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群论对称性破缺攻击》
“快！再快点！”
萧九的破锣嗓子都喊劈了，他几乎是拖着陈凡在往前窜。
身后那无声无息蔓延的“归零”之光，像是一堵无限高的、正在吞噬一切的墙壁，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无”，那种彻底的虚无感比任何攻击都更让人心悸。
陈凡感觉自己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五脏六腑生疼，灵魂深处传来的空虚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苏夜离的另一侧搀扶是他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暖意，她的混沌能量如同涓涓细流，微弱却顽强地滋润着他几近干涸的本源。
冷轩和林默断后，归零之光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要舔到他们的脚后跟。
冷轩的直觉在疯狂尖啸，提示着每一个可以借力、可以短暂加速的微小起伏和规则残留。
林默则不时挥出一道定义屏障，试图稍微延缓那归零浪潮，但那些屏障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消融，只能争取到微不足道的零点零几秒。
那座巨大的、作为归零源头的墓碑，在他们眼中不断扩大。
离得近了，才更能感受到它的庞大与诡异。
它通体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暗色，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和感知，表面并非完全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极其细微、不断变幻的对称几何图案，像是某种永恒运转的精密法阵，又像是宇宙本身的基本结构蓝图。
而那股正在湮灭整个墓园的“归零”之光，正是从这些不断变幻的对称图案中心弥漫出来的。
“到了！”萧九一声吼，五人连滚带爬地冲上了那巨大墓碑基座边缘的暗色区域。
就在他们踏上这基座的瞬间，身后那汹涌的归零浪潮，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在基座边缘戛然而止，无法再前进分毫。
外面，整个永生者墓园正在被快速“抹除”，色彩、形态、概念……一切都在归于寂静的“无”。
唯有他们脚下的这座墓碑，如同暴风雨中唯一屹立的礁石，孤悬于这片正在消失的虚无之海上。
“安……安全了？”
萧九瘫在地上，猫舌头耷拉在外面，呼哧呼哧喘气，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墓碑之外正在迅速变得空无一物的“景象”，吓得赶紧缩回头，“妈的，外面啥都没了！比老子被格式化的硬盘还干净！”
陈凡在苏夜离的搀扶下勉强坐起，看向墓碑之外。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验，目光所及，是绝对的“无”，没有颜色，没有形状，没有空间感，甚至没有“存在”这个概念本身。
多看几眼，就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被那片“无”给吸进去，彻底迷失。
“这里……是归零的源头，却也是唯一的安全区？”
林默眉头紧锁，他打量着脚下墓碑的基座，又抬头望向那高耸入暗紫色天空的碑体，“这不合理。除非……这墓碑本身，超脱了‘归零’所定义的概念范畴。”
冷轩按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他的直觉在这里感受到一种极致的“静”，一种万物起源与终结的“空”，让他本能地感到敬畏与恐惧。“这里……很‘空’，但又很‘满’。我说不清楚……”
苏夜离则更关心陈凡的状态，她小心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汗和血污，感受着他体内那微弱到极点的生机和代数几何烙印，忧心忡忡：“你的伤……”
“还死不了。”
陈凡挤出一个笑容，反手握了握她冰凉的手，示意她安心。
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墓碑的表面，那些不断流转、变幻的对称图案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些图案复杂而精美，蕴含着极致的数学之美。
有旋转对称，有反射对称，有平移对称……各种对称操作以某种极其和谐的方式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完美的“群结构”！
群论！数学中研究对称性的理论！
