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训斥使得众人停下了脚步,一个个眼中充满好奇,望向这素未谋面的来人。
金戈目光瞥了瞥身边的自家二哥,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厌恶。
不等其出声询问,金仁义抢先一步走到人群面前,眉头微微一颦,沉声解释道,“刘场长,这些是我请来打狼的猎帮,啥时候成了偷盗农场集体资产的小偷了?”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金仁义一番,目光又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大个子肩上那沉甸甸的花豹尸体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猎帮?到农场来打狼?既然知道这是农场,那打着的猎物自然也归农场。打着猎物不上交,还想要私自带走,这不是偷是啥?”
金仁义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强压着火气,声音更沉了几分:“刘场长,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当初张场长可是说好的,只要不是农场圈养的,打着的猎物都归人家猎帮所有。这只花豹,是猎帮打的,跟农场有啥关系?”
大个子更是把肩上的花豹往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粗声粗气地说道:“就是!这花豹是我大哥给弄死的,凭啥要上交?”
中年男人,也就是刘场长,脸色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更加严厉了:“我不管你们之前有啥约定,这里是农场,有农场的规矩。伟人教导我们‘不偷’,你们却盗窃集体财产,这是对伟人思想的背叛。”
金仁义听了这话,眉头紧锁,他深知这场争执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矛盾。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开口:“刘场长,您说得对,我们应该遵守农场的规矩。但是,当初张场长在的时候,确实有过这样的约定。我们不能因为他不在,就把之前的约定当儿戏。”
祁天也跟着站了出来,上前两步,面露寒霜,语气冰冷的说道,“领导,这只花豹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打的,我们的人还为此受了伤,不可能上交给农场。你不会是看着这花豹,想要占为己有吧?”
刘场长闻言,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没想到这些猎帮的人竟然如此难缠,而且说话还这么直接。他冷哼一声,大声指责起来,“好啊,你们这帮旧社会的蛀虫,集体资产是服务国家工业化的物质基础,你们竟敢违背伟人的思想,破坏国家建设,我看你们是想‘造反’。”
金仁义听到“蛀虫”二字,心头一颤,知道再这么吵下去,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僵。
他连忙上前一步,拉住祁天,示意他先别说话,然后对着刘场长语气尽量平和地说道:“刘场长,他们不是要违背规矩,也不是不尊重伟人思想。只是这花豹,确实是他们兄弟拿命换的,属于他们的战利品。”
刘场长却不以为意,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说道:“哼,战利品?伟人都说了,‘一切都得服从集体利益’。这花豹是你们在农场的地界上打到的,那就是集体财产,没有例外。”
一直沉默不语的金戈,斜眼看了看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其张口闭口都是伟人,显然是熟读“红宝书”,并且还能够熟练的运用,只可惜没能用在正途上。
对于这类人,他本能的感到恶心厌恶,也不想过多纠缠。
他清了清嗓子,眼神戏谑的瞅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冷笑,“这位领导,瞧你这说话劲,应该是个扣大帽子的好手,这些年你没少整过人吧?”
刘场长听闻此言,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双手猛地从胸前放下,“你这是啥态度!竟敢公然污蔑革命干部,我看你们是反了天了!”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手指几乎要指到金戈的鼻尖。
大个子见状,再也按捺不住,一步跨到自家大哥身前,随手荡开伸来的手指,怒视着刘场长,“别给脸不要脸?我们跟你浪费这么多口水,是看在二哥的面子。要是再敢给我们乱扣帽子,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
说完,他转头看向一边的祁天,笑着打趣道,“小天,你说大哥都能一手将花豹的骨头捏碎,我觉得我也行。”
话音一落,他右手迅猛出击,一把钳住刘场长的脖子,浑身杀机爆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五指慢慢用力。
这一举动顿时吓了人群一大跳,其身后跟着的几位农场员工赶忙就要上前将二人拉开,可却被赵永胜带人拦住。就连脚下的白狼口中都发出阵阵轻呜的警告声。
一时间,双方人马相互对峙,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金仁义急的直冒汗,一边死死拉住情绪激动的大个子,一边用眼神示意自家堂弟出言劝解。
金戈没有理会自家二哥的目光,冷眼旁观的看着被大个子扼住脖子,一点点举起的刘场长。
直到对方双目凸起,脸色酱紫,舌头伸的老长,这才缓缓开口,“行了,为了这种人不值当,脏了自己的手。这农场的活计就到这儿,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回了!”
金仁义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小七说得对!这种人不配脏了咱们的手!快松手,大个子,听小七的!”
说完,他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几乎是半拖拽着将情绪激动的大个子从刘场长身边拉开。
赵永胜见状,也适时地松开了拦在农场员工身前的手臂,但眼神依旧警惕,带着身边之人慢慢退开几步,与金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几个原本想冲上来的农场员工,此刻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愤愤不平地瞪着这边,有人已经跑去查看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的刘场长。
金戈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寒意,他看着大个子,又补充了一句:“记住,我们来这儿是办事的,不是来跟这种货色置气的。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划算。”
说罢,他低下身子,目光直视紧张的刘场长,口中吐字缓慢而沉重,“国家前几天才把‘四人集团’打倒,你还搁这整那些有的没的,也就只能吓唬吓唬老百姓。想要花豹就直说,说不定我心情好就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