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这做什么!使不得!”
宋小麦吓了一跳,暗道今天太阳到底打哪出来的?咋人人见她都想行个大礼!
她慌忙侧身避开,伸手去扶。
姜氏却执意拜了下去,再抬头时,已双目婆娑,声音哽咽:“小麦姑娘,你对我儿鹤眠,对我镇北侯府,恩同再造!请受我一拜!”
啥!?
鹤眠?
镇北侯府!?
连着几个信息砸来,顿将宋小麦砸懵在地,只觉脑袋瓜“嗡”的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半晌缓不过神。
她一双杏眼瞪的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气度雍容,此刻却泪眼婆娑的年轻妇人。
她知道姜氏身份不凡,却万万没想到,竟是不凡到了称侯的地步?
镇北侯...主母!???
更让她头脑一片空白的是,那个被自己无意带回家的少年,原来...竟是身前妇人之子...
...不对!周鹤眠告诉过她,自己并非侯府亲子...那么,眼前之人,该是其养母才对...
???
所以,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连将这母子二人带回了自家小住?
层层递进的身份认知,已足够让宋小麦瞠目结舌。
可紧接着,一个更诡异、甚至堪称荒诞的念头,如同黑夜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劈亮了她脑海中的某个角落...
等等!
也就是说,自家那个被自己带回家中教养的五弟,还极有可能...极有可能是面前妇人丢失多年的亲生骨肉...
养子...亲子...养母...生母!?
苍天呀!大地啊!
...这到底是什么错综复杂、离了大谱的狗血桥段!?
怎的还偏偏都让她给遇上了?还全都挤到了她这小小农家院里?!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浪更掀一浪的朝宋小麦扑涌,冲刷着她杂乱无章的思绪,让她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呆呆站在那里,消化着这石破天惊的消息。
姜氏见她如此情状,只当她是被自己的身份和突如其来的大礼惊住了,心中更是愧疚。
她借着宋小麦的搀扶站起身,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言语中的歉然几乎快要溢出:“小麦姑娘...吓到你了吧?此事...此事原是我做得不妥。”
她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早在半月前,我与你母亲闲话时,便已无意中得知,你去岁秋时,曾救回家中的少年,名唤....周目。”
宋小麦心中再次一震,原来娘竟在闲聊中透出去这么多?她咋啥也不知道...
姜氏观察着对方越发离散的神色,涩然道:“当时我便知晓,那定是我那苦命的孩子!只是...只是当时情况特殊,我身边又耳目未清,恐节外生枝,怕给那孩子再招祸端,故而...故而未曾立刻与你言明,也未敢郑重答谢。”
“这其中有些难言之隐,还望姑娘海涵,莫要怪罪我这为母之心...”
宋小麦稍稍定下心神,连忙摆手:“夫人言重了,晚辈岂敢怪罪。只是...只是这消息太过突然,晚辈一时...”
她苦笑一下,没有说下去,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姜氏心系养子安危,更知眼前姑娘年纪虽小,却生了一副早慧玲珑心,更难得的是,这么小的年纪,处世为人十分周全可靠。
故而,她也没再隐瞒,将潘武探得的关于养子身陷梧州疫区的消息一并说了出来,且言自己已命潘武即刻调齐人手,准备前往救援。
“小麦姑娘,”姜氏恳切地握住宋小麦手,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你心思缜密,又通晓医理,带着村民制备过防疫之物。潘武他们此行凶险,我想让他整顿好人手后,再来向你请教,此行沿路,乃至进入梧州,究竟该多备些什么药材?哪些物资更为紧要妥当?你...可否再帮我们一次?”
宋小麦自是知道周鹤眠身在梧州,否则也不会让哑叔前往了。
不过,此刻听得对方从潘武嘴里得知的消息,心头还是不由一紧。
压下心头纷乱,她郑重颔首:“夫人放心,此事关乎性命,周...周公子帮我良多,此事便是您不说,对于解他之困,晚辈也在所不辞。”
“待潘大人准备好,让他来寻我便是,我会将所能想到的、可能用到的药材物资清单,以及一些注意事项,想详细告知。”
姜氏见她应的如此爽快,心中感激更深,连连道谢。
待到潘武匆匆整顿好随行人马,再次来到宋家院里听候指示时,宋小麦已收敛好所有情绪,恢复以往沉静。
她先是针对梧州时疫可能的情况,结合前世对时疫防控的有限了解,提出了一份详尽的物资清单。
清单里,与写给哑叔的大致雷同,不过她知侯府财力比之自己要宽裕的多,便又加了几样难寻也更珍贵的药材,只道若是遇上了可顺势买下,若是寻不见,也无需强求。
“潘大人,进入疫区,首要便是保护自身。”
她将村子里后续制备完毕的多余面罩等物拿给对方,又给其随行人员每人装了些许提炼完毕的酒精。
“你们一路上,都要带着此物,尽可能不要与病患直接接触。”
“一路上...饮水务必煮沸,处理任何物品后都需以酒精清洁双手...”
宋小麦事无巨细地叮嘱着,将能想到的防疫要点一一告知。
潘武听得极为认真,将这些关乎性命安危的要点牢牢记在心中。
交代完物资和注意事项后,宋小麦忽而话锋一转,神色凝重的望着潘武:“潘大人,您这几日在外奔走,不知...如今景州,尤其我们清河县这边,时疫情况究竟如何了?”
潘武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
“宋姑娘...”
“实不相瞒,情况...非常不妙!”
宋小麦瞳孔骤然一震!
“梧州的疫病已经失控,正迅速向周边州县蔓延,据我所知,景州境内已有多地出现病例...而你们清河县,恐怕也难以幸免!”
潘武顿了顿,看了一眼宋小麦和姜氏瞬间紧绷的脸色,艰难地吐出了那更坏的消息:“回来途中,隐约听闻...县城里,似乎...已经有人感染了。”
“只不过,这些消息被压着,未曾大肆传开...”
他又看向姜氏,微微敛眸:“曾给夫人诊脉的那位黄大夫...似也被感染上了...”
“什么!?”
姜氏与宋小麦,几乎同时失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