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泰拉 · 地下绝密收容设施
“第16号”病房。
病房内没有昼夜之分,只有循环空气过滤系统发出的单调低鸣,和那台电视机里传出的喧闹杂音。
荷鲁斯·卢佩卡尔,这位曾经差点将银河系燃烧透彻的战帅,此刻依然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
他那双曾经燃烧着野心与魅力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一片死灰,干涩得仿佛两口枯竭的古井,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那场属于别人的狂欢。
自他从那个冰冷的培养罐中再次苏醒以来,时间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在等。 像一个在幼儿园放学后没人来接的孩子,坐在小板凳上,死死盯着大门,哪怕天都黑透了,还在骗自己说那是家长路上堵车了。
可是…… 父亲(帝皇)没有来看他。哪怕一次都没有。
那个坐在黄金王座上的父亲,宁愿去灵体化KtV跳拉丁舞,宁愿去商K被「真人快打」,也没有踏足这个地下室半步。
甚至连那个“‘父亲’的爱人李阿姨”也没来看他。
“他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荷鲁斯干涩起皮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了几乎听不见的呢喃。声音沙哑粗糙,像是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板。
屏幕上,鲁斯正举着酒杯大笑,圣吉列斯正张开双翼拥抱人群。 他们看起来那么快乐,那么完整。
“估计……兄弟们大概都不知道我在这里吧……” 荷鲁斯在心里为他们找着借口,以此来修补自己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心。
“如果他们知道……如果圣吉列斯知道我回来了……他一定会来看我的……对吧?”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那是名为“饥饿”的野兽在啃食他的胃壁。 但他感觉不到痛。或者说,这种肉体上的空虚,比起灵魂上的被遗弃感,根本不值一提。
……
“滴——”
厚重的精金气密门发出了一声液压泄气的轻响,随后向侧面滑开。
一道金色的身影打破了病房的昏暗。
那个身穿禁军动力甲、外罩白袍的“守卫”——也就是伪装成禁军(其实是欧米冈)的那个倒霉蛋——手里端着一个医用不锈钢托盘,像个五星级酒店的客房服务员一样走了进来。
托盘上没有美酒,没有佳肴,只有一个巨大的、看起来非常有科技含量的三腔医用软袋。
那是特供给阿斯塔特甚至原体级别的高浓度全合一静脉营养液。
欧米冈面无表情(反正戴着头盔)地走到床边。他熟练地拿起那个袋子,双手用力一挤。
“啪。”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爆裂声,袋子内部的液体被挤开。
原本分装在三个独立腔室里的透明葡萄糖、氨基酸和白色的脂肪乳剂瞬间混合在一起。 几秒钟内,袋子里的液体变成了一种浓稠的、如同牛奶般的乳白色。
这就是“脂肪乳氨基酸葡萄糖注射液”。 俗称“静脉营养液”。
对于无法进食、或者拒绝进食的重症患者来说,这就是维系生命的唯一稻草。
自从苏醒到现在,荷鲁斯真的就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绝食抗议。 是一点东西没吃,一口水没喝。
虽然原体是半神,是基因工程的奇迹,他们的身体构造允许他们在极端环境下生存数月甚至数年。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感到痛苦,更不代表他们真的饿不死、渴不死。
尤其是现在的荷鲁斯,他的精神状态极其虚弱,肉体处于极度虚弱的重塑期。
如果不进行干预,这位前任战帅可能真的会成为帝国历史上第一个——因为抑郁症和绝食而把自己活活饿死的原体。
为了防止这种“地狱笑话”变成现实,欧米冈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每天像个护工一样,来给这个废人挂吊瓶。
欧米冈走到床边,伸出手,动作粗暴但有效地一把揭开了荷鲁斯身上的白色床单。
哗啦——
床单滑落,露出了底下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
在那张特制的合金病床上,荷鲁斯那具曾经令凡人膜拜的躯体,此刻被整整十二道高强度精金束缚带和磁力锁扣死死地固定着。
脖颈、胸口、手腕、腰腹、大腿、脚踝。 每一处关节都被牢牢锁死。
这是为了防止这位前任战帅利用原体的怪力逃跑吗? 还是为了防止他暴起伤人,伤害到那些并不存在的探视者?
不。
欧米冈透过头盔的目镜,目光落在了荷鲁斯的手腕内侧,那里有着数道深可见骨的、虽然已经愈合但依然狰狞的疤痕。
那是荷鲁斯在刚苏醒那几天,试图用金属片割腕、床单撕成的布条勒死自己,或者试图吞下水银体温计的留下的痕迹。
这些束缚带,不是刑具。 这是襁褓。 是为了防止这个精神崩溃的巨婴,在无人看管的时候,把自己那条命给弄没了。
“……好了,该吃饭了。”
欧米冈开口说道。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低沉而机械,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他戴着头盔,扭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荷鲁斯。
荷鲁斯就像一尊风化的石像,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他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依旧呆呆地、贪婪地盯着电视机里那个并不属于他的世界。
仿佛只要盯着看,他就能从那屏幕的光影里汲取到一丝并不存在的体温。
欧米冈在心里叹了口气。
“啧,真是欠了你的。”
这位九头蛇之主无奈地耸了耸肩,那动作中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曾经身为原体那种不可一世、仿佛将整个银河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傲气,在这个充满了宅男、邋遢和消毒水味的狭窄病房里,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此刻,他不是什么阿尔法瑞斯,也不是什么欧米冈,他只是一个不合格的护工,一个看着兄弟走向毁灭的旁观者。
他伸出手,那双惯于握持爆弹枪和动力矛、习惯于编织阴谋与谎言的手,此刻的动作却熟练像是个老药剂师。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荷鲁斯那只放在床边、如今有点肌肉萎缩的左小臂。
欧米冈的手指在那些苍白的皮肤上游走,很快找到了那个预埋在静脉血管里的钛合金注射接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咬合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输液管的接口精准地卡入,严丝合缝。
袋子里的液体开始流动。 那种乳白色的、毫无温度的工业合成营养液,顺着透明的管路,在重力的作用下,一滴、一滴地流入那干瘪塌陷的血管,汇入那具残破躯体的循环系统,最终流向那颗已经破碎、不再为荣耀而跳动的心脏。
“哥们,吃口饭......算弟弟我求你了.......实在不行洗个澡也行.......咱们正常点好吗?” 欧米冈说到。
但是荷鲁斯只是把脑袋撇到一边.......