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疾驰，风餐露宿，约莫半天后，终于抵达越国最南端的孟州地界。
刚踏入孟州境内，灵气便较沿海地带浓郁了几分，远处城镇的轮廓在灵雾中若隐若现。
郑贤智放缓速度，悬停在半空，望着前方那座规模不小的城池，对宋玉道：“那便是孟州城，越国南部的重镇，消息最为灵通。”
宋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城墙由青灰色巨石砌成，高达十余丈，城头上隐约可见修士巡逻的身影，城门处人流往来不绝，透着几分热闹。
“我们先入城打探一番。”郑贤智话音刚落，便带着宋玉朝着城门飞去。
缴纳了入城费，两人缓步走进孟州城。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既有贩卖寻常货物的凡人，也有兜售低阶灵材的修士，一派繁华景象。
郑贤智熟门熟路地领着宋玉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家名为“天醉楼”的酒楼前。
楼高三层，雕梁画栋，门口悬挂的酒旗随风飘扬，隐约有酒香飘散出来。
“这家酒楼在孟州城颇有年头，消息灵通，菜色也不错。”郑贤智解释道，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店小二见有客人来，连忙迎上来，看到两人气质不凡，尤其是郑贤智身上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不敢怠慢：“两位客官里面请，是要大厅还是包厢？”
“要一间安静的包厢。”郑贤智道。
“好嘞！楼上请！”店小二领着两人上了二楼，打开一间靠窗的包厢，“客官您看这间如何？视野敞亮，也清净。”
郑贤智扫了一眼，包厢内陈设雅致，窗外便是街景，点了点头：“就这间。”
郑贤智随手布下一道简易的隔音阵法，这才坐下道：“先点些酒菜，顺便向店家问问越国近来的情况。”
店小二开始介绍各种名菜，郑贤智也不细听，直接道：“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再来一坛上好的灵酒，把你们掌柜的叫上来。”
店小二眼睛一亮，连忙应道：“好嘞！客官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不过片刻，店小二便领着两名伙计端着托盘进来，将一道道菜肴摆上桌。
红烧灵鹿肉色泽油亮，清蒸玉面鱼泛着莹白光泽，还有几碟清脆的灵蔬与一碟晶莹剔透的灵果拼盘，最后是一坛贴着“醉流霞”标签的灵酒，启封瞬间便有醇厚酒香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灰布短褂、面容清癯的老者走了进来。
他目光在郑贤智与宋玉身上扫过，虽看不出两人具体修为，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拱手笑道：“在下是这酒楼的掌柜，姓刘。听闻两位客官有吩咐？”
郑贤智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忽然释放出一丝紫府期的威压。
刘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呼吸一滞，筑基后期的灵力在体内翻涌，却连挺直腰杆都有些困难。他心中骇然——这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许，竟已是紫府修士！
“刘掌柜，坐。”郑贤智收回威压，语气平淡。
刘掌柜如蒙大赦，擦了擦额上冷汗，讪讪地坐下：“不知客官有何吩咐？”
郑贤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乾坤袋，放在桌上轻轻一推。袋口敞开，露出里面满满一袋下品灵石，约莫有五百之数。
“我问，你答。”郑贤智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如实回答，这些灵石便是你的。若有半分虚言……”
他指尖在桌沿轻轻一叩，坚硬的红木桌面顿时陷下一个清晰的指印。
刘掌柜瞳孔一缩，连忙点头：“客官请问！在下知无不言！”五百下品灵石，回答几个问题没什么，更别提对方展露的实力远非自己能抗衡，他哪敢有丝毫隐瞒。
郑贤智给自己倒了杯灵酒，目光落在刘掌柜身上，缓缓开口：“灵云宗如今在越国声势如何？”
刘掌柜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敬畏：“客官有所不知，这灵云宗如今已是越国当之无愧的第一势力。
约莫二十年前，灵云宗出了一条神龙，带队扫平了当年的魔教，此后便一路扩张，如今不仅占据了越国中部最富庶的地域，连各州城的修士都以能加入灵云宗为荣。”
郑贤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大哥郑贤文早年便入了灵云宗，宗门能有今日之势，他应该也得到了提升。
