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亲手打断卢有钱的腿?卢生还得考虑一下。他可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脏了自己的手,这么多人看着呢,但凡有一个人日后揭发,卢生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是把柄,眼前这些人,人畜无害,以后什么样,那可说不准。
卢生把刀推还给岳五环:“要不,劳驾您再示范一下?”
岳五环把刀鞘递给另外三个地痞:“你们来,给卢公子示范一下,我可告诉你们,这时候用点力,一会等你们挨板子的时候,我就让兄弟们都轻一点。”
三个地痞,自知在劫难逃,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也只能委屈卢有钱了。
第一个匪徒,拱拱手:“大哥,对不住了!”就给卢有钱小腿上来了一刀鞘。
第二个匪徒,拱拱手:“大哥,对不住了!”就给卢有钱小腿上来了一刀鞘。
第三个匪徒,没拱手:“去死吧你!”……是个狠人,砸完一下,直接拔出刀子,还想再砍第二下。
岳五环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诶!诶!诶!兄弟,冷静,冷静!”
好不容易给拦下了,真要是让他再砍两刀下去,这人估计就没了。
三刀鞘下去,卢有钱起初还能发出两声哼哼,最后疼得直接昏了过去。
看着卢有钱的小腿,血肉模糊,卢生有些不忍,这毕竟是自己的亲二叔,他拿出一瓶药粉,撒在卢有钱伤口:“二叔,我给您疗疗伤吧……”
这是他专门备好的“天南星”粉,别的药粉可以“化腐生肌”的,这药就厉害了,刚好反着来,可以化肌生腐的。(评论区图)
想必,卢有钱就算捡回一条命,这腿也算是废了。
“钓鱼执法”结束,卢生成功的排除了隐患,也可以顺利去参加科举了。
……
宋朝科举没有明清科举那么卷,考一个发解式,也不用天不亮就去排队搜身。
卢生走到贡院门口,已经日上三竿了,这里还是排了很多考生, 要进入考场,都得搜身。
队伍里却正好见到卢轩文,卢生倒是挺意外的:“哟,卢轩文,你也来考试?不是说你早就考过发解式了?原来是吹牛逼的?”
老卢家一直说卢轩文已经是“解进士”了,这解进士,就是考过了发解试,准备入京考礼部试的人。原来卢轩文没考过啊,合着是老家人一起吹牛逼的。
卢轩文厚脸皮的笑笑:“我是说,我考‘过’发解试了,考过了, 不是考中了。”
卢生给他竖了竖大拇指,果然是人不要脸则无敌啊,被人戳穿,他是一点慌乱和羞愧都没有。
卢轩文见卢生全须全尾的站在面前,知道他爹没把事情办成,还是得问问:“你……你见过我爹吗?”
卢生笑笑:“你爹啊,估计在大牢吧。”
卢轩文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一点不着急,更不会为了救爹而放弃科举的:“卢生,你不要太得意,你考不中的,就别瞎耽误功夫了。”
“哦, 看来你还有损招?那就使出来,我倒是想好好跟你玩玩!”
卢轩文笑笑,他哪还有什么损招啊,要损也没卢生损啊,他早就黔驴技穷了, 他是怎么都打不死卢生这只蟑螂的。
“我可是拿你没招了,不过,你知道考试的巡铺官是谁吗?”
这巡铺官,就是考试巡检,在考场里到处晃荡的,对考生影响也挺大的。卢轩文既然这么问了,那肯定是熟人吧,卢生不自信的问道:“不会是张诚一吧?”
卢轩文竖起大拇指:“你真聪明!”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卢生拿这些苍蝇也没办法,每天在自己身边嗡嗡嗡,烦不胜烦,只能等着对方出招了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卢轩文得意的走进考场,这次发解试,他还真是考“过”的。南柯一梦他甚至还记得考题,早做足了准备……
而卢生刚一落座,一只苍蝇就踪上来了:“哟,卢掌柜,你也来考科举?”
卢生抬头一看,正是张诚一,也懒得搭理他,自顾的把笔墨摆开。
张诚一继续自我介绍:“在下不才,是此次科举的巡铺官,不是很惊喜!”
“早就知道了,门口卢轩文已经告诉我了……”卢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张诚一只能咬牙切齿,卢轩文就是个碎嘴子,明明可以给卢生一个惊吓的,这下好了,一点快感都没有。
……
第一天,考诗赋。
这诗赋啊,并不是写个一首绝句、律诗,填个词牌什么的,没那么简单。《诗赋》也算是一篇文章,就是骈文,注重平仄和韵脚,主要就是看看考生的文字功底,用典故的能力。
比如,此次的发解式。胡铜退作为主考官,站在高台上,解开一个画轴,公布了诗赋的题目:《人之道赋》。
诗赋题,不用太有哲理,但是必须要辞藻华美,用典很多才行。县学里这题也是刷过的,算是押中了考题,想必同窗们只要认真刷过题,这诗赋一场,文章肯定能写好。
卢生也就开始堆砌词藻,华丽用典:
若夫鸿蒙初辟,燧人钻木以传薪;混沌既开,仓颉观星而制墨。此非天授,实乃智成。伏羲画卦,穷幽明于奇偶;大禹疏川,拯黎庶于溟渤……
……
洋洋洒洒得写了三四百字……
诗赋题就得这样写!总之,不用特别言之有物,但一定要辞藻华丽,典故用得越多越好。
卢生刚写完初稿,雨又下起来,“苍蝇”也该过来了。
张诚一走到卢生考棚前面,躲了躲雨,顺便把卷子给拿起来,看了看,他眼神不好,想拿到亮一点的地方看看,“刚巧”雨水就滴到了卷面上。
“呀,这位学子,不好意思,你这卷子被雨水打湿了,你重写一份吧。”
不是,就不能用点狠招吗?这么不痛不痒的算怎么回事,重写一份不就好了?纯粹只是招人烦。
但卢生也不是好欺负的。卢生接过卷子,笑了笑,大声喊道:“这位巡铺官,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把考生的卷子故意弄湿了!你这是要毁了我的科举,毁了我的大好前程啊!是想要逼死在下吗?”
声音很大,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张诚一想要捂他的嘴,却发现这人摇头晃脑的,躲得还挺快,怎么捂也找不着地方……
声音终于是引来了其他考官,罗学政走到考棚前面:“怎么回事啊?”
卢生嘴快,他得先说:“这位巡铺官,他把我的卷子故意用雨水弄湿了,难道要故意毁了学生的前程?”
张诚一没想到卢生这么有种,明明是阴招,怎么突然被暴晒在阳光下,他有些做贼心虚。也不再试图捂卢生的嘴了,赶忙解释两句:“这不是下雨了嘛,意外,意外。”
罗学政指着卷子问道:“张大人,你这么为难一个老实巴交的学子,有些不合适吧?”
老实巴交?卢生听了这个形容词,自己都脸红了。
张诚一定了定神,刚才做亏心事,有些自乱阵脚。此时看看罗仲匀,一个亳州学政而已,他有什么好怕的:“罗大人,我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吧!”
罗家在京城也是有门第的, 还不至于在张诚一面前畏畏缩缩:“这贡院是圣人教化之地,还望张大人守贡院规矩!守圣人礼仪!”
“狗屁圣人,罗大人少拿这个来压我!”
此话一出,众人都张大了嘴巴,这话是能说的?这里可是贡院,还在科举啊,高台上供奉至圣先师孔子像,香烛可都还点着呢,三牲也还供奉在高台上呢。
这就好像你跑到白莲教,一群教徒正在祈福,你突然跑去大骂一声:“教主是傻逼!”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