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伯昌神色犹豫着开口,“你母亲那里,我去说。太子大婚的事,原本礼部早就应该筹办,可圣上不着急,太子也不闻不问,要不让茗烟回酉阳省亲,避一避风头?”
窦文漪对于他们的自私早已见怪不怪,幽幽道,“父亲,就算三姐姐回去,睿王就不会针对我们?还是父亲也有什么把柄,害怕被人发现?”
这个问题,她上次就已经分析过,他难道还不明白?
“胡说八道!你父亲我为官清正,那又什么把柄?”
窦伯昌侧头狐疑地打量着她,意有所指道,“你和太子殿下好像走得有些近,说得上话吧?”
窦文漪忽地一怔,眸光微闪,回避着他探究的视线。
上次她回来晚了,是裴司堰送她回府的,窦茗烟当日就发作了起来,那窦伯昌是不是已经意识到她和裴司堰的关系匪浅?
所以,他今日来这里并非想把窦茗烟怎么样,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试探她的态度?
窦文漪睫毛颤了颤,似笑非笑,“父亲到底想说什么?”
窦伯昌实在懊悔,这些年他们对她的忽视确实太多了,现在想缓和关系,难如登天。这些事,本应该辜氏来打听的,可他们母女的关系几乎僵到了冰点,怕是更套不出半句真话。
窦伯昌语重心长道,“你二哥就要回来了,他的评级是甲等,他的官职......可否给太子提一提?”
窦文漪彻底噎住了。
还以为他转性了,结果,真是贪得无厌,他就是‘明码标价’想把她送进东宫!
果然还是裴司堰更了解他们的秉性。
窦文漪语气嘲讽,拒绝得干脆,“三姐姐才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你有什么想法,何不让她去带话?父亲高看我了,我可没这个本事!”
“四丫头!一笔写不出两个窦字,不管你以后有何造化,都不能单打独斗,更离不开娘家的帮衬。你二哥不会像你大哥一样不明事理,你帮了他,他一定会知恩图报的。”
窦文漪心中冷笑,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他们的鬼主意就打在自己身上。若真是嫁到东宫,还不是会被他们如何吸血。
另外,窦如璋确实比窦明修聪明。
上一世他官运亨通,可当她落入绝境时,他同样冷眼旁观,并未对他伸出援助之手。
“父亲莫要为难女儿。”窦文漪端起茶盏送客。
窦伯昌面色微寒,自然知道她不像窦茗烟那般好拿捏,攒了一肚子火,拂袖而去。
回到正院,辜夫人看他脸色不好,就知道他铩羽而归。
“她怎么说?”
“她撇得干净,还是一口咬定茗烟才是太子妃。”
辜夫人情绪有些激动了,“那天晚上,门房们亲眼到她从东宫的马车上下来,孤男寡女......传出去,说她觊觎自己的姐夫,名声还要不要?你早就应该好好管一管她!”
“要不我们赶紧给她相看人家,找个老实可靠嫁过去,也比做妾强上几分。”
窦伯昌的看法可不一样,冷哼一声,“妇人之见!她们姐妹本不是血亲,共事一夫,有什么不可以?若是茗烟能栓住太子的心,我们又何必如此发愁?”
“前几次的事,你还没看明白?太子待茗烟冷漠得很,一个不受宠的太子妃,于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辜夫人把窦茗烟当着亲女儿疼了多年,听不得他如此埋怨她,当即变了脸色,“那你还真打算让四丫头也进东宫?她们两姐妹不对付,闹出事来,到时候也是窦家没脸。”
窦伯昌语气冷硬,“糊涂!就算没有四丫头,还有其他望族做侧妃,茗烟就能胜过她们?”
朝局波云诡谲,太子和睿王斗得如火如荼。就连孟相都受到了波及,他根本不敢想,真到了你死我活那一天,窦家哪里承受得了睿王和孟相的怒火。
若是裴司堰对窦茗烟真没什么感情,一旦遇到危难,窦家只会沦为随时被舍弃的棋子!
这门亲事又没有办法退,若是窦文漪能讨得裴司堰的欢心,他好歹也得顾忌几分,窦家才能永保平安啊!
窦伯昌继续道,“你好好待四丫头,有的事看破别说破,别像以前一样莽撞,没准,我们窦家的富贵还得靠她!”
辜夫人收敛了几分,没再反驳。
一想起自己要去刻意讨好窦文漪,就觉得浑身都难受!
——
定远侯府,临风居。
谢归渡当值回来,一想到囡囡还等着他陪她玩,他不由加快了脚步。近日朝堂罢黜了好些官员,他身上的担子陡然重了很多,一连几日回来,囡囡都睡着了。
他忽地想起上一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起来。他时常外放,一年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能陪伴窦文漪和囡囡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囡囡?”
“世子......囡囡不见来!”照顾小小姐的婆子垂头丧气,他们已经把整个院子都翻了一个遍,可都没有找到她。
谢归渡僵在了原地。
难道是让她学习的东西太多,小孩子心性受不了,跑掉了?
不可能!
当初她被关在人牙子那里,饭都吃不饱,受了那么多苦,她明明答应自己不管是苦都能吃的,不就是让她学规矩,学描红吗?
他彻底慌了神,气得胸口起伏,”什么叫不见了,还不快去找!”
院子里的仆人只得四处去寻。
这时,墨羽钳住了一个人丢了过来,“世子,有人说看到他今日下午,鬼鬼祟祟来了临风居。”
“世子,我没有,他们冤枉我!”
谢归渡仔细一看,那是薛氏身边的贴身嬷嬷张管事的儿子,张二。
他陡然想起上一世的事,窦文漪一直说,囡囡的死和薛氏和谢梦瑶都脱不了干系。
他心口一紧,“你把囡囡弄到哪里去了?”
张二瞬间变了脸色,“世子,我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他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给我打!”
“世子,饶命,我说,我说。是侯夫人,她说小小姐就是个野种,说你养在府上不成样子,让我把她偷出去.....”
“人现在在哪里?”
“大街上,东华门外景明坊。”
侯夫人本想让他直接杀了这个孩子,张二于心不忍,又不敢违背薛氏的命令,只得把人扔在了街上,因为那处繁华,人来人往。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应该很快就人掳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