他轻轻颔首，继续问道：“那越国如今的格局呢？各大家族与宗门之间，是何关系？”
“这要说起来，还是灵云宗独占越国后改的规矩。”刘掌柜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如今越国只牢牢掌控着九大州城，各州城设灵云宗分舵，负责统筹调度。
至于州城之下的郡城和小城池，便交给归附的家族自行打理，只要按时缴纳灵税，不闹出大乱子，灵云宗一般不会插手。”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样一来，倒是比以前灵云宗统管时活络了不少，各大家族也有了更多施展的空间，只是……”
“只是什么？”郑贤智追问。
“只是弱肉强食也更厉害了些。”刘掌柜叹了口气，“小家族若没靠山，很容易被大势力吞并，这几年孟州地界就有十几家家百年家族销声匿迹了。”
郑贤智沉默片刻，将杯中灵酒一饮而尽。这样的格局，对云雾山郑氏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郑贤智放下酒杯，眉头微蹙，又问道：“如此说来，越国近来还算安稳？”
刘掌柜脸上的敬畏褪去，换上一脸愁容，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了一口，才苦叹道：“客官有所不知，安稳日子早就没了。
这几年来，越国境内可不太平，魔修开始猖獗起来了。”
“魔修？”郑贤智心中一紧，“灵云宗如今是越国第一势力，难道不管束？”当年灵云宗能扫平邪影殿，对付些魔修理应不在话下。
刘掌柜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不是不管，是管不住啊。听说这次出动的魔修里，有几位元婴期的大人物！”
“元婴魔修？”郑贤智猛地攥紧了酒杯，眼中满是震惊。元婴修士已是修真界顶流，寻常宗门都难有一位，魔修中竟有多位元婴出世，还敢在越国境内兴风作浪？
宋玉也收起了好奇，神色凝重起来。她虽久居龟岛，却也知元婴修士的分量，更清楚魔修行事狠辣，有元婴魔修现世，绝非小事。
“这元婴魔修如此大胆？”郑贤智追问，“灵云宗就没有元婴修士出手镇压？”
“谁说不是呢。”刘掌柜叹了口气，“听说灵云宗的元婴长老带蛟龙已经出手了，可那魔修滑不溜丢，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倒没见随意杀人，但这几年来，已经有好几个不肯配合的家族被他灭门了，手段狠戾得很。”
郑贤智心中沉了下去，追问道：“可知他在找什么？或是有什么特征？”
刘掌柜苦笑着摆手：“具体的就不清楚了。咱们这些底层修士哪敢打听那么多，都是听些风言风语。”
他看了眼郑贤智凝重的神色，又补充道：“客官要是往内陆去，可得多加小心，不知道何时会出现魔修。”
郑贤智沉默不语，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着。元婴魔修现世，还在越国境内搜寻东西，这对即将返回云雾山的他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变数。
郑贤智指尖的动作停了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越国凉州，你可有消息？”
他问这话时并未多想，凉州与孟州一北一南相隔万里，本就没指望能听到什么有用消息，不过是随口一提。
刘掌柜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么偏远的地方，沉吟片刻才道：“凉州啊……那地方太远了，具体的真不清楚。”
他挠了挠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前阵子倒是听一个从北边来的行脚商提过一嘴，说凉州的卢家，好像出了点事。”
“卢家？”郑贤智眉峰微挑。卢家是凉州的老牌家族，族中那位金丹中期的老家主更是坐镇多年，颇有声望。当年他外出历练，曾与卢家金丹修士还有过一面之缘。
“出了什么事？”他追问了一句。
刘掌柜咂咂嘴，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好像是……族里那位金丹修士没了。具体怎么没的，那行脚商也说不上来。”
“金丹陨落了？”郑贤智并没有太惊讶，毕竟当年与闪电雕一战，他也参与了。
宋玉轻声问道：“郑道友，这卢家……与你相识？”
郑贤智缓缓摇头，却没松开眉头：“算不上深交，只是有些旧识。卢家在凉州根基稳固，自然了解一二。”
“多谢刘掌柜告知。”郑贤智将桌上的乾坤袋推了过去，“这些灵石你收下。”
刘掌柜连忙接过，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包厢内只剩下两人，气氛一时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