陈凡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意识到，这座墓碑，这个归零的源头，其核心规则，很可能就建立在某种极其强大的“群论对称性”之上！
那种完美、和谐、自洽的对称结构，或许是它能成为归零源头，又能自身免疫归零的原因！
“你们看这些图案……”陈凡虚弱地指着墓碑表面。
其他人也凝神看去。萧九看得眼花缭乱：“这啥玩意儿？鬼画符吗？看得老子头晕！”
林默却是神色一动：“对称性……极其完美的对称结构。这种结构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极高的稳定性和……封闭性。”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墓碑表面那些流转的对称图案，速度骤然加快！
并且，从图案的中心，那些弥漫出归零之光的地方，开始渗透出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种压力并非物理上的，而是概念层面的“同化力”！
它似乎在强行将周围的一切，都“规范”到它所代表的那个完美、对称的“群结构”之中！
陈凡猛地感觉，自己体内那本就微弱的代数几何烙印，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某种固定的、对称的模式“塌缩”！
他的思维，他的意识结构，甚至他对“自我”的认知，都开始受到干扰，有一种要被强行“捋顺”、“对齐”的恐怖感觉！
“不好！它在同化我们！”
林默脸色大变，他感受到自己的定义权柄碎片也在震颤，似乎要被强行纳入这个庞大的对称结构里，失去其独特的“定义”特性。
苏夜离的混沌能量更是首当其冲，她那充满“无序”和“可能性”的混沌，与这种极致的“对称”和“秩序”格格不入，受到了最强烈的排斥和压制，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萧九更惨，他的量子不确定性在这种强大的对称规范下，几乎要被强行“确定”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时隐时现，量子态濒临崩溃，吓得他哇哇大叫：“老子要变成确定性的猫了！救命啊！”
冷轩的直觉也在哀鸣，那种无处不在的对称性，仿佛要将他那基于模糊预感的直觉能力彻底“格式化”！
这比外面的鬼灵更加可怕！
归零是彻底的毁灭，而这里，是要将他们的一切，都强行改造、同化成这个完美对称结构的一部分，失去所有的独特性，变成这个巨大“群”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对称的元素！
“必须抵抗！”陈凡低吼，他强行稳住心神，催动那点残存的代数几何烙印，试图保持自身数学结构的“独立性”，对抗那种无处不在的对称同化。
但这就像一滴水试图对抗整个海洋的浪潮，艰难无比。
他的代数几何，本身就与对称性密切相关，但此刻他需要的是打破这种强制的、完美的对称！
“群论……对称性……”
陈凡的大脑疯狂运转，回忆着关于群论的知识。
群论研究对称，但同时也研究……对称性的破缺！
在很多物理过程中，对称性的自发破缺，才是产生丰富现象和结构的关键！
如果这个墓碑的规则建立在完美的群对称之上，那么，只要能够找到方法，在其局部制造“对称性破缺”，是否就能破坏它的稳定性，甚至……找到反击的机会？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
但如何破缺？用什么东西来破缺？
他的代数几何烙印过于微弱，而且本身偏向于结构和对称。
苏夜离的混沌能量！
混沌，本质就是对称性的破缺！
是无序，是涨落，是打破平衡的关键！
“夜离！”陈凡猛地看向苏夜离，“你的混沌！不要对抗，引导它！把它变成一根‘针’，去刺破这个完美的对称气泡！”
苏夜离瞬间明白了陈凡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用混沌能量去硬抗那无处不在的对称压力，而是将所剩无几的能量极度凝聚，不再是散乱的无序，而是凝聚成一种极具“破坏性”和“特异性”的尖锐存在！
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颗棱角分明的石子，必然会引起涟漪，破坏镜面般的对称！
她双手虚拢，一点极致的、不断变幻形态、没有任何对称性可言的灰色混沌能量，在她掌心凝聚，那能量核心处，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可能与悖论。
“去！”
苏夜离轻叱一声，将那点混沌能量，精准地射向墓碑表面一处看似最稳定、对称性最复杂的图案节点！
那点混沌能量，如同滴入滚油的水滴，在接触到那完美对称结构的瞬间，引发了剧烈的反应！
嗡——！
那片区域的对称图案猛地一滞，流转速度瞬间混乱，完美的结构被打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协调的“褶皱”！
就像一块完美无瑕的水晶上，出现了一道微小的裂痕！
虽然这裂痕很快就在庞大的对称力量下被抚平、修复，但就在那短暂的破缺瞬间，施加在众人身上的那种强制同化压力，明显减弱了一丝！
