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的空气异常凝重,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缩着,让人感到呼吸困难。这里的空气不仅稀薄,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仿佛是从地底下渗透出来的。石壁上不时有暗红色的液体渗出,这些液体在符纸微弱的光芒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宛如鲜血一般。
林琛站在矿洞的一角,他的掌心燃烧着一团青色的火焰。这火焰看似微弱,却能在这黑暗的矿洞中提供些许光亮。然而,这青火却忽明忽暗,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难以稳定地燃烧。
在林琛的身旁,诸葛青正半跪在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支朱砂笔,笔尖悬在一张黄色的符纸上,却迟迟未能落下。那张符纸已经被他用朱砂画了一半,上面的线条和图案都显得有些凌乱,仿佛是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绘制而成的。
突然,一滴汗珠从诸葛青的额头滑落,正好砸在那张未干的“天机符”上。这滴汗水迅速晕染开来,将原本就有些模糊的符文彻底变成了一团猩红,看上去格外刺眼。
“老诸,你他妈到底行不行!”云诗韵的怒吼混着雷法轰鸣,一道紫电劈在石妖王头顶,却只在它花岗岩般的表皮上留下一道焦痕。那怪物足有三层楼高,身躯嵌满山神泪结晶,此刻正挥动藤蔓巨臂横扫矿洞,碎石如暴雨般砸落。夏九璃拽着楚瑶的衣领跃上岩台,指尖尸蜡飞溅,在楚瑶的铜镜表面凝成一道屏障。镜面“咔嚓”裂开一道缝,映出守墓人黑袍翻飞的幻影。
诸葛青的笔尖终于落下。
符纸上的朱砂纹路骤然扭曲,如同活蛇般游走,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嘶声道:“焚山符——燃阳寿,断因果!”黄符无风自燃,火舌窜起的瞬间,他右手食指的皮肤迅速碳化,焦黑裂纹从指尖一路蔓延至指根。矿洞顶端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岩层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炽热的火流从地底喷涌而出,化作一条赤红火龙,咆哮着缠上石妖王的躯干。
“跑!”林琛拽住诸葛青的衣领向后拖,青火顺着他的手臂攀附到石壁上,勉强照亮前方崩塌的甬道。云诗韵的雷法在头顶劈开一道裂缝,天光如利剑刺入黑暗,她却踉跄一步,左臂的引雷符篆渗出焦糊味:“通道撑不过十息……快!”
石妖王的咆哮震得人耳膜生疼。火龙撕咬它的胸口,山神泪结晶在高温中炸裂,迸射出腥臭的黑色浆液。夏九璃翻身跃过一道岩缝,白发被热浪燎得卷曲,她反手甩出尸蜡凝成的长鞭,缠住楚瑶的腰将人甩向洞口:“再磨蹭就等着当石妖的陪葬品!”
诸葛青的右手已彻底焦黑,碳化的食指“咔”地断裂,落在地上碎成齑粉。他踉跄着摸出第二张符纸,却被林琛一把攥住手腕:“你他妈还想烧几年命?!”
“松手……”诸葛青咧开染血的牙,“这矿洞塌了,所有人都得埋在这儿!”他猛地挣脱,朱砂笔尖狠狠刺入掌心,以血代墨在符纸上勾画。第二道焚山符燃起的刹那,火龙身躯暴涨,将石妖王死死按在岩壁上。怪物挣扎的力道引发连锁崩塌,整座矿洞如同被巨锤击打的陶罐,裂缝中渗出滚烫的岩浆。
云诗韵的雷法在甬道尽头撕开一道狭窄缺口。她回头嘶吼:“通道要塌了!”话音未落,一块轿车大小的巨石轰然砸落,林琛的青火屏障堪堪挡住冲击,火星四溅中,他瞥见夏九璃的白发被碎石划断一绺,飘散在热浪里。
楚瑶的铜镜突然爆出刺目白光。镜中守墓人的幻影抬手一点,石妖王残破的身躯竟开始重组,被火龙焚毁的藤蔓重新滋长,山神泪结晶如肿瘤般鼓胀。“它在复活……守墓人篡改了因果!”楚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夏九璃冷笑一声,艳尸本体骤然显现,白发赤瞳,利爪撕开扑来的藤蔓,黑血溅上她的脸颊:“一群死了都不安分的烂石头!”
诸葛青的第三张符纸已烧到末端。
火龙发出濒死的哀鸣,身躯寸寸崩解,石妖王挣脱束缚,巨掌拍向众人头顶。千钧一发之际,云诗韵将雷击木雕饰狠狠按在左臂符篆上,雷光如银蛇炸裂,硬生生劈开怪物的掌心。林琛趁机拽起诸葛青冲向通道,青火在身后筑起一道火墙,却挡不住石妖王暴怒的冲击。
“通道要闭合了!”云诗韵的警告混着岩层崩裂的巨响。夏九璃突然折返,艳尸利爪刺入石妖王的眼眶,剜出一颗山神泪核心甩向火海:“接着!”林琛凌空接住泪核,掌心被腐蚀得血肉模糊。他反手将泪核砸向岩壁,青火顺着裂缝窜入地脉,整座矿洞在轰鸣中彻底倾覆。
天光刺入瞳孔的瞬间,林琛的耳膜仍在嗡鸣。他瘫倒在矿洞外的泥地上,指尖深深抠入土中,青火早已熄灭,只剩一缕黑烟从焦黑的袖口升起。云诗韵跪在一旁,左臂的雷击木雕饰碎成两截,符篆焦痕下露出森森白骨。
诸葛青的右手只剩四根手指。
断指处没有流血,焦黑的截面像一截烧尽的木炭。他低头盯着那处伤口,忽然嗤笑:“一根手指换条命……这波不亏。”楚瑶的铜镜摔在脚边,镜面裂成蛛网,却仍顽固地映出守墓人的黑袍一角——那幻影正站在崩塌的矿洞废墟上,朱笔在生死簿上勾画。
夏九璃的白发沾满黑血和尘土。她蹲下身,用尸蜡一点点修补龟裂的面颊,忽然抬眸看向林琛:“厨子,你的五行食材还差几样?”
林琛摸出怀中的血藤米,金纹在吞咽时沿着喉结蠕动:“木行齐了……火行、水行、金行……”他顿了顿,望向远处白虎寨笼罩在阴云下的轮廓,“得去地宫找剩下的。”
云诗韵沉默着站起身,雷击木的残片从掌心滑落。她望向矿洞废墟,那里已被岩浆和碎石填平,仿佛从未有人踏入。但所有人都知道——守墓人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