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多,天还蒙着灰,毛毛细雨让空气都透着压抑。
傅祎依不放心从段嘉许那得知的消息,硬是赶来寻人,一行人摸着黑往陡峭崖壁下走。
迟祎戈的白衬衫被雨淋湿,紧紧贴在身上,越往山脚走他心里越沉,胸口一阵阵发疼,却还是撑着往前。
大家一边走一边喊着,“温小姐”,迟祎戈更是急得喊着,“念念”。
傅祎依这个大小姐哪走过这种山路,摔了好几跤,段嘉许只好把她往回背。
她哭着说自己没用,段嘉许安慰她:“温同学知道你担心,肯定会撑到我们找到她的,你看下面这么多人都在找,肯定没事。”
傅祎依这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雨还在下,一行人在湿滑的山路里,心都揪着悬在半空。
温妗念仰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灌进干涸的喉咙。恢复些许气力后,匍匐着每挪动一寸,伤口便撕裂一分,可她不敢停歇,往前爬才有生路,坐以待毙只会被黑暗吞噬。
温妗念甚至觉得自己的指甲都没知觉了,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钝刀剜着胸腔。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时,她恍惚看见姑妈站在阳光下向她招手,迟祎戈带着熟悉的笑意张开双臂。
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混着雨水滑进嘴角,咸涩中带着从未有过的酸楚。
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我一定能活着出去……我不能死在这里……”
恍惚间捕捉到前方晃动的身影。
呼喊声混混沌沌传进耳里,“念念……念念……”
温妗念张了张嘴,彻底陷入昏迷。
迟祎戈抱着温妗念的手止不住颤抖。
众人举着手电筒围拢过来,只见温妗念一只脚被木头捆住,身上布满划伤,破烂的裙摆沾着斑斑血迹。
“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伤。”沈聿提醒。
迟祎戈强迫自己冷静,仔细检查一遍后说:“外伤主要是脚伤,去医院。”
他小心翼翼将人抱起,沈聿连忙脱下外套,高举着为温妗念遮挡风雨,一行人朝着停车处匆匆奔去。
——
嘉诺撒医院VIp病房内,医生为温妗念做完细致检查,又吩咐护士辅助复查,最终说道:“需要留院观察,目前不确定是否有脑震荡。脚上先敷固定膏药,其他擦伤按时涂抹药物。”
医护人员协助帮换好病号服,再三叮嘱注意事项后离开病房。
输液管中的药水缓缓滴落,迟祎戈坐在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人。
心里愧疚不已,一双眼圈泛红。
“念…念念,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
病房外,姜书来回踱步,迟祎戈特意安排人手守着。
此刻他握着温妗念的手,指尖抚过她苍白的脸颊,眼底泛起血丝,愧疚疼痛几乎要让他窒息。
门外传来动静,迟祎戈扭头看了一眼后,他将温妗念的手轻轻塞进被子,仔细掖好边角,周身寒意裹挟着起身。
刚走到门口,门外传来争执声,姜书执意要进病房探视。
迟祎戈冷着着脸逼近,挥拳直击对方,声如寒冰:“你没资格见她。”
温瑾匆匆赶到,喊了声:“你们干嘛?这里是医院。”
迟祎戈深吸口气,敛去锋芒:“姑妈,没事。您进去看看念念,医生说留院观察,应该无大碍。”
温瑾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走进病房。
一旁傅祎依坐在椅子旁,人困得昏昏欲睡,刚想起身跟进去,却被迟祎戈一记冷冽的眼神镇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迟祎戈转头盯着姜书,语气森然:“你走吧。念念若愿意见你,我不拦着。”
姜书冷笑:“你凭什么限制我?”
“就凭你差点害死她!”迟祎戈示意李明义上前。
李明义递来文件夹,迟祎戈抽出一沓文件甩在姜书面前:“看看陈思是什么货色!她一边和你做交易,一边拿五亿换念念的命。要是她有个闪失,姜家也别想在港城立足。”
姜书捏着文件的手指关节泛白,细密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声音颤抖得不成调:“不、怎么会这样?我只是想让她帮我留住念念,我想跟她好好聊聊的……”
迟祎戈斜睨着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眼底尽是鄙夷:“你想干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话落,几个手下已架住姜书往外拖。
迟祎戈瞥了眼椅子上的傅祎依,转头吩咐段嘉许:“送依依回去,这儿用不着这么多人守着。”
段嘉许扶起傅祎依,后者急得眼眶发红:“哥,我想陪念念……”
“明天再来。”迟祎戈截断她的话。
傅祎依一步三回头,直到被带出走廊尽头,身影才彻底消失。
迟祎戈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玻璃,夜风灌了进来。
他摸遍口袋却没找到烟,李明义玉立刻掏出烟盒递上,顺手打着火机。
烟雾腾起的刹那,迟祎戈隐在阴影里的轮廓愈发冷硬,李明义明明看不清他眼里什么表情,站在他旁边莫名的有种压迫感。
“陈思还没下落?”迟祎戈突然开口。
李明义脊背绷直:“沈聿在车里追踪到线索,这人有黑道背景,逃去澳门了。”
话落,迟祎戈嗤笑出声:“倒是会挑地方。”
李明义连忙补充:“钱追回来了,沈聿用代码黑进系统,还冻结了她两亿账户。”
迟祎戈碾灭烟头,指节叩了叩窗台:“让老爷子联系澳门那边的人。”
他盯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音沉得像淬了冰,“这次,别让她再跑了。”
李明义应声退下。
迟祎戈倚着窗台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冷风将满身烟味吹散,才把烟头摁进走廊的灭烟柱。
他轻推开病房门,温瑾闻声转身,匆忙抹了把眼角泪痕:“念念她会没事的,对吗?”
“姑妈放心,我不会让她出事。”
迟祎戈嗓音沙哑,“害她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温瑾望着他眼底交错的血丝和疲惫的面容,叹道:“你回去歇会儿吧。”
见他摇头,又指了指一旁沙发,“那去眯一会儿,我守着。”
迟祎戈勉强点头,可刚闭眼不到半小时,敲门声骤然响起。
温瑾打开门,李明义颔首示意后快步走进来。
迟祎戈已经坐直身,“出什么事了?”
李明义瞥了眼温瑾,欲言又止。
“直说。”迟祎戈冷声催促。
“在山顶意图不轨的是两个男人。”
李明义咽了咽唾沫,“老爷子的人抓到了,温小姐是为了逃脱才翻窗,结果绳子被其中一人割断……”
话落,迟祎戈的拳头已攥得骨节发白,“让老爷子按规矩办,敢动她,我要他们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