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一哄而散，嘻嘻哈哈地冲向更衣室。
更衣室里热气腾腾，充满了湿衣服的水汽和少年人的喧闹。
方阳舒一边扒拉着黏在身上的湿衣服，一边抱怨：“这水柱也太冰了！我感觉我骨头缝里都在冒凉气！”
符熙已经换好了干燥的备用制服，正用一条毛巾擦着头发，闻言瞥了他一眼：“是你躲避动作幅度过大，增加了被淋湿的面积。”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衣服不也湿了？”方阳舒不服。
“我是因为防御你的错误走位而被波及。”符熙平静地陈述事实。
羿叶叶在隔壁女更衣室，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带着点幸灾乐祸：“谁让你们俩配合得跟打架似的！我和昭昭就没事！”
“那是昭姐厉害！带得动你！”方阳舒立刻反击。
许昭没参与他们的斗嘴，她已经快速换好衣服，正在整理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她利落的短发发梢滴落。
很快，几人都换好了干爽的衣服，在更衣室外汇合。
“接下来什么课？”羿叶叶问，她还觉得有点冷，搓了搓胳膊。
“《魔植通论》。”符熙看了一眼课程表，“在温室上课。”
“太好了！”羿叶叶眼睛一亮，“温室暖和！”
方阳舒则苦着脸：“又是理论课……能不能申请直接睡过去……”
几人说着话，朝教学楼旁边的魔法植物温室走去。
阳光透过温室的玻璃穹顶洒下来，里面温暖湿润，各种奇异的魔法植物散发着混合的香气。与刚才训练场的湿冷混乱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他们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老师还没来，温室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方阳舒压低声音，对许昭说：“昭姐，刚才教官夸你带队友能力强，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这种‘一带一’的模式，在测评里可能有优势？”
许昭看着温室里一株缓缓摆动着荧光触须的“梦魇藤”，思考了一下：“看测评具体形式。如果侧重小队整体表现，带弱势队友会拖累评分。如果侧重个人在团队中的贡献和价值，则有优势。”
“哦……”方阳舒似懂非懂。
符熙补充：“通常两者都会考虑。所以，我们既需要提升个人能力，也需要优化团队配合，让每个人的长处最大化，短板被弥补。”
羿叶叶点头：“就像今天，昭昭帮我挡住了大部分水柱，我就能专心完成传递动作。如果是我一个人，肯定手忙脚乱完不成。”
“所以我们的战术还得细化。”方阳舒摸着下巴，“比如，遇到强攻型队伍，谁主防，谁骚扰，谁找机会反击？遇到控制消耗型队伍，又该怎么打？”
“需要更多实战数据来制定。”符熙道，“下次训练，可以主动挑战不同类型的小队。”
“同意。”许昭说。
上课铃响。
老师将发光的“月光蕨”放在讲台上，蕨类植物柔和的光晕映着他温和的脸。
“同学们，今天我们不照本宣科。”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温暖的温室，“我们讲讲‘共生’。”
他走到一排长着蓝色浆果的灌木旁：“这是‘寒霜浆果’，它的根系与一种地下的‘暖石菌’共生。浆果提供糖分，菌丝提供热量和矿物质，共同抵御土壤寒冷。缺一不可。”
又指向一株攀附在柱子上的艳丽藤蔓：“‘艳影藤’，它的花朵能分泌致幻香气，吸引特定昆虫。而藤蔓的刺，则保护着在叶片下筑巢的一种小型‘钢喙雀’。雀鸟以侵害藤蔓的害虫为食，藤蔓为雀鸟提供庇护。这也是共生。”
老师的目光扫过学生们：“魔法世界，乃至更广阔的世界，很少有真正孤立的存在。力量、知识、乃至生存本身，往往建立在联系与协作之上。”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个人能力固然重要，但懂得如何与不同的‘伙伴’建立良性的共生关系，往往能走得更远，应对更复杂的挑战。这，或许比学会几个高阶咒语更有价值。”
教室里很安静，连方阳舒都听得有点入神。
羿叶叶小声对许昭说：“老师说得挺有道理的……就像我们，昭昭你厉害，但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应付那么多事也会很累吧？有我们帮忙，哪怕帮得不多，感觉也不一样。”
许昭看着讲台上那株与菌丝共生的浆果灌木，微微点了点头。
符熙也在沉思，似乎在将“共生”的概念与团队战术结合。
方阳舒则想得比较直接：“那咱们这个团队，算哪种共生？昭姐是提供‘热量’的暖石菌？我们是吸收‘糖分’的浆果？”
羿叶叶被他的比喻逗笑了：“那你肯定是那种吸收糖分最多、还总惹事的浆果！”
“喂！”
老师轻轻咳了一声，视线扫过他们这边，几人立刻噤声。
“好了，理论部分到此。”老师拍拍手，“接下来，两人一组，去温室里寻找并记录至少三种共生关系。下课前提交简要报告。”
学生们立刻行动起来，温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交谈和脚步声。
许昭和羿叶叶自然一组，方阳舒和符熙一组。
走在长满奇异植物的温室小径上，羿叶叶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昭昭你看，那朵花的花蜜好像在主动滴给旁边那只水晶甲虫喝！”
“嗯，互利。”许昭记下。
另一边，方阳舒指着一株捕蝇草似的植物对符熙说：“这算共生吗？它吃虫子，虫子给它提供养分……单方面提供也算？”
符熙：“严格来说不算。共生强调相互依赖和长期稳定。这是捕食关系。”
“哦……那这个呢？这苔藓长在树皮上，树给它地方住，它好像……没啥回报？”
“可能是偏利共生，或者暂时没有发现其作用。”
几个人对这些都很感兴趣，一节课收获许多。
等下课铃声响起时，阳光已经西斜。
羿叶叶打了个哈欠。
走出温室，方阳舒伸了个懒腰：“共生……听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复杂嘛。就是大家一起混，互相帮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