?”
婉儿一声不吭,陷入了沉思:“能在赵帮主的地盘上安排刺客,看来这幕后之人的势力很大。”
这一夜,众人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赵帮主闻讯赶来,看到那箭矢,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是我疏忽了。”他愧疚地说,“没想到他们连西山岛都能渗透进来。”
“这不能怨帮主。”婉儿安慰道,“对方既然想算计我,便是防不胜防。”
赵帮主沉吟片刻:“这样吧,我给几位换个住处,岛东头有处小院,更隐蔽些,几乎没人知道。”
众人当即随赵帮主搬到了岛东头的新住处。
这里果然更加僻静,院外就是茂密的竹林,只有一条小径通往码头。
安顿好后,落英缤向婉儿提议道:“婉儿小姐,你总闷在屋里也不是办法,不如出去散散心,顺便也看看这太湖风光?”
婉儿这几日内心也确实郁闷,便点头答应:“也好。”
太湖的傍晚格外美丽。
夕阳西下,湖面泛起金色波光,远山如黛,帆影点点。
三人在湖边漫步,落英缤难得地安静,只是默默走着。
忽然,他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笛:“婉儿小姐可愿听我吹奏一曲?”
婉儿点头:“荣幸之至。”
笛声响起,清越悠扬,在湖面上飘荡,曲调时而婉转,时而激昂,仿佛诉说着什么。
婉儿听得入神,只觉得这笛声格外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一曲终了,落英缤收起竹笛,忽然抽出腰间佩剑:“长夜漫漫,不如我为婉儿小姐舞剑助兴?”
不等婉儿回答,他已经翩然起舞。
剑光如练,在暮色中划出一道道银弧。
他的身姿飘逸灵动,时而如蜻蜓点水,时而如白鹤展翅。
婉儿不禁看得呆了。
只因她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剑舞,仿佛不是在舞剑,而是在作画、在写诗。
武断却皱起眉头,手按在刀柄上。
过了一会儿,他侧目看向正看的出神的婉儿,低语道:“小姐,你不觉得奇怪吗?自从碰到这小子,我们就没好事!”
“武大哥,你是不是讨厌他?”婉儿也低语,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落英缤的身影。
只见此时,落英缤的剑舞越来越快,剑风呼啸,卷起地上落叶。
忽然,他一个转身,剑尖直指竹林深处:“什么人?”
紧接着他变换身形,使一招白鹤穿云,只见一道白影射向竹林中,剑尖已经抵在一个黑影的咽喉。
那黑影僵在原地,手中还握着一把弩箭,箭已搭上弩弓,再迟一步就射出去了。
武断一个箭步钻入竹林,缴了那人的兵器。
“快说!是谁派你来的?”落英缤剑尖微送,在那人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那刺客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见状,武断将腰刀搭在他颈上威胁道:“快说!不然老子宰了你!”
刺客抬起头,瞪了瞪落英缤和武断,然后嘴角一弯,摆出一副冷笑的表情:“老子也不是吓大的!”
话音落地,他身体一颤,嘴角流出了黑血,头往一侧一歪便不动了。
此时婉儿也已进入竹林,她摸了一下那人的颈动脉:“死了,咬碎毒囊”
武断检查了一下刺客的全身后摇头道:“是个死士,他身上没有任何标记。”
落英缤收剑回鞘,面色凝重:“看来我们被盯死了。”
……
回到住处,婉儿独自在房中沉思:“今天这个刺客,明显是冲着落英缤来的。那支弩箭对准的正是舞剑时的他。”
“对方为什么先警告我,然后又来刺杀落英缤?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夜深人静时,婉儿忽然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叩击声。
她警觉地起身,只见窗外站着个人影,是落英缤。
婉儿披衣出门,落英缤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婉儿小姐,”他压低声音,“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婉儿沉吟道:“我觉得,对方似乎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落英缤点头:“我也有同感,他们明明有机会下手,却总是适可而止。”
稍顿了顿,他忽然问:“婉儿小姐可曾记得那日文会上有人吹奏的曲子?”
婉儿稍一愣:“有点印象,怎么了?”
“那是我吹的,”落英缤的声音更低了,“曲子由我师父所作,而我的师父与杨阁老是故交。”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婉儿奇道:“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码头方向火光冲天,将半个夜空都映红了。
“糟了,是漕帮的货船!”落英缤脸色大变。
说话间,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武断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惊慌:“小姐!码头出事了!赵帮主的船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