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哀术士所化的执念阴兵,会在孽生邪诡的手中护住吴斜,也会在他堕化为孽生邪诡的第一时间斩杀他。
就算是被反杀、被吞食也没有关系,被浸透了追魂香的凭依,会将气味牢牢的附着在吴斜的身上,他逃不脱张家人追杀。
白骨埋于地下,追魂香的味道,已经在日复一日里和这一抹执念阴兵融为一体,被吞食后也终将会和吞食者的灵魂如雨水相融。
《蛊经——长白篇》:
蚰蜒年至三秋,人面鸟食之,其粪也,混之以哀血,成香,味淡而久,可入神魂,非异虫异人不可闻。
取蚰蜒等百足之虫,覆春水,及香三指,置于瓮,黄纸封之点朱砂,深埋地下,次年春,惊蛰虫鸣,破封而出者,可闻香追魂,千里不失。
所选之香与虫,以同源所出者为佳。
……
“取覆雪未死之春虫,喂之以新芽,佐之以夏花,秋食五谷,冬结青茧,历大寒而不死,不羽之虫,即为眠蛊。
新芽以柳、榆之芽为佳,夏花以安眠之效者为佳。
以新芽春花喂之,洒以白露之水,置白茧于冰室,及其色转,回温破茧者,即为春困蛊。
眠蛊之虫,肉色,玉质,体小,足生青纹者为春困蛊。
眠蛊,酣然久睡;春困,疲乏难醒……”
负责后勤的小麒麟们,部分守着张命山他们,一些人注意着给他们补充材料,拿走成符,一些人将灵力输入印刷的符纸,二者不时轮换。
沿着印染的纹路勾勒,灵力流转间,一份份打版印刷的鬼画符被填充激活,成为真正的符箓,虽然威力只有原本的七分,但制造便捷,量大管饱。
像一些低阶的护身符、轻身符、清洁符之类的,用这种法子,可以在战时迅速投入使用,饱和式预警打击。
前期唯一比较费功夫的,也就是符墨与符纸的特殊调和,以及符文模板的雕刻与开光。
等解决了高阶符箓的符文套刻连接问题,张家的制符能力还能再上一层楼。
张孙山一边忙活,一边注意到身边的小伙伴在小声的絮絮叨叨。
他认真的听了一下后,发现:“你在背蛊经?”
‘嗯。’
小伙伴轻轻颔首,嘴里和手里动作都不带停的。
“一心二用,小心你手里的符。”
张乌山不说话,只是再次的点点头。
在张乌山换气停笔的时候,张孙山抽走他手中激活成功的符箓,拍拍他的手臂:“别紧张,我们会赢的。”
“我不紧张,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眼看着小伙伴越想越偏,张乌山不得不开口跟小伙伴解释一下。
“张不逊说我在蛊上很有天赋,不逊于张余山,我想尽快可以跟在他身后学习。”
“哦哦,你继续。”
张孙山收回自己那颗想要安慰小伙伴的心,有些悻悻然,小伙伴太上进了,显得自己好懒散。
他又看看和张命山等大张、大大张一起趴在桌子上画符的张鹤山,一张一张,虽然不如前辈们画的高阶,但是速度毫不逊色
张乌山擅蛊,张鹤山擅符,可他自己在这些旁门左道和正统技艺上都没有天分。
但他的拳头很硬,刀也很快,可以砸碎阴尸的脑袋,也可以斩开叛徒的脖颈。
张酥山那个爱以大欺小的女人,离家前说好了等她回来要考验他刀法的。
他也得挤出时间来加练,他可是立志要通过考验,赢得对方新得的那套十二寒秋飞刀呢。
决不能总让那人以大欺小,在他们这群小孩子跟前得意。
他虽然名叫孙山,但这可不代表他乐意做榜单上的最后一名,当然,他更不想名落孙山。
啧,当初还不如自己起名字呢,这抽签抽的真是个破手气。
……
“孙山,你们去吃饭吧,祠堂这边下午由我们接手。”
门外走进来一另群小麒麟,在张孙山他们完成手中的符箓后,站到他们的身边接替他们的工作。
“好,物资统筹分派你们也放心,不会出错的。”
“等忙完这一阵,我们一起给你过二十岁生日。”
“算了吧,我又不是盼着吃点心的小孩子了。”
“这话,你跟张不逊他们说去。”来者笑笑,推了张孙山一把:“好了,不闲聊了,你们快去吃饭,吃完还有的忙呢。”
族学都还没毕业的小孩,就算长得高些,怎么就不是小崽子了呢。
在这个末法时代,张家人若无病无灾的,亦有寿三百载,六十岁才算成年,纵使头二十年他们大都和普通人一样长大,只是略缓慢些,可这不代表他们就在族里成年了,这只是血脉对他们的保护,他们的筋骨强度仍属于幼崽。
尊上之前说过,若是在以前,灵气充盈活跃的时候,他们可以激活血脉化身麒麟,六十岁以下的一个个定然都还是胎毛未退的小毛团子。
许是尊上画的麒麟幼崽太过于可爱,张不逊他们陡然就对他们多了许多看护之心,十分不放心他们下山去了。
张毛山看着和张乌山一起并排走出去的张孙山,眼神中带着几分和蔼,明明就还是小崽子啊,是和他们这些老人截然不同的活力模样。
想起之前尊上还在时的日常,张毛山的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那时候难,张不逊也看他们看的紧,被人堵门宁肯拆了房子跑,也不松口让他们下山帮忙。
现在借着脸嫩混在小崽子中间当眼线,张毛山可算是找着了几分张不逊他们当年的心态。
