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焦灼,看似过去了很久,其实也就半个时辰不到。
有乌日图这段时间精心调理,沈棠梨的生产不仅很顺利,还免去了许多苦楚,当婴儿啼哭声响起,所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远处。
沈棠梨养了几天,沈临川才被准许放行,让他进屋看她。
沈临川这辈子都没遭受过这种遭遇,他是九五至尊,天下共主,来到南诏后处处受限,不过,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真正面对沈棠梨时,他甚至还有一点心虚。
沈棠梨半躺在小榻上,腰后垫了枕头,她笑眯眯朝沈临川招手,沈临川不疑有他,屁颠屁颠上前,然后耳朵就被她狠狠捏住:
“沈临川,你能耐了,跑这么远来?”
沈临川龇牙咧嘴求饶:“皇姐,皇姐别生气嘛,我这不是听说你产期将近,特意来送礼的……”
“胡说八道,送礼你喊谁不行,非得自己来,要是路上遇到歹人怎么办?还有,你皇位不要了?”
沈临川委屈:“我哪敢再派人来啊,你看谢将时和翟鹤鸣,来一个丢一个,没一个想回去的,唉。”
沈棠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想了想,终是恼羞成怒,迅速转移话题:“那京城怎么办,你一离开不就乱套了吗?”
“放心吧皇姐,”说到这个,沈临川脸上扬起自信的笑:“今时的我已经不是当日的我了,稍稍离开一段时间,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的。”
沈棠梨原本有些狐疑,很快就被她压下了,沈临川虽然调皮,但是天资聪颖,大事上很少有出错的时候,就勉强信他一回吧。
“那你打算待几天?”
“啊?皇姐这就要赶我走了吗?”
沈临川不开心,他晃了一下脑袋,将自己的耳朵从沈棠梨的手里解救出来,弯腰抱起她身旁粉嘟嘟的婴儿:“我还没抱够我的小侄女呢。”
“少贫嘴了,我还不知道你吗?”沈棠梨直接气笑了。
“现在的你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万不可任性妄为,我你也看见了,侄女也抱过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
沈临川僵在原地,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皇姐,你真的要赶我走?”
他抬眼望过来,早已经红了眼睛。
沈棠梨心头一软,她让旁边伺候的女官将孩子抱去给君长钰,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姐弟两人。
沈棠梨伸手拉住沈临川,往自己身边拽了拽,他一开始还倔脾气不动,她拉了三次才拉动。沈临川便顺势坐到她身侧,这样一来,两人视线算持平了。
沈棠梨目光柔和,再没了身为长姐的严厉,曾经她“望弟成龙”心切,对沈临川总是不假辞色,很少有表露真情的时候,现在两人没了那层血缘束缚,又天各一方,怕是以后再难相见。
沈棠梨怎么还能狠下心来呢?
她伸手摸了摸沈临川的脸,这张脸是她看着长大的,还记得离开京城时,他还有些稚嫩,现在已经长得坚毅英俊了。
“好了,别难过了,我不赶你走,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分寸,我可不想一辈子都管着你。”
她语气柔和,安慰道。
她不服软还好,一服软,沈临川更难过了,他眼睛红红的,眼看就要哭出来了,为防止出现这个丢脸的现象,他一把抱住沈棠梨,把脸埋在她肩头,悄悄擦去眼角的湿润。
沈棠梨也不揭穿,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手心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
沈临川想她,她又何尝不想他呢。
等沈临川情绪稳定,姐弟两又说了会话。沈棠梨才生产完没几天,很快体力不支,靠着沈临川的肩膀睡了过去。
沈临川说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她睡着了,他默默闭上嘴巴,视线移到窗外,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棠梨这一觉睡到傍晚,睁开眼睛时,沈临川还保持着她睡前的姿势,这么久了他竟一动不动,任由她靠着。真是个大傻子。
沈棠梨掀开眼皮,发现沈临川正注视着她,只是他的眼神涣散,像是在看她,又像单纯在发呆,过了好一会,他的目光才猛然聚焦,显露出惊慌失措来。
“你醒了?”他一着急,舌头差点打架,耳朵像火烧的一样。
沈棠梨面露狐疑:“你干嘛呢,做贼心虚似的,说,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起什么坏心思?”
沈临川差点跳起来,反应极大:“怎么可能!我才没有。”
沈棠梨坐直身体后,他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肩膀,忙不迭跑了,“我好像听见小侄女哭了,我去看看……”
他是一时情急胡乱找的借口,没想到一语中的,出了门刚好撞上抱着孩子的君长钰。
短短几天,君长钰抱孩子的手法已经娴熟得不能再熟了,黑色的兜帽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因为血蛊的缘故,要是直接暴露在阳光下,他会觉得很不舒服,索性白天出没时都穿着斗篷,加之他身上有许多非人的特征,穿上斗篷后也不用怕吓着普通人了。
他浑身神秘,身形高大,小小的婴儿在他怀里格外显眼,她闭着眼睛睡得很香,毛茸茸的脸蛋,肉嘟嘟的。
沈临川停下来,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蛋,终于把人戳醒了。
要不是他曾是君长钰的主君,要不是沈棠梨疼爱他,君长钰能当场翻脸。
眼看小婴儿就要号啕大哭,沈临川如临大敌,手忙脚乱,关键时刻还是君长钰有办法,他一边轻轻拍打小婴儿的臀部,嘴里一边发出古怪的声音,偏偏婴儿就吃这套,她眨巴眨巴小嘴,安静了下来。
沈临川哪里还敢再逗,神情落寞地放过了父女两。
没有他拦路,君长钰直接越过他,进了里屋。
很快里面就传出沈棠梨惊喜的笑声。
“怎么样,想好要给她取什么名字了吗?”
原来这么多天了,小家伙的名字还没确定下来,不单是君长钰,谢将时、谢流西和翟鹤鸣都热衷给小家伙取名字,但是通通都被他们自己否决了,总觉得没一个字能匹配得上如此可爱的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