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见苏杳神色不对，连忙打圆场。
“母亲，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再说咱们还有思远和岁宁呢。
他们两个多乖啊，足够让我们省心了。阿杳这些年照顾孩子，打理后宫，已经够辛苦了，可不能再让她受累。”
苏杳回过神，连忙顺着陆母的话点头，勉强牵起唇角。
“母后说得是，我也觉得这样挺好。孩子们平安健康，一家人和和美美，比什么都重要。”
陆老太太见苏杳神色间藏着难言之隐，陆母又这般维护，虽仍觉得皇家子嗣当繁茂，却也不好再勉强。
她轻轻拍了拍苏杳的手，眉头微蹙着叹道：“哎，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顺其自然就好。”
不一会儿，殿外便传来一阵清脆的哭声。
细细一听，正是陆岁宁的声音。
苏杳心头一紧，刚要起身，便对素雪吩咐：“快去看看公主怎么了！”
素雪快步出门，不多时便牵着哭红了眼睛的岁宁进来。
小姑娘穿着粉色袄裙，鼻尖通红，一见到苏杳，便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
“母后！长子安欺负我！”
苏杳连忙将她抱坐在膝头，掏出帕子细细擦去她的眼泪，柔声道：“慢慢说，子安怎么欺负你了？”
岁宁抽抽搭搭地开口，小奶音里满是委屈。
“方才……方才我和哥哥、子安在院子里玩。子安跟哥哥说，他家里养了狸奴，毛乎乎的会蹭人，还会捉老鼠……
我好奇，就问子安能不能……能不能借我养几天，可他说什么都不肯。”
她瘪了瘪嘴，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跟他说好话，还把蜜饯分给了他，他还是不答应。
我想着来找母后评理，可坤宁宫的嬷嬷说母后在慈宁宫，我就跑过来了……母后，我也想要狸奴，毛茸茸的肯定很可爱。”
说着，她便搂着苏杳的脖子撒娇，小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母后，我们也养一只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待它。”
陆母听了，笑着拍了拍岁宁的手背。
“多大点事儿，不就是狸奴嘛，回头哀家就让人去民间寻两只最漂亮的，要那种雪白的，给我们岁宁玩。”
“母后你看，皇祖母都答应了！”
苏杳却摇了摇头，捏了捏她的小脸，语气认真：“这可不成。你只听子安说狸奴可爱，却不知道养狸奴要多费心。”
“费心？”
“是呀，每日都要给它准备干净的吃食和水，要天天梳理它的毛，还要打扫它的窝。你今日是觉得新鲜想要，可明日说不定就忘了。
之前你要的那只兔子，才养了三天就嫌喂食麻烦，还是嬷嬷们一直在照顾。
养宠物不是一时兴起，既然要养，就得对它负责到底。”
陆岁宁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方才的欢喜荡然无存。
她挣脱苏杳的怀抱，撅着嘴后退两步，眼眶又红了。
“母后就是小瞧我，我才不是三分钟热度。我会好好喂它，给它梳毛的。母后就是不想给我养！”
说着，她便转身扑到陆母怀里，委屈地喊道：“皇祖母，母后欺负我！”
陆母连忙将岁宁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
“我的乖孙女，别哭别哭，你母后不是故意欺负你，她是怕你累着呀。”
一边哄，一边给苏杳使了个眼色。
那眼神的意思是让她见好就收，别让孩子太委屈。
可苏杳却轻轻摇了摇头，走到岁宁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母后不是要欺负你，只是有顾虑。你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父皇疼你，皇祖母宠你，性子难免娇纵了些。
之前你还仗着自己是公主，故意刁难给你梳头的宫女，让她跪了半个时辰，这些母后都知道。”
陆岁宁听了这话，低下头抠着衣角。
“母后疼爱你，却不想惯坏你。做事情不能只凭一时兴起，更不能因为自己想要，就不管不顾。
养狸奴是小事，可若是养成了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不愿承担责任的性子，将来可怎么好？”
陆怀瑾对思远，他是严苛到近乎苛刻的教导，可对岁宁，却总是无底线的纵容。
女儿若是哪天要天上的月亮，他或许都要让人去摘。
“岁宁，不如与母后打个赌，如何？”
陆岁宁抬起头：“打什么赌？”
苏杳转头对素雪吩咐：“你去坤宁宫，把窗台上那盆刚送来的粉白杜鹃搬来。”
素雪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捧着一盆开得正盛的杜鹃进来。
这盆花，花瓣娇嫩，叶片翠绿。
苏杳指着杜鹃对岁宁说：“这盆杜鹃就交给你照顾。你要每日给它浇水和松土，若是天气好，还要记得搬到有阳光的地方。
不能让它冻着，渴着，若是叶片上落了灰，也要轻轻擦干净。
只要你能把它照顾得好好的，一个月后依旧花叶繁茂，母后就答应给你养狸奴，而且是你挑最喜欢的那只。”
“这有何难？”
岁宁眼睛一亮，连忙从陆母怀里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杜鹃花瓣。
“皇祖母、太祖母，你们都听见了，母后说决不食言。”
陆老太太笑着点头：“听见了听见了，我们作证，你母后不会骗你的。”
陆母也笑着道：“这下可好了，我们岁宁肯定能把花照顾好。”
苏杳看着女儿信誓旦旦的模样，温柔道：“母后决不食言，但你若是做不到，就得乖乖听话，这次就不允许养狸奴了，而且，以后不能再任性要这要那了。”
陆岁宁重重点头：“知道，我肯定能做到。母后莫要小看岁宁。”
正说着，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陛下驾到！”
陆怀瑾大步走了进来，见到女儿，他是高兴的。
“朕的小公主今日怎么这般高兴？”
岁宁扑进他怀里，仰着小脸邀功：“父皇，我和母后打赌了.我要照顾一盆杜鹃花，只要照顾得好，母后就给我养狸奴，我肯定不会输的。”
陆怀瑾没说什么，只是和苏杳一同往坤宁宫走的时候，半路上，停下了步子。
“皇后，不过是一只狸奴，岁宁想要便给她便是，何必还要设这样的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