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无敌的半截白骨权杖卡在幽冥裂隙边缘,杖顶的骷髅头正疯狂吞吐着黑气,试图将裂隙重新撑开。他被肖天机的桃木剑钉在祭坛青石板上,半边鳞甲的身体剧烈抽搐,皮下的青筋如蚯蚓般蠕动,显然在强行催动体内最后的阴煞。
“不可能……老夫的大业……”他的独眼死死盯着缓缓闭合的裂隙,里面的鬼爪虚影正发出不甘的咆哮,却被裂隙边缘不断收缩的金光(那是《阴符经》下卷的力量)逼得节节后退。血红色的涎水从他嘴角滴落,砸在石板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肖天机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颤抖,剑身上的青白色光芒已黯淡许多。刚才那一剑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灵力,此刻能钉住阴无敌,全靠《阴符经》与仙骨的残余力量在支撑。他能感觉到,阴无敌体内的阴煞正在做最后的反扑,权杖与裂隙的联系并未完全断绝,裂隙边缘的金光已开始出现波动。
“肖兄,撑住!”林九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他刚解决掉灰袍老者(那老者被生机雷净化了幡旗,已化作一缕青烟),此刻正拖着受伤的左臂冲过来,手中还握着半张燃着的“破煞符”。
雪璃从肖天机衣襟里探出头,小鼻子对着阴无敌的骷髅头发出威胁的嘶鸣,周身的白毛竖起,隐隐泛起金色的微光——那是它将灵体之力催到极致的表现,显然也察觉到了裂隙的异动。
就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喝声穿透战场的嘈杂,如惊雷般炸响:
“龙虎山雷法,九天神雷降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云鹤站在祭坛东侧的断壁上,七星杖直指苍穹。他的道袍已被鲜血浸透,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但握杖的手却稳如磐石,杖顶的铜铃不再作响,反而凝聚着一团刺目的雷光,雷光中紫、金二色交织,正是龙虎山雷法的本源——“紫霄神雷”与“正阳雷”的融合。
天空中的阴云早已被之前的战斗搅得支离破碎,此刻却在张云鹤的引动下,重新凝聚成一团巨大的乌云,乌云中心翻滚着电光,隐隐能看到一条由雷光组成的巨龙在云中盘旋。这不是普通的雷法,而是以自身精血为引,沟通九天阳气,召唤的天地之威。
“张道长他……”林九渊的声音带着震惊。他能感觉到,张云鹤体内的灵力正在飞速流逝,甚至连生机都在顺着七星杖注入乌云——这是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施法。
阴无敌也察觉到了危险,独眼猛地转向张云鹤,嘶吼道:“阻止他!快阻止他!”但他被桃木剑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乌云中的雷光越来越盛,那股至阳至刚的气息,让他体内的阴煞如坠冰窟。
张云鹤没有理会阴无敌的咆哮,他闭上眼睛,口中吟诵着龙虎山雷法的真言,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遍泰山之巅:“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随着吟诵,他的眉心亮起一点金光,那是龙虎山传承的“雷印”,此刻正与乌云中的雷光遥相呼应。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乌云中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一条直径数丈的紫色雷龙从裂口中俯冲而下。雷龙的鳞片由雷光组成,龙须带着金色的正阳之火,龙爪划过空气时,甚至撕裂了残留的阴煞,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奔祭坛中央的阴无敌与幽冥裂隙!
