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脱离战场,玉树停下,李岩抱着十两,趴在玉树背上,看着吕云锦她们用雪搓去手上脸上的血渍,抓起雪在刀戟上粗粗擦一遍,再用旧棉布仔仔细细擦干净刀戟,收进刀鞘。
“走吧。”吕云锦将四周检查了一遍,和玉树道。
几个人重新攀回官驿,李岩坐到暖炉旁,放下十两。
吕云锦四人脱了被血渍透的衣裳头巾和鞋子,团的紧紧实实塞到皮袋子里,这些要在离开这里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焚烧成灰。
十两趴在李岩脚边,安静的看着吕云锦等人忙碌,时不时抽抽鼻子闻一闻。
第二天,太阳升起,官驿大门缓缓推开,吊桥放下,李岩一行人出了官驿,继续西行。
李岩一行人离开襄垣官驿当天傍晚,残余的战马拖着尸体,晃到官驿附近寻找食物。
驿将急忙挑了十来个健壮能打的驿丁,沿着马蹄痕迹,一路找到堆积的尸体,说不出是惊恐还是惊喜,急急慌慌回到官驿,急忙打发人往上面禀报。
尸体堆另一边,失去主人的战马拖着尸体跑回了他们的营地,留守在营地的老弱跟着马找到已经被血水冻实在一起的尸堆,惊恐万状,急忙禀告给邑长,邑长再往上,一路禀告上去。
两天后,一位打扮怪异的老者在十几个胡人勇士的护卫下,找到了那堆尸首。
……………………
淮南。
为了避开裴清,邵怀德一行折向西边,果然一路平安,十几天后,邵怀德一行人住进了安丰驿。
出了安丰驿再走一天,就进了汝阴地界,驻守汝阴府的汤府尹是他的好友,进了汝阴府就能喘口气歇一歇了。
邵怀德急着早点进到汝阴府,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天刚蒙蒙亮就已经收拾妥当,可邵夫人起不了那么早,随行的婆子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不起,她们肯定不会去叫她。
邵怀德本来就是个好脾气,这些婆子又都是陈家的仆妇,他对她们能多客气就多客气,她们不肯去叫邵夫人,邵怀德不敢催促这些仆妇,更不敢惊动邵夫人。
等到天光大亮,邵夫人起来,不紧不慢的洗漱更衣,当天的早饭又不合邵夫人的脾胃,摔出去重做了两回,等到一行人连车带马出了安丰驿时,已经巳正过后了。
车队慢慢悠悠穿行在密林之中,邵怀德心里发慌,坐在马上,犹豫纠结了两刻多钟,勒马靠近跟在邵夫人后面的那辆车,敲了敲车窗,车里的婆子推开车窗看向邵怀德。
邵怀德弯腰陪笑道:“嬷嬷,这儿山高林密,我有点儿担心,您也知道,这几年世道不太平,万一有山贼什么的,那就……您说是吧?您看,是不是跟夫人说一声,咱们走快些?”
“还是您去跟夫人说吧。”婆子’咣’的关上了车窗。
邵怀德咽了口气,催马往前,在邵夫人车旁跟了一刻多钟,鼓足勇气,敲了敲车窗。
车子里毫无动静,邵怀德等了一会儿,再次敲了敲,邵夫人冷冰冰的声音传出来,“又怎么啦?”
“夫人,这儿山高林密,我怕有山贼,您……”
“你带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用的?”邵夫人截断了邵怀德的话。
邵怀德张了张嘴,一堆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垂头应道:“是,打扰夫人了。”
虽然没能加快赶路,可中午时,邵怀德一声没响闷头赶路,邵夫人并没有发话,这让邵怀德稍稍松了一口气。
太阳一点点西斜,人影越来越长,邵怀德心里越来越不安宁,正要吩咐跑起来,密集的石头朝着他们砸过来。
“有强盗!迎敌!”护卫小队长话音没落,就被一块石头砸在头上,脑浆崩裂。
倪德林和小队长骑马并行,正扯的高兴,还没反应过来,小队长的脑浆鲜血就溅了他一脸一身,倪德林干脆利落的滚下马,急窜到一棵树后屏气紧贴。
邵怀德比他小舅子还快,滚下马,冲到大车另一边。
王栓带着十来个凶神恶煞,连跑带跳的冲过来。
一轮石头已经砸死了过半的护卫,王栓和他的兄弟两三杆枪对着一个人,护卫拿的都是刀,哪里抵得过两三杆长枪,一个照面就一个不活。
车夫抱着头蹲在车旁。
强盗有强盗的规矩,他们只要老老实实,一般来说都没他们的事儿。
“这些马真不错,都是军马,三哥你看,烙着标记呢!”王栓的弟弟王强把马拢到一起。
王栓用枪挑起车帘,“都给老子下来!”
几个仆妇浑身颤抖的下了车,紧贴大车站着,头不敢抬。
两个汉子把邵怀德和倪德林揪过来,推到仆妇旁边。
“娘的,都是绸子。”王栓上前,用力扯了扯婆子的衣裳,猛一枪杆砸在邵夫人车上,“让你下来没听到?不想活了?”
“放肆!我告诉你!我姓邵!皇室血脉,太祖嫡支!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不怕诛了你们九族?”邵夫人声音尖利。
王栓歪头看着邵夫人,往前一步,咳出一口痰啐到邵夫人脸上,“诛你娘的九族,老子上没老下没小,九族个屁!”
“皇家?是个皇姑娘娘呗!”正把拉车的骡子解下来的汉子伸头往车里看。
“啥叫皇姑娘娘,那叫公主!是个老公主。”另一个汉子也伸头看。
“老公主也是公主,老大,公主!”另一个汉子也围过来。
王栓斜瞥着邵夫人,往前一步,揪着邵夫人的衣襟把她扯出来,提着左看右看,啧了一声,“虽然老,这皮肉真不错。兄弟们,咱们尝尝公主是什么味儿?”
“我丈夫姓袁,你们……”
王栓一巴掌打在邵夫人脸上,拖着邵夫人按在一块大石头上,三两下扯下邵夫人的衣裳,猛的顶入。
“我排第二,快排队!”王强一个箭步,排在他哥王栓后面,十几个汉子嘻嘻哈哈笑着,排队等候。
邵怀德蹲成一团,两只手紧紧捂着脸。
几个婆子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