“有效！”萧九感觉自己的身体重新变得“不确定”起来，惊喜地叫道。
“但是不够！”林默沉声道，“她的混沌能量太弱，造成的破缺太短暂，无法形成真正的破坏。我们需要……更强的破缺力，或者，找到它对称结构的‘生成元’，进行根源性的破坏！”
生成元？
陈凡眼神一亮。在群论中，任何一个群都可以由一组最基本的元素（生成元）通过群运算得到。
如果能找到支撑这个庞大对称结构的“生成元”，并破坏它……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墓碑表面那些流转的图案，试图从中找出最核心、最基础的对称操作。
这需要极高的数学直觉和对群论的深刻理解。
“冷轩！直觉！哪个图案节点最‘基础’，最‘核心’？”
陈凡急问。
冷轩紧闭双眼，脸色痛苦，在这种极致的对称环境下，他的直觉被压制到了极限，几乎无法分辨细微差别。“我……我感觉不到……太‘平’了……一切都太均匀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那座巨大的墓碑，似乎因为刚才苏夜离那微不足道的“挑衅”而被彻底激怒了。
墓碑表面所有的对称图案骤然亮起！
不再是弥漫归零之光，而是凝聚成一道道实质性的、蕴含着完美对称规则的光束，如同无数柄秩序之剑，锁定了几人，暴射而来！
这些光束并非单纯的毁灭性能量，它们带着强烈的“规范化”特性，一旦被击中，恐怕会瞬间被同化成对称结构的一部分，失去自我！
“躲不开！”萧九尖叫，那些光束覆盖了所有角度，完美对称，没有任何死角！
“定义偏转！”林默怒吼，眉心光芒燃烧般爆发，强行在众人身前定义出一个“非对称”的扭曲空间区域。
几道对称光束射入这片区域，果然发生了一丝偏折，但更多的光束依旧直射而来！
林默的定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他身体剧震，鲜血从口中喷出。
陈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能硬扛，只能利用这刚刚领悟的“对称性破缺”原理！
“萧九！不确定性最大化！扰乱局部规则！”
“夜离！混沌能量，准备二次破缺攻击，目标是我指定的位置！”
“冷轩！别管核心了，找这些攻击光束之间，因完美对称而必然存在的、最薄弱的‘干涉点’！”
陈凡快速下达指令，同时，他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再次将意识与那微弱的代数几何烙印连接，强行去“计算”这些完美对称光束之间，那理论上存在的、因相位、角度等因素导致的，极其微小的“非对称”干涉区域！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像要在高速旋转的陀螺上找到一个绝对静止的点！
“左前三尺，上方五尺，虚空一点！”
冷轩几乎是榨干了最后一丝直觉，嘶哑地喊出一个坐标！
“那里！”陈凡同时感知到了那个极其不稳定的“干涉点”！
“看老子的！”萧九咆哮一声，身体瞬间分化出上百个量子幻影，每个幻影都在进行着无规则的量子涨落，将那片区域的规则搅得一片混乱！
“混沌·破缺之刺！”
苏夜离毫不犹豫，将刚刚恢复的一丝混沌能量，再次极度凝聚，化作一道细微却无比尖锐的灰色流光，射向陈凡和冷轩共同指向的那个点！
而陈凡，则在那混沌破缺之刺射出的瞬间，将自身全部的精神意念，灌注了对“对称性破缺”的理解，化作一股无形的“引导力”，不是增强攻击，而是确保这“破缺”的力量，能精准地作用在那个理论上最脆弱的“干涉点”上！
这一次，不再是细微的褶皱！
当苏夜离的混沌破缺之刺，在陈凡的意念引导和萧九的规则扰乱下，精准命中那个因完美对称光束相互干涉而产生的、极其短暂的“非对称奇点”时——
咔嚓！！！
一声清晰得如同琉璃碎裂的声响，在所有人的意识深处炸开！
只见那一片暴射而来的完美对称光束，在临近众人的前方，如同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布满裂痕的镜子，运行轨迹骤然变得混乱、扭曲！
好几道光束甚至互相碰撞、湮灭！原本完美无缺、毫无死角的攻击网络，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
“就是现在！冲过去！靠近碑体！”
林默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定义权柄再次爆发，虽然不是攻击，却如同在众人脚下铺就了一条短暂存在的“路径”，引领着他们从那攻击的漏洞中穿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被同化的命运，直接冲到了巨大墓碑的本体之下！
背靠着冰冷、不断流转着对称图案的碑体，几人惊魂未定。
刚才那一连串的配合，几乎耗尽了他们最后的心力。
