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舟直直望着她,漆黑眼眸中执拗与委屈翻涌,像头被忽视的孤狼,分毫不让地迎上她的目光:“我就是气量窄小。对你来说不过小事,可对我而言,这世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正事。”
他忽地轻声逼近,温热呼吸扫过她的耳尖,“瑶瑶,我知你遇事总是靠自己,但你别忘了,如今你身后还站着我。若你需要,我自然竭力相助……”
话音戛然而止,他喉结滚动,委屈之意更甚,“但若你遇事只想着旁人,我会很伤心。”
洛水瑶闭了闭眼,这些日子以来,她虽逐渐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无赖做派,可每次面对,仍觉得招架不住。眼前这个带着几分委屈、黏人的人,和她印象里那个冷面督司判若两人,她甚至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叶云舟吗?
感受到他将下颚轻轻搁在自己肩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似在等她回应。洛水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妥协:“我知晓了,下次定不会如此。”
叶云舟状似这才满意,轻轻“嗯”了一声。谁料这人得寸进尺,柔软的双唇已悄然贴上洛水瑶颈边。
洛水瑶浑身猛地一颤,下意识抬手想要推开他。
叶云舟似乎早有预判,在她动作之前,双臂骤然收紧,将她牢牢搂入怀中。狭小的马车内,呼吸声逐渐加重,暧昧的气息迅速弥漫,温度也跟着节节攀升。
半晌,叶云舟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松开,双手紧紧揽住怀中的洛水瑶,倚着马车壁重重喘着粗气,喉结不住滚动,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情潮中难以平复。洛水瑶软软靠在他怀里,既未挣扎也未起身,心里却满是无奈——明明每次都这般扰乱心绪,自讨难堪,他却乐此不疲。
思绪回转,她眼神微微闪动,怀疑的念头如藤蔓般疯狂生长。叶云舟这番插科打诨,转移话题,明显是在刻意回避她关于“推自己至人前”的追问。
她忍不住在心底发问: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或者说——到底瞒着自己什么样?
洛水瑶深知,即便此刻追问,叶云舟也未必会坦诚相告。指尖轻轻攥住他腰间的玉带,触感温润凉滑,正如那人看似冷硬实则灼热的心。她能清晰感知到他环在自己腰际的掌心温度,带着不加掩饰的眷恋与紧张——这份情意如此真切,足以让她暂时按下疑虑。
何况这些日子相处,他虽行事诡谲,却从未有过半分伤她之意。想到此处,她轻轻叹了口气,将头更深地埋进他肩窝,听着他胸腔里逐渐平稳的心跳声,轻声道:“叶云舟,有些事我可以不问,但你须得答应我......”
话音未落,便被他指腹轻轻按住唇瓣,那人低笑一声,带着几分沙哑的蛊惑:“只管信我。”
洛水瑶身子微僵,抬眼望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心脏莫名漏跳一拍,喉间发紧地轻应了声:“好。”
叶云舟低低轻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顺势将她往怀里又拢了拢。掌心隔着衣料一下下顺着她脊背轻拍,像安抚受惊的幼兽。
感受到怀中僵硬的身躯渐渐放松,他的动作未停,微微眯起眼,目光虚虚望着车顶。车外日头高照,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有节奏地传来,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温柔:“睡会儿吧,养足精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后颈的碎发,眼底却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深意。
被人妥帖安抚着,洛水瑶只觉哪怕坐在颠簸的马车中,这一觉也睡得格外安稳。直到车轮声戛然而止,叶一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公子,对面来了队人马,瞧穿着像是寻常庶民,但他们骑着统一马匹,似不是常人。”
叶云舟原本假寐的眼睫倏地掀起,眸光如刀般锐利,后又渐渐褪去,沉声道:“无需理会,继续赶路。”
叶一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是\",马鞭轻晃间将马车缓缓挪向路边。这点阵仗在他眼里不过蝼蚁,不过是例行公事通报罢了。
谁知那队衙役行至马车前,竟齐刷刷勒紧缰绳,马蹄刨起的尘土扑在青布车帘上。
\"前方何人?\"为首的人扯着公鸭嗓喝问,腰间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刀随着动作哐当作响。
叶一眯起眼,余光扫过对方一众人明显统一着装的皂靴,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过是过路之人,阁下想如何?难不成要学山匪拦路不成?”
话音未落,队伍里突然挤出来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刀尖泛着冷光直指马车,粗声喝道:“少跟他们废话!车里坐的究竟是谁?速速打开车帘,让我等查验!”
他嘴上这般叫嚷,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却不住往春杏身上瞟。
因叶一驾车,唯有春杏单枪匹马骑在马上,此刻她将马勒停在路边,那人肥头大耳,歪坐在枣红马上,马鞭轻扬,随意敲打着鞋面,一双眯缝眼直勾勾黏在春杏身上,嘴角勾起的弧度几乎要裂到耳根,一口黄牙引人注目。他神情大胆,亦没有丝毫遮掩之色。
春杏嫌恶地撇开头,攥紧腰间短刃,绣着并蒂莲的裙摆簌簌发抖,叫骂道:“狗东西,再敢盯着姑奶奶看,小心姑奶奶把你眼珠子剜出来喂狗。”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群人不仅没有丝毫警醒,反而哈哈大笑成一团。为首之人仰头大笑,声如破锣:“小娘子这脾气,倒是比烈酒还烈,不过……哥哥们喜欢!”
这话又引得他身后众人笑得东倒西歪。
春杏咬碎银牙,翻身下马,欲要亲自动手。她刚要抬脚上前,却见叶一已如一道白影掠过,稳稳站在她身前。
叶一平日吊儿郎当的眉眼此刻覆着层寒霜,目光冷冷扫过那群人,若熟悉他的人在此,便知他周身腾起的寒意,是动了真格的杀意。
他这副样子,反而是徒增笑料,那群人更不放在心上。为首的胖子抹着眼角笑出的泪,用马鞭指着叶一,喘着粗气叫嚷:“就你这瘦竹竿儿也敢出头?来,让爷爷教教你什么叫自不量力!”
胖子嗤之以鼻,这男子身形消瘦,看起来弱不禁风,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打的人。况且他们人多势众,区区一个小子,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自然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