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巅的风渐渐平息,只剩下玄门弟子的喘息声与阴山派溃逃的脚步声交织。
肖天机拄着桃木剑站在祭坛边缘,看着雪璃用小爪子扒拉着一块染血的黑袍碎片。小家伙鼻尖抽动,突然对着西侧的乱石堆嘶叫一声,毛茸茸的尾巴直直竖起——那里藏着活人的气息,而且是带着浓郁阴煞的气息。
“还有漏网之鱼。”肖天机低声道,阴眼扫过乱石堆,果然看到三个黑袍弟子正猫着腰往崖边挪,其中一个手里还攥着半张黑色幡旗,幡角绣着阴山派的蛇纹标记。
他刚想迈步,林九渊已提着雷纹长剑追了过去。青绿色的生机雷在剑尖流转,如附骨之疽般缠上那三人的脚踝。“跑得了吗?”林九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把幡旗留下!”
三个弟子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两人慌不择路地往崖下跳,却被突然弹出的“锁妖绳”缠住腰身——那是青城弟子早就布下的后手。绳子上的金光流转,将两人倒挂在半空,挣扎间黑袍滑落,露出里面瘦骨嶙峋的身子,皮肤下隐约能看到蠕动的青筋,显然是被阴煞侵蚀已久。
攥着幡旗的弟子见状,竟想撕碎幡旗销毁证据。肖天机眼疾手快,桃木剑隔空一点,一道青白色的剑气飞射而出,精准地斩在他的手腕上。幡旗脱手飞出,被及时赶到的茅山弟子用“镇魂铃”接住,铃声一响,幡旗上残留的阴煞顿时溃散,露出里面记载的几处据点标记。
“多谢肖道兄!”茅山弟子拱手道谢,将幡旗小心收好——这可是追查阴山派余孽的重要线索。
肖天机点头,目光转向主战场。张云鹤正指挥弟子们清理战场,七星杖偶尔点出,将那些装死的阴山派弟子一一挑醒。闾山弟子举着“醒魂香”,在生魂牢笼的废墟旁安抚那些被解救的魂魄,香雾缭绕中,无数半透明的虚影渐渐平静下来,对着玄门弟子深深作揖,而后化作点点白光消散——那是魂魄得以解脱的迹象。
“张道长,清点得怎么样?”肖天机走过去,看到张云鹤正对着一张名单皱眉,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后背的伤口虽已用符纸止住血,却仍能看出狰狞的疤痕。
“阴山派核心弟子逃了七个,血蛛卫跑了十几个,剩下的要么被擒,要么伏诛。”张云鹤指着名单上的红圈,“最麻烦的是鬼算先生和阴无常,刚才混乱中让人给跑了,他们俩一个精于算计,一个擅长追踪,留着始终是祸患。”
他顿了顿,看向祭坛中央那道淡淡的黑色印记:“而且你看这个。”七星杖轻轻点在印记边缘,那里的石板比周围更冷,用灵力探入,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脉动,“幽冥裂隙虽关,但地脉里的阴煞并未完全散去,泰山的‘镇山印’被阴无敌污染,短时间内怕是恢复不了,这地方以后怕是会成为阴邪聚集的隐患。”
林九渊走了过来,左臂的黑气已消退大半,只是脸色依旧苍白。他将那半张幡旗递给张云鹤:“幡旗上的标记我看了,除了极寒岭,还有三处据点,都在中原腹地,显然他们早就布好了后手。”
肖天机接过幡旗,指尖抚过那些扭曲的标记,阴眼能看到标记下隐藏的细小符文——那是“子母传讯符”的痕迹,说明这些据点仍在互相传递消息。“他们的祭祀虽败,但未必是终点。”他沉声道,“阴无敌死前说‘纵君主不能亲临,亦要借幽冥万鬼’,这话恐怕不是虚言。”
雪璃突然从他肩头跳下,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裤腿,然后转身朝着祭坛边缘跑去,在一块断裂的石碑后停下,对着里面发出急切的嘶鸣。
三人对视一眼,快步跟过去。肖天机用桃木剑挑开石碑,里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用符纸封着,符纸上的符文正在闪烁,显然是个刚被触发的传讯装置。
“是‘阴煞传讯符’。”张云鹤认出了符纸,“能通过阴煞传递消息,看来有人在我们清理战场时,已经把这里的情况传出去了。”
林九渊伸手想撕毁符纸,却被肖天机拦住:“别碰,这符纸连着引爆装置,撕了会炸毁周围的地脉,让阴煞更难清除。”他指尖凝聚起一丝青白色的灵力,小心翼翼地覆盖在符纸上,将符文的光芒一点点压制,“让它传吧,正好让他们知道,我们还在。”
符纸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彻底熄灭,显然消息已传递完毕。
夕阳西下,将泰山之巅染成一片金红。玄门弟子们互相搀扶着,开始下山。受伤的被同伴背着,缴获的邪器被集中收在法器袋里,偶尔有人低声交谈,声音里带着疲惫,却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肖天机走在最后,雪璃趴在他的肩头,小脑袋枕着他的脖颈,呼吸均匀——小家伙累坏了,刚才清理战场时,它不知从哪叼来七八枚阴煞凝结的“阴晶”,都堆在肖天机的行囊里,此刻正发出微弱的光芒,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他回头望了一眼祭坛中央的黑色印记,夕阳的金光落在上面,竟泛起一丝诡异的暗紫色。那丝微弱的脉动仍在,如同蛰伏的毒蛇,等待着再次苏醒的机会。
“在想什么?”林九渊走了过来,递给肖天机一个水囊。
“在想阴无敌说的‘鬼国君主’。”肖天机喝了口水,喉间的干涩稍缓,“之前以为只是传说,但今天裂隙里的那只鬼爪,绝不是普通厉鬼能拥有的力量。”
“不管是什么,我们守住了这一次。”林九渊拍了拍他的肩膀,青绿色的生机雷在指尖流转,带着一丝暖意,“以后的事,我们一起扛。”
张云鹤也跟了上来,七星杖在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山下的泰安城已安排好了,先让弟子们休整三日,然后各派分头行动,照着幡旗上的标记,捣毁那些据点。至于泰山的地脉,我会请龙虎山的长老来布‘聚阳阵’,慢慢净化阴煞。”
他看向肖天机,眼中带着期许:“肖小道长,这次多亏了你。但阴山派的根还没除,鬼国的威胁也没彻底解决,接下来的路,怕是比之前更难走。”
肖天机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剑身上还残留着三茅真君的淡淡金光。他看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夕阳正一点点沉入地平线,将天空染成深邃的蓝。
“难走,也得走。”他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只要邪祟还在,我们的剑,就不会停。”
雪璃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在他肩头蹭了蹭,发出一声软糯的呼噜声。
下山的路蜿蜒曲折,玄门弟子的身影渐渐融入暮色。泰山之巅的风再次升起,卷起几片染血的枯叶,掠过祭坛中央的黑色印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危机暂时化解,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阴山派的残党仍在暗处窥伺,鬼国的阴影尚未散去,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他们,将带着满身伤痕与坚定的道心,继续走在守护阴阳秩序的路上,直到邪祟尽除,天下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