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被他说得脸颊一热。
“陛下这话可就冤枉臣妾了。臣妾心里最重要的人，从来都是陛下。这点难道陛下还不清楚？”
她转头看向陆怀瑾，满眼温柔。
“嗯？”陆怀瑾挑了挑眉。
“只是大哥哥的婚姻大事，实在是父亲和臣妾多年的心愿。
从前他在边关，我们想操心都没处着手。如今他回京了，就想盼着他能早些寻个好姑娘成家。
臣妾见他难得对哪位姑娘另眼相看，心里着急，才多留意了几分。
何况，那位阮姑娘琴技卓绝，看着也端庄得体，臣妾看着也是喜欢的。若真能和大哥哥看对眼，倒是桩好姻缘。”
“朕明白你的心思。子川的婚事，朕也放在心上。
若是他们二人真有缘分，朕便给他们赐婚，也了却你和国丈的心愿。”
不久后，苏子川身影终于出现在殿门口。
他不知在廊下又吹了会儿风，眉宇间的酒意散了大半。
只是走到座位旁，目光下意识地往阮笙笙那边扫了眼。
紧随其后的小林子则借着添茶的由头凑到苏杳身边，飞快地朝她点了点头。
苏杳心头一松，先前悬着的那点试探终于有了着落。
“放心了？看来大舅哥对那阮姑娘，确实多了几分不同。”
“陛下，臣妾真是太高兴了。父亲要是知道了，定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些年父亲总在她面前念着苏子川的婚事，如今总算有了些眉目，她这做妹妹的，比谁都舒心。”
她红唇一抿，笑得灿烂。
今年的除夕宴，并没有如其他宫宴那样，开得那般晚。
刚过亥时，陆怀瑾便抬手示意宫人撤宴。
“今日除夕，阖家团圆为重，诸位卿家早些归家与亲人团聚吧。”
朝臣们也盼着早些回家守岁，这话正合了众人的心意。
众人纷纷起身谢恩，陆续离去。
苏杳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陆怀瑾往坤宁宫走。
殿内，宫人早已经准备好了。
圆桌上已摆好了七八道精致的小菜，有苏父最爱的酱肘子，有陆母喜欢的冰糖炖梨，还有思远和岁宁点名要的桂花糕。
连陆初尧从前爱喝的桂花酿，都温在一旁的壶里。
苏杳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这是真正的家宴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团团圆圆。
陆母拉着苏杳的手：“今日宫宴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
思远和岁宁早已扑了上来，一左一右抱住苏杳的腿。
“母后！舅舅说要给我们雕小老虎，什么时候才雕呀？”
苏子川笑着走上前，揉了揉岁宁的发顶：“明日便开始雕，保证给我的小外甥和小外甥女雕最威风的！”
殿内的欢声笑语，苏杳的目光不经意间与角落的陆初尧撞了个正着。
察觉到她的目光，陆初尧先是一愣，随即微微颔首。
“都坐吧。”
陆怀瑾拉着苏杳坐在主位，亲自给苏孟州倒了杯酒。
“岳父，这是家宴，没有君臣，只有父子。今日难得团圆，咱们喝一杯。”
苏国公笑着举杯：“好！托陛下的福，咱们一家人总算能安安稳稳过个年了。”
酒过三巡，众人谈笑风生。
苏杳刚想开口问苏子川，关于那位阮姑娘的事。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岁宁的嚷嚷声打断。
她一时有些为难。
两个小家伙缠着苏子川不肯撒手。
陆岁宁拽着他的衣袖晃来晃去，软乎乎地撒娇：“舅舅……舅舅，你说要陪我们玩的！现在宫里人少，你带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思远也跟着点头，平日里沉稳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舅舅，我们还想听你讲边关的小狼崽，你就陪我们玩一会儿嘛！”
“父皇都答应我们了，今日可以尽情的玩，不用做功课。母后，你把舅舅让给我们吧……”
苏杳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陆怀瑾的面色微微一沉。
“思远，不得胡闹！”
“陛下。”
一道温和的声音适时打断了他。
陆初尧从座位上站起身，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臣离家五年，还未曾好好与小殿下们亲近过。不如就让臣带二位殿下出去玩玩，可好？
他如今身份不同，再像从前那般喊陆怀瑾爹，总觉得有些不妥。
便随众人一同称呼陛下。
陆岁宁好奇地打量着他，歪着小脑袋问：“你就是父王常提起的大哥哥？”
陆初尧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点头：“小殿下竟听说过我？”
“那当然啦！”
岁宁拍着小手笑道：“父王经常夸你呢，说你文武双全，比哥哥厉害多了！”
这话一出，陆思远的脸红了。
他从小就听父王把陆初尧挂在嘴边，将他当作榜样来要求自己。
久而久之，陆初尧便成了他心中隐隐的假想敌。
如今这位优秀的假想敌就站在面前，温文尔雅，气度不凡。
小家伙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位传说中的兄长相处。
他定了定神，躬身行礼：“思远见过皇兄。”
陆初尧显然没料到他会这般称呼自己，连忙上前扶起他：“殿下不必多礼。”
陆怀瑾看着这一幕，缓缓点头。
“他本就是你们的皇兄，往后便这般称呼吧。”
“陛下……”
陆初尧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陆怀瑾打断。
“初尧，难道离家五年，你就与我生分了？”
“儿臣不敢。”
“你是朕的儿子，永远都是。你这次回来，朕要给你的封赏、爵位，一样都不会少。”
“陛下……”
陆初尧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心中五味杂陈。
陆怀瑾走上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儿长大了，人也壮实了。”
这一声我儿，彻底击溃了陆初尧心中的防线。
二人就如回到从前那般亲近。
他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喊了一声：“爹……”
“你知道的，朕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你若是说，将来想要这江山，朕也会给你。”
“儿臣不敢！儿臣此生只想辅佐陛下，守护大佑江山。至于这皇位，儿臣从未想过，也绝不会与小殿下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