这一击凝聚了张云鹤毕生的修为,甚至透支了他的寿元。雷龙出现的瞬间,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几分,但他望着雷龙的眼神,却充满了释然与坚定。
“不——!”阴无敌发出绝望的嘶吼,他疯狂扭动身体,试图拔出桃木剑,白骨权杖上的骷髅头喷出最后的黑气,化作一道骨盾挡在身前。但这一切在九天神雷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
雷龙没有丝毫停顿,龙爪直接撕碎骨盾,龙首撞在阴无敌的胸口。紫金色的雷光瞬间将他吞噬,鳞甲在雷光中寸寸碎裂,体内的七十二只厉鬼发出凄厉的惨叫,被雷光净化成青烟。阴无敌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在雷光中剧烈抽搐了几下,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只有那半截白骨权杖还在微微颤动,很快也被雷光烧成了灰烬。
解决掉阴无敌,雷龙的余势不减,龙尾横扫,重重抽在幽冥裂隙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原本已打开一丝缝隙的裂隙,边缘突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裂隙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那只巨大的鬼爪虚影猛地探出,似乎想抓住最后一丝机会冲出,但雷龙的正阳之火顺着裂隙蔓延而入,鬼爪瞬间被点燃,发出凄厉的哀嚎,缩回了裂隙深处。
随着鬼爪消失,裂隙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边缘的金光重新变得稳固,那些由黄泉骨残片织成的血色纹路,在雷光中迅速褪色、消散。最终,在一声轻微的“啵”声中,裂隙彻底闭合,只在祭坛中央留下一个淡淡的黑色印记,很快也被雷光烤焦的石板覆盖。
鬼门,关上了。
泰山之巅的阴云仿佛被抽走了核心,开始迅速散去,露出背后湛蓝的天空。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布满裂痕的祭坛上,照在倒地不起的阴无敌尸身上,也照在筋疲力尽的众人脸上。
失去了大长老的指挥,剩余的阴山派弟子彻底慌了神。几个核心弟子试图组织抵抗,却被林九渊的生机雷扫中,瞬间失去战斗力;血蛛卫们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茅山弟子的“锁魂符”缠住脚踝,动弹不得;还有些弟子直接瘫坐在地上,望着天空的阳光,眼中充满了茫然——他们早已习惯了阴煞笼罩的黑暗,此刻竟对阳光感到了畏惧。
“玄门弟子,随我杀!”林九渊振臂一呼,尽管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捡起地上的一柄桃木剑,率先冲向最近的一群阴山派弟子。
张云鹤拄着七星杖,缓缓走下断壁,天师印在他身后化作一道金光,护住那些受伤的玄门弟子。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每一步都踏得很稳,七星杖点地的声音,成了战场上最坚定的鼓点。
肖天机拔出桃木剑,剑身上的光芒虽弱,却依旧锋利。他没有急于追杀,而是先走到祭坛中央,用剑尖挑起一张“净煞符”,贴在裂隙闭合的印记上。符纸燃起淡淡的金光,彻底净化了残留的阴煞。雪璃跳到他的肩头,用脑袋蹭着他的脸颊,喉咙里发出疲惫却满足的呼噜声——小家伙刚才为了帮他挡开一个偷袭的骨刃,爪子被划了道小口子,此刻正渗着金色的灵血。
“没事了。”肖天机轻轻抚摸着雪璃的伤口,指尖的巫道灵力缓缓注入,小爪子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战场很快就平息了。阴山派弟子要么被斩杀,要么被制服,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玄门弟子们互相搀扶着,清理着战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却难掩胜利的喜悦。
肖天机走到张云鹤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张道长,你怎么样?”
张云鹤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老骨头还撑得住。倒是你,肖小道长,这次多亏了你。”他看向祭坛中央的印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鬼门虽关,但幽冥与人间的裂隙并未彻底消失,阴山派的余孽也未必肃清……这场仗,还没打完啊。”
肖天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阳光虽暖,却照不透祭坛石板深处那若有若无的阴寒。他握紧手中的桃木剑,又摸了摸怀中的《阴符经》下卷,心中清楚,泰山之巅的胜利只是一个节点,而非终点。
远处的天际,一朵细小的乌云悄然飘过,遮住了一缕阳光,在地上投下一道短暂的阴影。仿佛在预示着,平静之下,仍有暗流涌动。
但此刻,站在洒满阳光的泰山之巅,看着身边并肩作战的伙伴,感受着雪璃温热的呼吸,肖天机的心中没有丝毫畏惧。他知道,只要道心不灭,剑与法术便不会停歇,守护阴阳秩序的路,无论多远,他都会走下去。
阳光越发明媚,照亮了众人带血却坚定的脸庞,也照亮了远方连绵的山峦。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战落幕了,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