陈凡瘫坐在苏夜离怀里，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只有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苏夜离紧紧抱着他，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凉和颤抖，她的心也揪紧了。
萧九趴在地上，身上的量子幻影都维持不住了，变回了一只看起来脏兮兮、蔫头耷脑的机械猫。
冷轩靠着碑体滑坐下去，脸色灰败，直觉似乎彻底沉寂了。
林默的情况稍好，但眉心的光芒也黯淡到了极致，显然定义权柄的使用也到了极限。
墓碑的攻击似乎暂时停止了。
那些对称图案依旧在流转，但不再发射光束。
然而，那种无孔不入的对称同化压力，却随着他们靠近碑体，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和强大！
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低语，诱惑着他们放弃抵抗，融入这永恒的完美与和谐。
“我们……我们算是暂时安全了？”
萧九有气无力地问。
“安全？”林默苦笑一声，指了指头顶那近在咫尺、不断变幻的对称图案，“我们只是从被远程攻击，变成了贴脸承受它的同化力。在这里待久了，我们照样会失去自我，变成它的一部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陈凡猛地感觉自己的代数几何烙印跳动了一下，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始模仿、贴近墓碑表面那种完美的对称结构！
他的思维也开始变得僵化，有一种要陷入永恒循环的错觉。
“不行……不能这样……”
陈凡挣扎着，对抗着那种同化。
苏夜离的混沌能量在这里被压制得更厉害，几乎无法离体。
萧九的量子态也趋于稳定。冷轩的直觉一片空白。
林默的定义权柄也难以在这种环境下重新定义什么。
似乎……已经到了绝路。
陈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碑体表面。
那些对称图案在眼前放大，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他看到了旋转，看到了反射，看到了平移……它们构成了一个封闭的、自洽的循环。
群结构……生成元……
他的大脑在极限压力下，反而进入了一种空明的状态。
代数几何的知识，群论的理解，微分几何的直觉，还有之前对抗同调者时对“关系”和“结构”的感悟，在这一刻疯狂地碰撞、交融。
他不再去试图寻找某个具体的“生成元”图案，因为那可能根本不存在于表面。
这个庞大的对称群，其“生成元”可能就是这个结构本身所蕴含的、最基本的“对称操作”的抽象代表！
如何破解一个抽象的对称操作？
用另一个操作去干扰它？用一个非对称的存在去污染它？
不……或许……可以用一个更根本的“不对称”……
陈凡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前世的记忆碎片——物理学家们发现，在微观粒子领域，存在着一种基本的“对称性破缺”，正是这种破缺，导致了物质的产生，导致了丰富多彩的宇宙……
而数学上，是否存在某种根源性的、无法被消除的“不对称”？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苏夜离身上，落在了她那蕴含着“混沌”，代表着“无序”与“可能性”的本源上。
又落在了萧九那基于“概率”和“不确定性”的量子特性上。
甚至落在了冷轩那基于“模糊直觉”的预感能力上。
还有林默那试图“定义”一切的权柄碎片上。
他们每一个，相对于这个完美的对称结构，都是“不对称”的异类！都是可能引发“对称性自发破缺”的“涨落”！
单独一个，力量太弱。
但如果……如果能将他们这些截然不同的“不对称”特性，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结合起来，是否就能形成一股足够强大的“破缺力”，撼动这个完美的对称结构？
就像不同的弱力相互作用，最终可能引发相变？
这个想法极其冒险，需要他将所有人的力量特性，在概念层面进行一种极其精密的“耦合”和“引导”，这对他精神力的要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高！
失败的结果，可能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概念被墓碑彻底同化，或者因为力量冲突而自我毁灭。
但……这是唯一可能的机会了！
陈凡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力气坐直身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各位……”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信我一次……我们把所有力量……借题发挥一次……”
（第514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