看着这些还稚嫩活泼的小孩子,他也不愿直接将人推到足以搅碎骨血的旋涡里去,他们才过了多久的安生日子。
他总想等他们再强一点,再大一点儿,再不会受伤一点儿……
再去重新亲身接触那些黑暗里的脏污糟乱。
……
“阳光真好啊~!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呢。”
张孙山展开臂膀舒展了一下筋骨,两手叉腰左扭右扭的像个麻花糖。
“嗯,阳光很好。”
张乌山抬手挡在脸前,仰着头看指缝里的太阳剪影,像一株追逐太阳的向日葵。
在被带到阳光下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不曾活在人间。
当初,在一片混乱中,有人闯进观察室的时候,他没觉得以后的日子会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换个观察员罢了。
在阖上眼前,他是这么想的。
再睁眼,他的世界里陡然多出了许多别样的色彩,原来花不仅只有红色,它的枝干握在手里,也不会扎破他的血肉,天空可以很广阔,同伴也可以很活泼,他们可以肆意的奔跑,也可以讨厌苦苦的汤药……
他们不是必须按照设想生长,一旦不达标就会被废置的实验体,而是可以在底线之上肆意生长的人。
那些破开他们皮肉的银晃晃的冰凉金属,成为了他们握在手中如使臂指的刀,握在他们手里的,比破开他们皮肉的更为锋锐迅捷。
“小黑,晚上,我们去看看母亲吧。”
‘母亲……’
张乌山想起,他踏出观察室时,惊鸿一瞥的那个被人抱在怀里的,失去双腿的苍白女人。
‘母亲……’
他可以这么叫她吗……?
他……以及……他们……并非是她自愿孕育留下的。
甚至,他们的身上说不准还留着她仇敌的血,他们是某种标准意义上的孽种。
他们的诞生,吞食着一位‘母亲’不甘的骨血,也汲取着另一位‘母亲’的生命。
“别总和自己较劲,母亲可要比你豁达的多。”
张孙山拍拍张乌山的肩膀:“母亲她也想见见你的。”
“毕竟,我们可是麒麟啊~!”
小黑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心思太过细腻又悲观,容易陷进自己的情绪漩涡里不肯出来。
随着他们对张家的认可,而逐步苏醒的麒麟血脉,就是他们和母亲最紧密又善意的联系。
他们是张家的小麒麟,不是实验的素材,不是混血的怪物,更不是汪家的假凤凰。
“嗯,我们是麒麟。”
张乌山声音不大,但态度十分认真。
“走走走,我闻到了八珍鸡的味道,我们跑快些,晚上一步,说不准连鸡汤都捞不到一碗。”
张孙山扯着张乌山往膳堂奔跑,明日高悬,阴影被少年们踩在脚底。
“说起来,张鹤山的授礼应该就定在这几个月了,小黑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蛊吗?真是个难以参考的对象。”
“唉——!!!也不知道我们的授礼什么时候举行,我也很想的啊……”
“话说,这一点儿,山字辈的大家就不能像以前的前辈们学学吗?听说,他们只要通过了放野,就可以举行授礼了……”
“小黑,别用眼神骂我,我看的懂。”
“……”
————————
张孙山:你们别觉的我这个名字敷衍,虽然是抓阄抓来的,但箱子里的每一个名字都是长辈们认真想过的。
张孙山:我去问过了,这个名字,是希望我在困境时能够凭实力抓住转机,是祝愿我在命运抉择的关头永远都能有一份好运。
张孙山:小黑的名字,他没去问过,也不让我去问。
张孙山:不过乌山是很出名的一座山,又称射乌山,天宝八年,被唐玄宗敕名为“闽山”。在宋代又被认为可与道家蓬莱、方丈、瀛洲相比,改名为“道山”。
张孙山:总之,小黑的名字也很棒的。
张孙山:虽然可能听起来,我们的名字有些奇奇怪怪的,但都是前辈们的祝福。
……
山字辈麒麟子:……
山字辈麒麟子:小崽子们就是好骗。
山字辈麒麟子:刚开始确实也有正儿八经想名字的,但张家历史太久,山字辈的人也不算少,没用过的字就少见一些,登族谱总不好和上一辈、下一辈、以及平辈的重名。
山字辈麒麟子:虽然除了平辈,我们也不大在乎这点儿。
山字辈麒麟子:但我们还是想给他们点儿独一无二,虽然也没有很独一无二。
山字辈麒麟子:介于带回来的小崽子们,文化水平参差不齐,有的更是连字都不会写,本着主动、自愿、好想、好记、又好写的原则,我们写了一堆名字让小崽子们抓阄。
山字辈麒麟子:学习的第一步热情,不能倒在名字上。
山字辈麒麟子:再说了,在张家,正儿八经叫族谱上名字的,毕竟是少数。
山字辈麒麟子:毕竟,当年给我们上族谱的族老,写名字时那才叫一个随心所欲顺笔自然。
山字辈麒麟子:你以为张小二为什么会被叫做张小二,因为,有张一山,张壹山,张弌山,张吚山……
山字辈麒麟子:所以,你们明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