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妗念在第三天晚上八点多悠悠转醒，朦胧中看见昏暗的天花板，恐惧瞬间袭来，她本能地蜷缩身体，却因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
一旁低头用平板处理事务的迟祎戈闻声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念念，你醒了！”
可温妗念眼神涣散，满脸惊恐，甚至下意识抗拒他的触碰。
“是我啊。”
迟祎戈察觉异样，立刻按下呼叫铃。
医生赶来后，用手电筒检查瞳孔、听诊心率，问道：“她之前受过什么刺激吗？”
迟祎戈摇头：“我不清楚，得问问她姑妈。”
医生皱眉：“应该是坠崖时的刺激诱发了后遗症，得找到诱因才能治疗。”
迟祎戈颤抖着拨通温瑾电话，此时对方正准备来医院。
“念念醒了，但很不对劲，她以前受过刺激吗？”
温瑾疑惑：“应该没有……”
话未说完，病房里突然传来温妗念带着哭腔的呢喃：“灯……好黑……太黑了。”
医生立即示意把灯全部打开，待光线充盈房间，温妗念才渐渐平静。
迟祎戈猛地想起什么，追问：“念念被关过吗？”
电话那头，温瑾沉默片刻，声音发颤：“五年前，她姑父把她关在地下室一整夜……”
迟祎戈攥紧手机，深吸一口气，说了几句就挂了。
温瑾到病房时，迟祎戈说了温妗念有幽闭恐惧症的事情，她膝盖一软险些跌倒，泪水夺眶而出：“是我害了念念啊！”
她颤抖着，说出往事。
当年温妗念与姜书互生情愫的关系被姜潇撞破，为堵住流言，他将温妗念关进潮湿阴冷的地下室，还逼着姜书发誓只以兄妹相称。
姜潇为绝后患，强逼温妗念出国留学，直到她点头答应。
迟祎戈沉默了好一会，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冲到姜潇面前质问他。
迟祎戈周身气压低得骇人，他深吸一口气，语调难得放柔：“姑妈，别自责。往后没人能再碰她一根手指，我守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来。”
温瑾望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温妗念，即便陷入沉睡，眉尖仍紧蹙着，仿佛还困在挥之不去的噩梦里。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已过晚上十点。
自先前短暂苏醒后，温妗念又沉沉睡去。
迟祎戈缓步上前，动作轻柔地想要抚平她眉间褶皱。
指尖刚触到皮肤，温妗念却警惕地握住他的手腕，“别碰我！”
迟祎戈的心脏猛地抽痛，身子止不住轻颤，“念念，是我……”
温妗念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迟祎戈声音放柔：“要不要喝点水？”
她轻轻点头，温瑾赶忙递上一杯温水。
温妗念轻声说：“姑妈，让你担心了。”
“没事，你这孩子。”
温瑾心疼道。
温妗念打量四周，陌生的环境让恐惧在眼底一闪而过。
她转头看向迟祎戈，语气带着不安和依赖：“迟博士，我们能不能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迟祎戈不假思索便点头，声音低沉而笃定：“好，我们回家。”
温瑾面露犹豫，欲言又止：“可是她的伤......”迟祎戈转头看向她，目光坚定：“您放心，我马上安排家庭医生全程跟进。”
温瑾这才放下心来，急忙帮忙收拾随身物品。
迟祎戈迅速拨通李明义的电话，吩咐准备车辆、打包住院用品。
他拿起毛毯轻轻披在温妗念肩头，掌心避开她受伤的部位，稳稳将人公主抱起。
温妗念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汲取着熟悉的温度与安全感。
迟祎戈没让李明义升起升降板，而是将后座顶灯尽数打开。
他小心翼翼地让温妗念倚在怀中，掌心轻拍着她的后背：“念念，别怕。抓你的人已经被我爸送进去了，够他们蹲上好一阵子。陈思逃去澳门，老爷子的关系网已经撒出去，这两天准有消息。”
温妗念感受着他温热的胸膛，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目光落在缠着纱布的脚上：“这腿上...会不会留疤啊？”
迟祎戈低头轻笑，“放心，我给你用最好的药。要是真留疤了，就设计个纹身，全世界独一份的。”
温妗念猛地抬头，眼尾还泛着水光：“你会画画？”
“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我可以拜温同学为师啊。”
他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她嘴角终于扬起一抹浅笑。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半山区别墅。
姜书不知从哪得到消息，早已等在门前。迟祎戈抱着温妗念下车的瞬间，姜书急忙从车里冲出，颤声喊道：“念念！”
温妗念下意识往迟祎戈怀里缩了缩，轻声唤了句，“哥”。
迟祎戈强压下揍人的冲动，冷脸看着他。
姜书伸手想碰温妗念，却被迟祎戈侧身挡开。“念念，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陈思会这样……我真没想害你！”
姜书近乎崩溃地解释。
温妗念扯出一抹浅笑，声音平静：“都过去了，我现在没事，迟博士会照顾我，你回去吧。”
“你是不是不会原谅哥了？”
姜书眼尾泛红，声音发颤。
温妗念对上他的目光，认真道：“你永远都是我哥，你和姑妈永远是我的亲人。”
姜哥身形一晃，苦涩地握紧拳头：“那……念念你早点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迟祎戈转身往别墅走去，温瑾望着他的背影，又看向颓唐的姜书，终是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前。
温瑾望着失魂落魄的姜书，语气里满是叹息：“你已经输了，就放下执念吧。当年的事，我们就埋在心里。那时我问过你，若真非念念不可，我就算拼了命也会送你们出国。”
“可你怎么回答的？你说要留在港城，靠自己爬上姜氏高位，再给念念未来，说到底，你把事业看得比她更重。”
她抬眼望向别墅里迟祎戈抱着温妗念的身影，声音陡然加重，“再看看迟少，那样骄傲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把念念捧在心尖上，事事以她为先。就这点，你永远比不上。”
“姑妈，我真的好后悔啊！”姜书声音暗哑红了眼眶，这是温瑾第一次看见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