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普丽尔的所有兼职都辞掉了,江和玉拿给他一张不记名的卡,说要买下他课后所有的时间,包括周末。
但他是自由的,想做什么,以他自己的想法为主,江和玉不会强制要求他去做什么。
埃普丽尔没什么扭捏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放学和雌父一起吃晚饭,说说白天发生的趣事。
吃过晚饭能有学习的机会,再也不用熬夜压缩睡眠时间,如果近期课业不紧张,还能再剩下一点娱乐的时间。
不用再来回奔波,他其实是感激江和玉的。
他只当卡里的星币和他兼职赚到的大差不差,稍微推辞也就收下了,他没想到这张卡里有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天文数字,足够他买下军校旁边那个学府一号待售的所有现房。
江和玉下午总共就从黑市带回来了两张不记名的卡,一张给了埃普丽尔,另一张送到了埃父的手里。
埃父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头脑也清醒了很多,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卡,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些猜想。
不只是猜想,他最近找工作,偶然联系上了几十年前的朋友,他们谈起来的时候,刚好提到了江和玉的雌父。
结果那个朋友告诉他,他记错了,那个雌虫不姓江,他姓姜,不仅如此,他早就死了,从始至终就没什么叫江和玉的雄子。
埃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显而易见,江和玉看上埃普丽尔了。
又或者说,江和玉处心积虑的来到这里,赖在他家,本来就是早有预谋的。
江和玉谎话连篇,身份一定不单纯,埃普丽尔不清楚,他是知道的,不记名的卡,安全,在法律上没有追回的风险。
可这不是简简单单谁都能弄到的。
此刻,埃普丽尔在他的房间里,隔着门在客厅能听到小型全系模拟仓运转的细微嗡嗡声,他现在应该是戴着耳机在做反重力训练,暂时听不到客厅中的交谈声。
在沙发前,江和玉和埃父面对面站着,隐隐是对峙的姿态,埃父觉得薄薄一张卡好像有了温度,烫的他手疼,心里也疼。
这笔星币,干不干净还是两说。
他一下子就忘了江和玉的雄虫身份,轻飘飘的卡被他丢到高大雄虫的身上,砸在胸口处,然后荡了几下,掉在地上。
“你这是要用星币买我的孩子。”埃父瘦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滚出去!”他抬起胳膊,指着大门的方向,“收起你那些心思,离他远点。”
“你要是敢做什么,我就跟你拼了,这条命我就不要了。”埃父色厉内荏,声音越来越失控,试图吓退这个看上去涉世未深的雄虫。
“我在军团那么久,有的是手段。”
他不知道的是,江和玉早就不是小孩了,也当然不会被他三两句话就唬住。
“我很抱歉,没有把话说清楚。”江和玉弯腰捡起地上的卡,轻轻的放到沙发前的矮桌上。
“在我走之前,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江和玉没有紧张感,他轻缓的笑了,“一个很甜蜜的故事。”
他娓娓道来,隐去了一些痛苦的往事,他仿佛是一个颇有才名的作家,把那些记忆改编出了一个美好的版本。
埃父自然听得出那就是他的孩子,江和玉比他还要更加了解埃普丽尔。
可他也听得出这段故事里的小小‘漏洞’。
比如故事里一直没有他的存在。
比如有点小洁癖的埃普丽尔后来突然就没那么讲究了。
比如埃普丽尔的大儿子比二儿子大了足有二十多岁。
比如埃普丽尔一直没有加入军团。
比如埃普丽尔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
他不缺伴侣,不缺精神力,身体从小一直都很好,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
埃父没有刨根问底,他就静静地听着江和玉的故事,逐渐坐在了沙发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慢慢眼眶也红了。
江和玉的声音低沉喑哑,能把任何一个听众都扯进那段故事里,“棺材里面,并排摆进去两具尸体,白头发和黑头发绑在一起。”
“红绳缠的结结实实,绑成个同心结,就是结发葬。”
“青丝系黄泉,生气续死魂。”
“所谓结发夫妻,便是生生世世,转世轮回,都要在一起的。”
故事被死亡按下了一个休止符。
“然后呢?”埃父有点急迫的追问他。
既然埃父信他,想继续听下去,江和玉便继续跟他讲了。
“虫神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操心鬼。”
江和玉学着虫神的语气夸张地说道:“他说,你来得太早啦!满打满算还没活到寿命的五分之一,我花了那么大力气把你弄过来,不是为了看你浪费生命的。”
“虫神气的跳脚,还是随手一挥,他说剩下五分之四的寿命可以兑换一个机会。”
“来生也要做夫妻,这是他们命中注定的。”
“他不想等,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早一点,在所有事情都没发生的时候,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埃父欲言又止,“可是,他不记得以前的那些。”
“不记得是好事。”
“记得的那个希望忘记的那个,永远都不要想起以前,就这么幸福快乐的过下去。”
“哎...”埃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不管了,你想住就住吧。”
埃普丽尔结束了为期两星时的全系模拟仓练习,反重力训练过后,他又给自己追加了一个战甲实操训练。
他打开房门出来的时候,看到雌父眼睛红红的,吸着鼻子,像着凉了一样,见到他就躲进了自己房间。
江和玉倒是一如既往的倚在沙发上,就是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想什么呢?”埃普丽尔一出声,江和玉的视线就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周末陪我去钓鱼好吗?”是一种请求的语气,说得埃普丽尔心里发痒。
“嗯?怎么突然要钓鱼了?”
“因为你喜欢。”
“什么啊,我不喜欢钓鱼,你听谁说的,是不是记错了?”埃普丽尔语气里有很明显的困惑。
江和玉慢了半拍,才回应他道:“嗯,我记错了,是我喜欢,所以周末陪我去钓鱼好吗?”
埃普丽尔没拒绝他。
“既然你这么想去,那我就陪你去一趟吧。”
他给自己找补了一句,“我可是收了报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